第一百五十二章 刀如流云，马踏秋水

    望着高大健壮的赤兔马，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任何一个人，即便他完全不会相马，完全不懂得马，再见到这匹骏马的一瞬间，都绝对会发自内心地承认它的完美无缺，抑制不住对这样一匹完美生物的喜爱之情。

    “完美的力量，完美的速度，完美的身体。怪不得人们要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了。它真的好完美！”云儿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赤兔马，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深深喜爱。

    徐老爷子不知用了多大的决心才强行压下自己心中那股想要拥抱此马的强烈冲动，他死死地盯着蜡像身边的赤兔马，只知道不停地点着头，嘴里翻来覆去都只是一个词语：“好马！好马！果然好马啊！”

    一直到赤兔马稳住了身子，那股追随它而来的强风才呼啸着刮过众人身旁，将西乡街两旁挂着的字画吹的哗啦作响。

    蜡像轻轻拍了拍赤兔马的脖子，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现，问道：“此马如何？”

    “好马！”所有人都点着头，异口同声地说道。

    “哈哈哈！”蜡像长啸一声，忽地朝后退了几步，一踢手中青龙偃月刀的刀柄，双手握着青龙偃月刀，二话不说舞了起来。重达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一般，如臂指使地在蜡像手下辗转飞舞着。

    一旁的赤兔马长嘶一声，忽然绕着蜡像开始狂奔起来，马蹄每踏一下呀，似乎都仿佛踏在了众人的心坎上一样。而蜡像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也随着马蹄有节奏的踏地声挥舞起来，每一次踏地，都是一次转刀，或挥或斩，或劈或砍，不拖泥带水，不瞻前顾后，每一刀的挥出都仿佛是力与美的完美契合。

    赤兔马绕着蜡像不断地狂奔转圈，而蜡像就在赤兔马跑出来的圈子之中挥舞着青龙偃月刀。一股淡淡的白雾渐渐地出现在了刀身之上，几乎每一次的挥刀，都会带起一股白色的雾气。而那一团如烈火一样的红色身影，更是越跑越快，越跑越急。午夜的气温本来已经有些低了，可是不知怎地，众人看着这一人一马的配合，居然有一种热血沸腾地感觉，熊熊地烈焰燃烧在每个人的胸腔之间，不吐不快，不喊不快！

    “你们看！”眼尖的徐元直忽然惊叫一声，指着赤兔马飞速奔跑形成的红色火轮对众人道。

    众人纷纷望去，愕然发现居然有一股赤红色的水珠出现在了红色火圈的周围，随着每一次马蹄踏地的声音飞溅出来，映着赤兔马暗红色的身影，就仿佛是燃烧着的guntang血滴！

    “咚！”地一声，青龙偃月刀重重地顿在了地上，蜡像一手持刀，一手叉腰仰天大笑起来。而一直绕着他狂奔的赤兔马也在蜡像的长笑声中停止了奔跑，缓缓地走到了蜡像的身旁，轻轻蹭着蜡像的肩膀。周围空气中的血红色水雾也在赤兔马停止奔跑之后缓缓地散落在了地上，竟然染红了地上的青石。

    “那么，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想知道，这刀法如何？这马又如何？”蜡像开口问道。

    不待众人回答，王子惑已经抢先答道：“刀如流云，马踏秋水。”

    蜡像看着王子惑：“刀如流云？马踏秋水？”

    “嗯。舞刀如流云，顺畅而自然，力度恰到好处，不多不少。马蹄如秋水，秋水赤红，马汗如血，踏水落汗，水红泪如血。”王子惑看着蜡像，轻轻地说道。

    “嗯。有见解，虽然我听不明白。”蜡像点着头道。他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停下来不舞了吗？”

    王子惑想了想，开口说道：“因为你热。”

    众人一愣，蜡像却好奇地问道：“我热？这算什么解释。”

    王子惑笑了笑道：“你是蜡像，再热下去的话，就会融化了。”

    “……哈哈哈哈哈！”蜡像闻言狂笑起来，他捋了捋长髯，笑着摇头道：“果然新颖的解释。太新颖，太合理了。不错，不错！”

    他就这样大笑了半天，忽地直起身子，抬头冷冷地看着王子惑，出口说道：“刀是好刀，马是好马！刀如流云，马踏秋水。可是我现在必须从两者之中舍弃一个，你说我是该为马废刀呢还是该为刀杀马？”说话间蜡像手中青龙偃月刀已经无声无息地架在了身旁赤兔马的脖子上。赤兔马安静地看着蜡像，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没有任何的反应。

    众人完全没有想到蜡像会突然来这么一手，顿时都吓了一跳，赤兔马和青龙偃月刀可都是关公的象征，到底是什么原因他非要舍弃掉其中的一个呢。看着突然之间发生巨大转变的蜡像，众人顿时慌了起来。

    王子惑皱眉，问道：“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舍弃其一吗？”

    蜡像摇了摇头：“不能。我只想知道我应该舍弃哪一个？是刀还是马？”他想了想之后再次补充道，“这匹马从我存在起就一直跟着我，我们一起熟悉一起玩耍，是最好的伙伴。这把刀也是我出现之后就特意请人打造的，我就连睡觉都要将它放在床边。而除了它们以外，武圣街内还有很多匹更加完美的马匹供我挑选，也有更加完美的铁匠替我打造兵器。而我现在要舍弃这两件之中的一件，你告诉我是毁刀还是弃马？”

    王子惑想也不想地答道：“那我建议你毁刀。”

    蜡像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为何？”

    “因为你的身份。”王子惑答道，“你现在是梦境之城里的关公，你代表的就是关公他的形象。你是关公，那么就要做出符合你关公身份的事情。你是仁义的代表，你是义绝天下的关公，所以为了一个‘义’字，你不能杀马，你只能毁刀！”

    “毁刀保马就是‘义’了吗？”蜡像看着王子惑，低声问道。

    “其实两件事情都不是‘义’。但是赤兔马是生命，你们之间有深厚的感情，你不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杀掉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华容道你可以放走曹阿瞒，只因你知恩图报，以报答他当初的恩情。能做到这一点的你，难道还要狠心杀死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吗？关羽之所以如此的受人尊崇，就是因为他的仁义！没有仁义的关羽，就不是关羽了！”

    “没有仁义的关羽，就不是关羽了……”蜡像喃喃自语着，重复着王子惑的话，缓缓地抚摸着赤兔马光滑的皮毛，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终于轻轻地收了回去。

    “我懂了。”蜡像对王子惑点了点头，侧过身子让开了路，伸手一指身后的街道对众人说道，“你过关了。进去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朝着侧身肃立的蜡像鞠了一躬，这才朝前走去。

    经过蜡像身边时，王子惑惊讶地发现，蜡像又恢复到了最初那种毫无生机的状态中了。而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已经悄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旁的暗红似火的赤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