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鬼
那间柴房就是上次停放那两个死去婢女尸体的地方，顾眉笙远远看去，就看到还不甚明亮的天色下，柴房门口，躺着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女子。 云老爷接过那小丫鬟手中的灯笼，他提着灯笼，弯腰往那个婢女的脸上照去，看到她的脸的瞬间，云老爷打了个冷噤，末了，直起腰，他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一旁的一个小厮。 “去报官吧！”云老爷缓缓吐出一口气，神情呆滞，他转身，寻到人群中的云夫人，他颤颤微微的走过去，伸手一把握住了云夫人的手。 贺兰雪一行人，原本是站在云老爷后面的，此刻看云老爷查看了一眼之后，他才走上去。 贺兰雪伸手探了探那个婢女的气息，随后收回手，对着慕容白和顾眉笙摇摇头，顾眉笙心里一沉，想不到这些人这么明目张胆，命案竟然在他们眼皮子低下发生了。 顾眉笙探头看了一眼那个婢女，她躺在地上，双眼圆睁，死前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现在怎么办？”顾眉笙开口问道。 “等官府的人来！”贺兰雪抽出手帕擦了擦手，淡淡道。 云府上下皆围在柴房门口，云夫人脸色苍白，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云老爷身上，用手帕捂住口鼻，轻声啜泣着。 贺兰雪扭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石桌，他走到云老爷旁边，对他耳语了几句，云老爷脱力一般点点头，贺兰雪走过来，带着顾眉笙和慕容白去石桌旁歇息片刻。 他们坐定，顾眉笙刚想问贺兰雪与云老爷说了什么，只见云老爷手一挥，那些仆人和婢女便退下了，只留了三个婢女在原地。 云老爷对其中的两个婢女说了什么，她们便扶着云夫人下去了，柴房门口，顿时只剩了云老爷和发现尸体的小丫鬟在原地。 顾眉笙把来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着云老爷带着那个小丫鬟朝他们走来。 “姑娘，你不必害怕，我只是问几个问题！”贺兰雪对着那小丫鬟柔声开口，那小丫鬟怯生生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 云老爷沉着脸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 贺兰雪瞧小丫鬟依旧怯生生的，他看了顾眉笙一眼，顾眉笙从他眼风中看出了他的意图，她对小丫鬟招招手，让她坐到他们旁边来。 小丫鬟飞快的扫了一眼顾眉笙，随即便低下头，定定的站在原地，顾眉笙还想再让她过来坐，但一看她这样怯生生的，也不再勉强。 “姑娘，你发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人在旁边？或者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贺兰雪开口问道。 “这，没有，我当时很害怕，并没有注意其他的事情！”小丫鬟嗫喏着开口答道。 贺兰雪挑眉，继续开口询问:“你既然去茅房要经过柴房，你们住的地方，应该离柴房不远吧？” 小丫鬟飞快的点头，然后指着一处亮着灯的屋子:“我们就住在那里！” 贺兰雪点点头，脸上神色不明，他停了下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继续开口询问。 “你在屋子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说，你出门寻那个婢女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小丫鬟闻言抬头，飞快的瞟了一眼一旁沉着脸的云老爷，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然而在她低头的瞬间，还是察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看了一眼云老爷，又想起刚才在云少爷屋子里提起那碗八宝桂花紫米粥时，云夫人的神色，与这个小丫鬟的的神色，一模一样！ 云府一定有什么秘密吧！外人不知的秘密。 这么想着，他抬眼看了一眼云老爷，缓缓开口:“云老爷，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然而落到云老爷耳中，却恍若是一把利刃，猛地把罩在里面的东西，扯出了一根线头。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任由这样下去，他们一直隐藏的东西，就会暴露在阳光下！可是这种事，如果不说，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 云老爷暗暗想着，看着贺兰雪，一脸的懵懂状:“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贺兰雪摇摇头，不置可否，他的视线停留在小丫鬟身上:“我们都在这里，你不必害怕，你只消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小丫鬟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她这种态度让顾眉笙有点窝火，这丫头，一直这样不冷不热的，问她话，连摇头或点头都不会了，也太不像样了，连一点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允儿不是你的好姐妹吗？难道姑娘就这样看着她枉死而无动于衷吗？”顾眉笙冷冷开口，看着那小丫鬟身子震了一下！ 果然，住在一屋子里，知道允儿去茅房久久未归，想着出来寻的，关系肯定要比一般的丫鬟好一点。 小丫鬟抬头，眼神讷讷的看着顾眉笙，一脸的惊讶:“你说，允儿是被人害死的？” 而她这种表情，却让贺兰雪查出了一丝别的端倪，难道她认为，允儿不是被人害死的，那就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还不等顾眉笙说话，一旁一直沉默的云老爷却开口了:“少爷发疯就是被人下了药，可能我们云府的人，都被人下了药了！” 云老爷不寻常的话不仅贺兰雪注意到了，一旁的慕容白也带了冷笑，这云老爷，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含混蒙过去不成？ “不是，云少爷是被人下了药，但是死去的三个婢女，却是被人吓死的，哦，或许那不是人！”贺兰雪开口，夸张的说道。 他注意到小丫鬟表情的时候开始，他就在想，这个小丫鬟害怕的，会不会并不是人，而是“鬼”！ 小丫鬟被吓哭了，拿着帕子，不住的按着眼角，最后才抽噎着开口:“是的，不是人，是鬼！”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云老爷脸色很难看，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是那种想发作而又强力忍着的模样。 “哦？这话怎么说？”贺兰雪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丫鬟再次瞥了一眼云老爷，她咬咬唇，想着允儿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于是心一横，就告诉了他们事实。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云府里头在闹鬼，我们听到好几次了！大晚上的，总会听到女子嘤嘤的哭声，而且，我有一次，在厨房门前的水井里打水，把水打上来之后，我发现，那木桶里，竟然有头发！” 小丫鬟想起这些，再次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之后，她继续开口:“而且这些事，不仅我遇到了，允儿和其他的几个婢女也遇到过，有的在院子花树下，发现了斑斑血迹！还有的，从茅房出来，会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贺兰雪目光炯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丫鬟凝神细想，最后开口道:“两年前！” 云老爷也是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两侧的肌rou，微微有些抽动。 贺兰雪刚要开口说什么，一个仆人跑了过来，站在旁边喘着粗气:“老爷，那个沈大人来了！” 云老爷如临大赦，他急忙站起来:“来到哪里了？快让他到这里来！” 顾眉笙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心想这沈言可真够敬业的！ 仆人闻言跑了下去，一会儿之后，他带着沈言和其他几个捕快，出现在了门口。 “贺兰公子，顾姑娘，云老爷，我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慕容白飞身而起，等顾眉笙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容白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眉笙暗暗咂舌，看来慕容白也是一个高手啊！ 云老爷看到沈言，立刻围了上去，沈言却看到云老爷身后的顾眉笙和贺兰雪，他咧开嘴，对着顾眉笙招手，顾眉笙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什么，贺兰雪一看到沈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是他看顾眉笙的眼神，带着狩猎者看猎物的眼神，很危险！ 沈言带了四个捕快来，本着他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捕快的觉悟，沈言只是摇摇与顾眉笙打了个招呼，打完之后，他带着那四个捕快，跟在云老爷身后，去查看尸体。 他查看了一番，发现这具尸体与其他两具的特征完全一样，如果真有凶手，那么肯定是同一个人。 而贺兰雪把凶手定位到一个鬼上，如果真的有鬼，那吓死这四个婢女的，肯定是同一个鬼！ 沈言起身，与旁边的一个捕快说着什么，云老爷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顾眉笙一直盯着那尸体停放的地方瞧，只可惜那里被那四个捕快团团围住了，只能透过那四个捕快的脚缝，隐约看到沈言蹲在地上，摆弄着那具尸体。 贺兰雪面色不豫，看顾眉笙一直盯着沈言那边看，他冷言开口:“你看够了没有？” 顾眉笙回头，有点憋屈:“你吼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