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投诚
“柳司音的场！”贺兰雪瞧她掂脚掂得艰难，他看了一眼辉云戏班的招牌，淡淡的说道。 “怪不得人这么多呢。”顾眉笙感叹了一声，把掂起的脚放下，随后又掂了起来，“这一出唱的是什么？” 贺兰雪随意一瞟，就看到了戏班门口的红纸上，写了，而且特别注明，此次演出，一应演出费用，柳司音分文不取，因此，辉云戏班只收一些茶水钱，平日里仰慕柳司音的平民，此刻也得已一睹柳司音的风采。 “这一出叫，讲的，是一个复仇的故事。”贺兰雪缓缓道，看顾眉笙一脸的疑问，他突然笑了笑，“要不要去瞧一瞧？” 顾眉笙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模样：“走吧！正好去瞧瞧，我还没有瞧过呢！” 戏班的正院里早已挤满了人，贺兰雪扯着顾眉笙的衣袖，硬生生挤进了人群中，顾眉笙被挤得满头大汗，直接被人群托了起来，她前前后后都是欢呼雀跃的人，顾眉笙只觉得自己脚下悬空，她已经被人群挤得没有了立脚之地。 挤在最前面的贺兰雪也是被围在人群中，热出一头一脑的汗，他回头，看到顾眉笙被挤得快要变了形，急忙长臂伸过去，在众多人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后轻轻一拉，顾眉笙被他轻巧的拉进了怀里。 顾眉笙抬头，就看到贺兰雪白玉般的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贺兰雪的手臂围成了一个圈，顾眉笙被圈在圆圈之内，那是贺兰雪给她筑起的安全地带，她站在这里，没有人能挤到她。 顾眉笙轻轻笑了笑，烈日之下，她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这时，台上弦乐声骤起，她慌忙抬头，往台上看去。 柳司音一如既往的风华绝代，他着层层叠叠的花衣，姣好如桃花的面容，绽出淡淡的笑意，他轻舞水袖，水袖重重的抛出，又被他轻轻拉了回去，步子过处，只觉得盛开了层层的莲花，而他的一颦一笑，也迎得了满座的掌声和叫好声。 一个时辰的戏，顾眉笙听得如痴如醉，戏散场之后，她和贺兰雪并肩走着，顾眉笙想着刚才那出戏的剧情，深深的为那个刚烈的女子不平。 讲了在万历年间，知府的儿子，在某一日闲逛的时候，看上了卖菜的崔氏，崔氏早已嫁与华生，并育有一子一女，知府的儿子千般打听，暗中逼死了华生，并强迫崔氏嫁与他为妾，崔氏像知府儿子索要了嫁银两千两，新婚夜，她用藏好的匕首，刺杀了张府的儿子，随后也自刎身亡。 “崔氏死得甚是可怜！”顾眉笙发出了长叹，因为她想起了崔玉，心情便有些低落了。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为官者不顾百姓死活，只为了满足自身的私欲，这样的官员就像白蚁，就算这个国家再强大，再根深叶茂，也早有被蛀空的一天，更何况，这这是一个戏本，听了权作消遣罢了，若把自己闹得心情不佳，可不是得不偿失么？”贺兰雪安慰道。 其实这个故事，能够流传这么久，也自有它的价值，最起码，它引起了老百姓的共鸣。西月国，像知府儿子这样狗仗人势的人，还少吗？ 可偏偏西月国国君远居庙堂，就算这种事情传到他耳朵里，也只是被有心人扭曲了事实真相，而那些勇于说出事实真相的忠臣，大多已被诛杀了，想当年太祖皇帝开创西月国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和霸气，曾经称霸一方的西月国，如今已再不复当年的雄风。 父子之间不慈睦，兄弟为了夺皇位而不惜手足相残，这样的国家，怎么会长远呢？他冷眼看这场在所难免的战争，就看最后谁会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阳光有些刺目，贺兰雪抬起衣袖，看了一眼这刺眼的太阳，心里却不住的冷笑。 “公子说得有礼！”顾眉笙垂眸，想起了兵符的事情，心情还是有些糟糕，“那块兵符要怎么办才好？现在云府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全部死了，我们该如何是好？还是不找了，然后去江东，寻另外一块？” “不可放弃，兵符是云府财富和势力的来源，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就在云府，不管怎样，一定不能放弃这一块，要不然，我们就危险了！”贺兰雪开口，不同寻常的冷静。 顾眉笙点点头，贺兰雪说得有道理，他们不能就这么放弃，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到底要如何解决，难道还要再次去云府走一趟？ 回到他们小院的时候，慕容白和以荷坐在院子里，以荷吃着荔枝，慕容白手里握着一本泛黄的书册，看到顾眉笙他们回来，他只是稍稍抬眼：“回来了？事情如何了？” 顾眉笙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慕容白听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手中的书册放下，而顾眉笙这才发现，原来他握着的东西，是那本琴谱。 “眉笙，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拿着这本琴谱在练习，现在怎么不见你练了？”慕容白看着她，笑得和熙而温暖。 顾眉笙记得她原是把这琴谱藏好了的，怎么现在却在慕容白的手上，然而一看一直低着头剥荔枝皮的以荷，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小丫头顶着顾眉笙要吃人的目光，怯生生的伸出小短手，里面放了两枚白白胖胖的荔枝，顾眉笙接过，放进口中，：“哟，以荷真是长本事了啊，剥的荔枝这么鲜美多汁！” 以荷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几步窜到贺兰雪身后，贺兰雪含笑，捉住她的小胖手，示意顾眉笙不要生气。 “是我让以荷把‘残音’翻出来给我的，你不要怪她！”慕容白看着战战兢兢的以荷，轻笑着开口说道，“我大致看了一下，这本琴谱戾气太重，若用得不好，是会走火入魔的！” 贺兰雪闻言有些惊讶：“莫非慕容兄，知道这琴谱戾气的化解之法？” 慕容点点头，拿起残音递给贺兰雪，声音不急不缓：“这是自然。” “依大哥之见，眉笙该如何？”顾眉笙急忙开口问道，她现在还是需要残音来快速提高内力，现在那兵符下落不明，也不知以后会如何，现在只得尽快提高自己的功力，用来自卫。 “你知道九九归一吗？”慕容白开口问道，顾眉笙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道。 “不管再厉害的武功，最高境界都是回归无极，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无穷无尽，不争不夺，道法自然。”慕容白说出无头无脑的话，听得顾眉笙一愣一愣的。 “所以呢？”愚钝的某人眨着大眼睛，看着慕容白问道。 “要练习这本琴谱，就要把你以前学的指法和弹奏古琴的技巧都忘掉，你要全身心的投入到‘残音’的意境中，不可有外力的干扰，集中注意力，一旦神游天外，那么你自己和听众，都会受到影响，进而走火入魔，演奏者和听琴音之人，都会死。” “先师会把这琴谱藏起来，也是害怕心术不正之人，会借这琴谱使力，到时候，谁都不知道局势会失控到何种境地，而且自古以来的琴师，皆不肯放弃自己的毕生所学，所以，她们大多都死了！眉笙，你要好好利用这本琴谱。” 贺兰雪听到“先师”这两个字的时候，忽然觉得不舒服，他记得，顾眉笙似乎没有对慕容白说起过，她有师父的事情，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是顾眉笙的师父藏起了残音的？ 慕容白说完，顾眉笙便迫不及待的跑进屋里，抱了她的琴出来，她试着忘掉自己以前学过的技巧，慢慢的拨动琴弦，然而才拨了两下，便只觉得心慌气短，好像不能呼吸了一样。 慕容白急忙伸手，打断了她的弹奏：“不要着急，慢慢来，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 “还有，我想表明一件事，我并非坏人！”慕容白目光很坚定，看着贺兰雪说道，“顾璧君前辈的事情，我是听彩凤说的！” 听慕容白这么一说，顾眉笙和贺兰雪都愣住了，不明白慕容白怎么突然说这种事，然而慕容白却是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表明，我是你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所以你们可以信任我，过几天，我会送你们一份大礼，来表明我的诚意。” 顾眉笙掩饰性的笑了笑：“大哥，你多虑了！” “我这么直白的说，不是为了让你们放下戒心，而且我知道你们要找什么，很多时候，我可以祝你们一臂之力！”慕容白笑得温暖，就算说出这些事情，可是面上依旧是笑模笑样的，像邻家的哥哥。 顾眉笙不自觉的低下头，虽然慕容白这么说了，可是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这么不计回报的帮助，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这事，还得过段时间再说，毕竟也许，慕容白真的不是坏人，只是他们自己想多了呢！ 贺兰雪与顾眉笙的想法一致，不可太过轻信，但也不可太过提防，慕容白的诚意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说明他也知道，贺兰雪和顾眉笙，一直在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