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那个昏暗的国度
沙褐色的光芒笼罩着这片焦黑的大地，无数条细小的熔岩河流分支翻腾着气泡，如同豹纹，长在这个昏暗世界的表皮上。这里是艾文耶斯之下，救世之战的最后战场，被兽人成为暮光避难所的“囚笼”。 瘦弱矮小的黑皮兽人奴隶“乌拉”，在暗无天日、杂乱无章的地洞里，举着半人高的石锹，没日没夜的挖着。陪伴他的没有鸟语花香，也没有月色阳光，无尽的“叮叮当当”敲打矿坑的声音终日在他耳畔回响。这里没有所谓的白天黑夜，没有虫儿的嘶鸣，没有野兽的咆哮，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寂寥。 乌拉擦擦汗，抬起头看着“天空”，他知道那是虚假的，虽然他也没见过真的是什么样子。他的“曾曾曾爷爷”就对他的“曾爷爷”说过，他们的仇人在那片天空之上，是他们将兽人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地方几百年。乌拉不懂算数，也不知道几百年是什么概念，他只希望自己能挖到一块宝石，上交给他的主人，那样他今天晚上就有“熔岩巨虫”的rou吃，不用再去吭“赤菇”或是“荆棘草”这类强力磨牙食物。 突然他发现脚下有只蝎子，他没有恐慌，而是感到幸福，他一把抓住它，将它尾巴上的钩子折掉，然后直接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他没能高兴多久，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赶紧将嘴巴边上的蝎子汁擦干净，如果被别人发现他在干活时偷吃东西，他就要挨鞭子了。 来者是一名身披铠甲的传令官，每走一步，他身上的装甲就发出清脆金属摩擦声响，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三颗牙齿的项链，他地位比他的主人还要高。 “你就是黄石村的乌拉？”传令官看上去有点累，显然他今天去过不少地方。 “是。”乌拉匍匐在地上，亲吻传令官的鞋子。 “恭喜你，你被征兆了。作为十七军团的一员，你现在是一名步兵，从此脱离奴籍，不用在这里干活了。”传令官丢给他一卷文书，一块铭牌，一把破剑，一双鞋子，“其他东西自备，半个月后到村子里找我。” 乌拉有些迷茫，一直以来，他都是做着挖矿的工作，干一份活，吃一份饭，他的主人就是他的天，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大人，征兆是做什么的。”乌拉以为他要换一个地方挖矿了。 “当然是当兵了，出去打仗。” “打仗又是做什么呀？” “就是去捕猎。” “猎物多吗？”提到捕猎，乌拉笑了，这个词儿他既熟悉又喜欢。 “多到你吃不完。”传令官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乌拉仿佛看见无数的食物像石块一样堆成小山，正在召唤他。 “大人，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他穿上鞋子立刻站直了身子。 “不要急，我这才找到一半人，我还有几百个小子没通知到呢。” “啊？几百个？大人，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去捕猎啊？”乌拉生怕猎物就被那么瓜分了。 “多少人？”传令官抬起头，“不知道，可能是几十万吧……也可能是几百万，上面到底召集了多少勇士，我也不清楚。” 从安静偏远的南方兽人石窟，再到炎热吵闹的北方高地。数以千计的兽人传令官日夜不息地奔走着，他们没有坐骑，紧紧靠着自己的双腿，挨家挨户传递指令。这道黑色的洪流迅速流遍整个兽人地下王国。 工匠换上了重装，奴隶披上了铠甲，他们的主人被调到了远方，他们也迎来的新的“头儿”，这些黑色的小溪正在汇集成巨大的浪涌。 遥远的王庭萨耶刚，这是一座用花岗岩建造的城市，在它的中央，花岗岩被精美的雕刻了一番，书写上了赞美的颂词，绘上了生动的图案。即使如此，也不能改变它是兽人历史上最简陋都城的事实。住在里面久了会让人沾上一股子用岩浆也洗不掉的味道。黑皮兽人王国在救世之战战败后的历代酋长都要忍受这种味道，这是先祖对他们的“教训”，让他们时时刻刻铭记那份仇恨与屈辱。 作为这个兽人王国的第七十六任大酋长，萨福斯也不能逃过这一命运，他头戴金冠，闭着眼睛，躺在那白色的王座上，手掌不断的敲打着扶手，不知在等待什么。他的身边只有两个人，骨瘦嶙峋的大祭司，藏在黑袍子里的兽人战士。 突然萨福斯问话了：“那一千名派往人类国度的传令斥候召集回来了吗？” “因为各种意外，死了一百多人，只有八百多人回来了。” “有没有暴露我们的目的？” “暂时没有。” “那就好，将那些‘馈赠’发下去吧……” “我的王，恕我直言，那些‘馈赠’到底有没有问题还不能确定，毕竟这是那些恶……” “我知道。”萨福斯打断了他，“比起那些人类叛徒提供的红色石头，我更相信它们。对比的效果你也看出来了，那些人类用那些石头提供的效果也没多好，需要适应的时间也很长，还会让我的士兵长得越来越像人类。而用了那些‘馈赠’，我的那些精英士兵们都能以一敌百，骨子里越来越有我们先祖的风范。我正是需要这种无坚不摧的力量……” “是——”大祭司只能服从。 “不用担心了，第一批使用者已经被我派出去执行任务了，混沌碎片……真不知道它要这个做什么。这次是第二批，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对了，会谈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些神秘兮兮的奇怪人类代表已经到达了萨耶刚，巴尔最近倒是没有动静……看来他是哪天拿到报酬，哪天才准备动兵了。” “我了解了，不用管它。那么现在只能等待了，等待我新的士兵们给我带来好消息。” 大殿中有许多根石柱，上面刻着兽人的历史，这是他们的图腾。萨福斯盯着它们出神，他突然站了起来，走向一面墙壁，他背后朱红色的披风在地上轻轻拖动。 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仔细一看，是艾文耶斯地表诸国的地图。 萨福斯从石桌上捡起一枚飞镖：“从哪个国家开始好呢……”他有点犹豫。 “咚——” 飞镖正中一个国家：埃鲁森帝国。 “就是它了。这个人类的‘老骨头’。”萨福斯满意的点点头。 沉默了很久，他又说道。 “是时候回家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