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队长疯了

    “村长，村长。”李队长拉着一个男子冲进了屋里。

    万支书和万家财正喝在兴头上，见了李队长正笑笑呵呵的支书脸上泛起凝惑。他放下酒杯。

    “唉呀是支书呀。”他递上烟为支书点上。

    “王二，你跑这里干嘛来了。”支书从桌上走下来。

    “支书，晚上水库的水都要关上，而他借着天黑，把最后一个洞子敲开了，我绞了他的铁锤和铁钻。他就给我吵起来了。我就拉他来见村长，原来支书也在呀。”

    “我们队的秧苗快干死了，我们就是想放大点，到我们那里的水好多点。”王二陪着笑说道。“支书你也是队里的人，你知道的。”

    “可是乡里来通知了，为了保证长期有效抗旱，水库只开一个水闸，并且晚上尽量不放水，以免浪费。”队长理直气壮地说道。

    “唉呀！老李呀，你看支书的面子，你就通容一下吧。”村长想把他手里的铁锤和铁钻拿下来，可是却扑了空。

    “不给，给了他还去敲水闸。”

    “放水，放大点。”支书有点喝醉了，他指着老李的鼻子大声说道。

    王二见机来夺队长手里的工具。可是队长就不松手。

    “叫你不给”。支书上前就给老李一耳光，只听“拍”地一声脆响。老李感到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不醒人事了。

    “不好了，不好了。”村长急忙去扶老李。

    “别管他的，装死，吓呼人呢。王二，你尽管去放水。我同意了的。”支书毫不在乎，大声对着干舅子说道。“不就是我老岳父队里人用点水嘛。”

    “老李，起来呀，你不要装死吓呼大家呀。”村长使劲摇着他的身体。

    “掐人中呀！”听到吵闹声，万家财的妈从灶房里跑了出来。

    支书见老李真的晕死了过去，这时他的酒也醒了大半。大家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七手八脚地最后终于把他弄醒了。老李欣欣然然张开眼，他看着大家嘴巴一张一合，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他感到头暴痛。他突然站起来，摔开万家财的手，双手抱着头“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像不认识大家似的，挤出人群向黑夜里没命的跑去。把大家的叫声抛在脑后。

    “他是不是疯了？”有人被刚才他疯狂地冲出去的举动吓住了。

    “我就是扇了他一耳光，他就装疯卖傻，吓虎谁呀。”支书依然吐着酒气满不在乎地说。

    老李疯狂地跑着，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地乡间小径，他跌跌撞撞地奔跑着，摔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

    “老李，你怎么了。”老李一头撞在万嫂的桶上，差点把她撞倒了。

    他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诚惶诚恐地瞧着她。

    “老李，天黑了，你往水库跑，干嘛呢？”万嫂放下水桶，想来扶他。他慢慢松开抱着头的双手，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老李，老李。”村长追了上来。

    他藤地站起来，掀开她，夺路而去，把万嫂撞倒在地上。

    “他怎么了，好像不认识我似的。”万嫂满脸的狐疑。

    “他给支书争执，打了他一巴掌，就成这样了。”他着急地说，又尾随着他追了上去。

    “我去叫田嫂。”她向老李家跑去。

    “田嫂。”她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田嫂刚背着背篓回到家门前。

    “老李出事了。快快。”她说完转身欲走。

    “究竟什么事呀？”她追了出来。

    “我也不大明白。”万嫂边走边回答道。说话间，孩子们涌了出来，大点的两孩子也给着大家往水库里跑。皎洁的月光从湛蓝的天空泻下来，像是为大地蒙上梦幻般的纱巾，缥纱又神秘莫测。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惊扰了柔情蜜意的宁静的世界。月光也被蹂躏七零八落，凄凄哀哀。

    “老李，你干什么？”村长厉声叫道。

    老李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在干涸得裂着大口的水库场上狂奔着，几欲就要掉到水里了。当田嫂和家人都赶到时，大家越是想接近他，他好像不认识大家似的，依然往前狂奔着。吓得田嫂没了主意，她气急败坏地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把全万家湾地人都引来了。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嘈杂的声音充塞着初夏干燥的烦闷地空气。

    “田嫂，你不要添乱了，还不赶紧把他弄回去。”村长被两人弄得焦头烂额地，他无可奈何地劝着田嫂。

    可是田嫂哭得更历害了，边哭边诉说着。老李对他的哭声充耳不闻，他在水边跳着跑着，像一只发狂的小驴，谁也不敢接近他。大家望着他，只能发出一声声叹息，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害怕稍不留神他就掉进水里了。

    “老李，脚下是水，危险。”万嫂挤出人群，气喘吁吁地叫道。听到甜甜的近乎低低地哀求声，老李狂燥舞动着的双手渐渐停了下来，他慢慢转过身子，冷冷地月光洒在他黑褐色木枘地脸上，清清的水漾起一个个漩涡从狭窄的堤闸里涌出来，撞击着石板，发出汩汩的声音，撞击着村落。湛墨色的水面映衬着这个穷困偏僻的小山村，为它增添了几分忧伤。

    “我是万嫂呀，快过来。”她向他但出了枯瘦如柴的纤弱的细手。月光把她孱弱的身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更单薄瘦弱。

    他迟凝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了手。他粗大的手掌刚触到她的手时，他又神经质地缩回了手。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几过青壮年一涌而上，抱住了他。

    “你这没良心的，你这是怎么了？”田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高一脚浅一脚地紧给着大家往家走。

    “嘿嘿嘿”。不管大家问他什么。他就是冲人们傻笑了之，嘴里念念叨叨地。弄得大家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把他弄回家，劳累了一整天，又闹腾了那么久，老李居然一挨着床就睡着了。大家也就散了。村长想到刚才的一幕心里就哆嗦，他生怕老李出事时自己脱不了干糸。反正是支书打的人，可有王二和自己家里人看到的，刚才他已把事情的经过给大家讲了一个明明白白。如果老李真出了事，我何不就将这事闹大，趁此机会搬倒支书。一想起平时支书总是耀武扬威地对自己发号施令，自己却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成天给着后面巴结他，有时他自己都有点厌恶自己。如果要等到他退休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了。想着想着，他笑眯眯地睡着了。

    大家都追出去以后，支书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素然无味。他心想就是一巴掌，能把他怎么样。他是不是在骗自己。太不给我面子了，我队里要放水，他也敢阻拦，不把我这支书放眼里了。这年月，总有许多人虎视单单地看着他这个支书的位子，图媒不轨。他领着王二边想边走，心里的不安也宽慰了许多。回到家倒头他呼呼大睡，一直到天亮。

    “好人没好报呀！”万嫂在煤油灯下编着扇子，愁云又爬上她的额角。这几年承蒙队长一家人的照顾，她日夜cao劳着，免强把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支撑了下来。眼看着土地就要下放，包产就要到户，一个崭新的日子在等着大家，可是队长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想着想着她又凄然泪下，不知不觉就伏在床沿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