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邓肯的交代

    “大叔，我听杰克叔他们说，您要去奥塞斯库一趟？”维纶不由得问。

    “这些家伙话真多！”邓肯心里暗骂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有些事儿需要我来处理。”

    “您能不能带上我？跟您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一直没事儿可做，无聊到了极点！”

    “你这个臭小子，很闲啊！”邓肯用自己厚重的手掌轻拍维纶的肩膀，说道：“我要你盯紧商路的情况，明白吗？”

    “好吧！我明白了！”维纶撇了撇嘴，转过身，继续用抹布擦拭着那被打磨得极为光滑明亮的木质地板。

    望着背过身去的维纶，邓肯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这小子的时候，不禁笑出声来：“哼哼，小子，你好像又长个子了！”

    “我倒是没觉得长了多高，可能是因为最近吃得比以前好吧。”维纶没有回头，继续埋头擦拭着地板。

    “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当时就想，这个在街上随处可见的毛头小子，居然能跟安德莉亚扯上关系，运气真是好！”

    “很少有孤儿能活到我这个岁数，我算是运气好的了！”维纶笑了笑，说道：“饿死的，被人打死的，病死的......我总觉得，我能活到现在，真的算是一个奇迹。”

    “可能是龙神在庇护你。”邓肯叹了口气，在接触维纶之前，他一直瞧不起像维纶这样的流浪儿，觉得他们就是城市中的败类，是妄图不劳而获的罪犯，但在接触维纶之后，他对这些流浪汉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他们甚至要比常人更加努力！

    “可能吧。”虽然嘴上这样回答，但维纶从来不相信什么神明，他觉得，如果真的有龙神存在，自己就不应该作为一个孤儿活着。他甚至记得自己是靠着怎样的努力吃上每一顿饭的，他能够活到现在，靠的是自己，而非龙神的庇佑。

    “小子，我想问你个问题。”邓肯淡淡地问。

    “大叔，您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维纶转过身来，面带笑意地反问道。

    “你真的觉得，跟我们在一起，对你是最好的选择吗？”邓肯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您的意思是？”少年疑惑道。

    “不论你怎么想，我和安德莉亚始终还是贵族，帝国的贵族必须为了帝国战斗，就算是女性也不例外。”邓肯深吸一口气：“到时候，我们说不定都会因此丧命，而你，并没有必要为我们陪葬。忘了你的誓言吧，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是一名孤儿！你如果想要离开，没人会阻拦你，没人会怨恨你，违背誓言什么的都是狗屁！”

    “大叔，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离开的。”

    邓肯冷着脸：“为什么？你......如果你继续待在这儿，迟早有一天会上战场的！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因为一个运气不好而丢掉性命，没人会在意你，没人会记住你，你就跟从来都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如风般消失。这就是你期望的人生吗？”

    “首先，您与大小姐于我有恩，我一定要有所报答；其次，我一个孤儿，在这南方人生地不熟，自然要跟你们待在一起；再次，现在兵荒马乱，比起做一个被剑劈砍的平民，我倒是愿意做挥下剑的士兵！”

    “既然如此......”邓肯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解下用细绳挂在自己脖颈上，妮娜送的那颗石头坠饰，将其交到维纶的手上。

    “大叔，您这是？”维纶疑惑道。

    “这是那丫头送给我的，你知道吧？”邓肯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我如果回不来，你就将这这首饰还给她。”

    “大叔，说实话，你去奥塞斯库究竟为了什么事？”看这阵势，傻子都知道邓肯是什么意思。

    “蛮族。”邓肯叹了口气，说道：“似乎是三大蛮王联合起来，想要趁皇子殿下领兵在外，派兵攻占奥塞斯库。”

    “蛮族军队有多少？”维纶问道。

    “起码上万。”邓肯所说的只是保守数字，蛮族的数量很有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多！

    “您打算带多少人去？”维纶语速很快。

    邓肯也毫不犹豫地回答：：“大概百人左右。”

    “这不是送死吗？贫民窟的混混都知道，人数多的一方胜算更大！”维纶质疑道。

    “战争不是街头斗殴，不是人多就能赢的！”邓肯摇了摇头。

    “奥塞斯库向伍德堡请求援军，麦斯威尔总督就将您派去了？”维纶皱起了眉头：“您本就不归他管制，他怎么能派您去？！”

    “不，是我主动要去的。”邓肯说出了实情，他不打算对维纶有所隐瞒。

    “为什么？！”维纶显然对邓肯的回答不太满意。

    “小子，你不懂。”邓肯淡淡道：“我是帝国骑士，挺身而出是我的责任。”

    “帝国骑士成千上万，为什么他们不去‘挺身而出’，偏偏是您？”维纶依旧打算说服邓肯，他不想看着邓肯就这么白白地送死。

    “臭小子，你知道吗？我在萨马尔丢下了安德莉亚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主君，为所有人不齿！是我一生的污点！”邓肯也有些激动，他的声音逐渐变大：“我需要用战功来洗刷我荣誉上污秽！”

    “妮娜姐还在盼着您回去呢......”维纶闭上眼睛，他似乎能想象妮娜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

    “我明白，我会尽量赶回去的。”邓肯只是发出了无力的承诺。

    “邓肯大人，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这时，来自第九据点的两名士兵从楼梯口冲了下来，他们以为邓肯刚才的咆哮是出了什么大事，赶忙手持武器跑下了楼。

    “没什么，杰克。我和臭小子说话有点激动了。”邓肯摆了摆手。

    “哦。”杰克摇了摇头，再次上了楼。

    “也许是我对不起她，但我也不能对不起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们。”邓肯回想起之前为了将安德莉亚护送南下而牺牲的战士们，眼睛不免有些湿润。

    “既然如此，您更要好好活下去啊！”维纶实在无法理解邓肯的逻辑，难道为了荣誉，他就能牺牲自己的性命，牺牲妮娜对他的爱吗？

    “维纶，你记住，活着固然重要，但比生命重要的东西也有许多！”邓肯深吸一口气：“国家，荣誉，亲人，朋友......人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

    “......”维纶不这么想，他觉得，人活着就是一切，如果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了，明日一早我就会动身。”邓肯拍了拍维纶的肩膀，挺直了腰杆，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蛮族想取我的性命，还要在他们娘胎里多修炼修炼。”

    “请一定要赢，否则没人会高兴的。”维纶见说不动邓肯，也只好用语言为其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