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逝去的生命
“爵士大人！爵士大人！我们打赢了！”周围人们的叫喊声在男人的耳边回荡着，只不过，他耳中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弱。 不得已，他睁大了眼睛，目光呆滞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 “龙神啊......”他能够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血液顺着扎入腹部的长枪，从他的身体里流淌而出。 他似乎并不痛苦，身体的感知力愈来愈弱，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寒冷。 这时，他脑海中开始回顾起自己的一生。 每一次战斗，与自己一同战斗的亲密战友，酒馆里的音乐，香甜的美酒，犹如情人一般的刀剑，还有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人......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在他眼前浮现，这让他时而微笑，时而哭泣。他对自己的一生非常满意，当“黄金侍女号”上的老船医说明他身上无法治愈的病症之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去找寻自己生命的意义。 他不愿意孤苦伶仃地死在病榻之上，作为一名战士，他想要死在战场上，像他曾经的好友们那样。 “呵呵......”男人感到十分疲惫，但却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他缓缓合上了眼睛，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邓肯一生都在战斗，他像是帝国骑士的标杆：从小就在父辈的教导下练习武术，在少年时期成为骑士们的侍从，他们学会了饲养马匹，保养刀剑和铠甲，成年之后受封成为骑士，在大大小小的战场上与人搏杀，赢得属于自己的土地，结婚生子，最终在战斗中因为敌人的一根长矛或是一支弩箭而结束自己的生命。 最后，他从自己的主君那里接到了一个重要的任务——保护主君的女儿。 现在，他身上的绝症迫使自己无法再保护对方更长时间，但他后来逐渐意识到，那位年轻的少女并不脆弱，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很多人都是如此，邓肯更是其中的代表，但在临死之前，他一点也不后悔，因为作为戎马一生的战士，能够战死在战场上要比死在病榻上强上百倍，那是他们一生的荣耀，是对他们战斗的一生最好的总结。 战斗结束了，奥塞斯库城郊的平原之上堆满了残缺不全，无人打理的尸体。 血腥味很浓，血液染红了土壤，满地都是折断的兵器和破损的铠甲。 伤员们得到了救治，帝国人的治疗外伤的能力要比蛮族人强得多，一些专门由贵族雇佣的医师正在为士兵们疗伤，当然，费用得从士兵们的军饷里扣除，不过对这样合理的花费，他们是很乐意接受的。 帝国人还没来得及清理这些尸体，甚至还有一队帝国骑兵正在驱逐那些零散的蛮人。 步兵们疲惫至极，许多人甚至懒得走回城里，就那么席地而坐，全然不顾死尸散发出的臭味，倒头便睡。 而更多的人则是三五成群往酒馆奔去，将自己身上仅有的几枚钱币换成廉价麦酒，喝上整整一夜。 贵族们则没有那么多的休息时间，他们还要处理许多事务，不过，晚上的庆功宴将会欢迎他们的到来。 到下午的时候，一部分没有参加战斗的人员就开始做起了搬运尸体的工作，为了防止疫病扩散，他们必须焚烧所有尸体。人们把尸体堆成一座座小山，集中焚烧。 燃烧尸体散发出的浓烟非常呛人，在奥塞斯库城里都能闻到。由于掩住口鼻也无济于事，许多人甚至待在了厕所里，因为那儿的味道都比外面的浓烟好闻多了。 晚上，奥塞斯库城堡当中，灰衣骑士团大团长查理·卢盖特正在举行庆功宴，其中，从伍德堡前来支援的那些骑兵的代表也出席了这场庆功宴。 当然，其中并没有邓肯的踪影。 “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援！我诚挚地代表灰衣骑士团欢迎你们的到来！你们的英勇奋战赢得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尊敬！”查理与众位守城贵族碰杯，对从伍德堡远道而来的援军致以崇高的敬意。 “我们同为皇子殿下效力，这是我们应当尽到的义务而已！”那名骑兵代表就是早前就到达奥塞斯库的中年人，他就是雷蒙百夫长。 此时，查理已经知晓邓肯牺牲的消息，但一直忙于各项事务的洛泰尔·塞切尼还不曾知晓，出口询问道：“雷蒙百夫长，带队的邓肯爵士怎么没来参加晚宴？” “塞切尼大人，邓肯爵士在冲击敌阵之时被长矛刺穿了腹部，牺牲了。”提到这个的时候，雷蒙表情肃穆，因为在短暂的相处过程中，他很欣赏邓肯的为人，所以，当提起这件令人悲伤的事情之时，雷蒙的语气也变了。 “牺牲了......愿他的灵魂能够在龙神的庇护下得到安息。”听到这个糟糕的消息，塞切尼连连叹气，今天，他已经见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太多熟悉的人死去了，这让他很不习惯，因为他以前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斗，在此战之中，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的贵族就有数十人之多，他们中有许多亲自带队，在第一线与蛮族交战的，所以死亡离他们近得多。 “让我们缅怀为这场胜利而牺牲的人们，不论他们的身份高低贵贱，他们都是足以载入史册的英雄。”说到这儿，查理不禁叹了口气，这样的场面，他不知已经经历了多少次了，但他从未感到习惯，因为每一次，在他念出牺牲的名单，里面就有许多曾经的友人。 几天前还与他聊天，共同进餐的好友，转眼间就化为尘土，即使是久经沙场的查理也无法习惯这样的事情。 “这次的胜利是用他们的鲜血换来的，我们现在还活着，完全是因为他们不顾自我的牺牲。”查理停顿片刻，接着说：“让我们纪念他们的英勇！他们的睿智！他们的无私！他们的牺牲！朋友们，让我们为他们干杯！为胜利干杯！！” “干杯！”众人高举酒杯，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