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听故事，食之无味
屋内立起的桌子被放了下来，四个人围桌而坐，桌上简单的摆着四碗面条和一盘腌黄瓜。 白衡此刻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她也就跟着大家吃起了面条了。显然楚玲儿的手艺很好，白峥与阿离吃的都很香。 “嗯，玲儿真是好手艺。”阿离夹起一筷子面条，赞赏道：“若是能常常迟到玲儿姑娘的手艺，我想我就不会下馆子吃饭了。” 白衡却不怎么觉得，她的这面味道平平，还有股怪味。说不上是什么味道，若有似无，倒也不碍事。不过听了阿离的话，白衡还是违心的跟着称赞：“是啊，手艺真好。” 白峥一头扎进了面里，眼都不抬，更别提搭话了，看来是真的很对胃口。 “哪里，不过是清水煮的面，不嫌弃简陋就好。”楚玲儿红着脸，轻轻摆了摆手。 “哎，不嫌弃，哪里简陋！”阿离小看这楚玲儿，十分真诚：“这腌黄瓜都别有风味呢！” 楚玲儿听到阿离踢起腌黄瓜反倒微微蹙起了眉，眼中含着泪。 白衡与阿离对视一眼，轻声开口：“楚姑娘你怎么了？” 眼眶中的泪快速落下，她抬手擦了擦眼睛，摇摇头：“没有，这腌黄瓜是我娘做的。” “那你娘...”白衡仔细看了看楚玲儿的表情，叹了口气：“楚姑娘，跟我们说说吧。” 楚玲儿快速的吃掉了碗里的面，抬手又擦了一下眼睛，吸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你们先吃。” 吃面总不会慢到哪里去，没一会三个人纷纷吃完了。 “玲儿，慢慢说。”阿离给几人到了茶水，看着楚玲儿说。 “好。”楚玲儿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她抬手接下阿离递来的茶杯。 “两个月前，这离人村还是到处都是人，来来往往的很多旅客路过这里。我家的阿黄还在，虽然行动有些迟缓，但是还是每天能够陪我出门买菜。可是有一日，我的阿黄死了。它老死了。我很伤心，我关上了房门一个人哭了很久，白天也哭晚上也哭，希望阿黄能够活过来。我哭了三天三夜，最终接受了阿黄离我而去的事实。可是我推开门，门口我埋葬阿黄的那个小土坟不见了！它被人挖开了！” 楚玲儿拧起了眉：“我当时很愤怒，是谁这么可恶，阿黄死了还要挖出来不让它安息！我四处询问乡亲，可是大家都说没有看到。因为我家阿黄死前一周，我娘刚去世，所以大家可能觉得晦气，都不怎么来我家。按理说阿黄的坟被刨了应该很容易就被发现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肯放弃，于是就一直找。我从早晨找到晚上，天都黑了也没有进展。” “忽然！”楚玲儿语气一转，眼睛瞪得大大，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特别怪异的事情：“我看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非常恐怖，那不像狼眼睛那样冷酷，而是呆滞冷漠的，不像活物的眼睛，我吓了一跳，我举灯查看，发现那是阿黄！我欣喜若狂，当时就飞奔过去想要抱住它。我的阿黄复活了！但是阿黄却扭头跑了，任我如何追逐也是追不上，那速度太快了。” “我以为阿黄只是贪玩，于是回了家。心想晚上就该回来了吧？可是，可是我等来的却是..”楚玲儿捂住了眼睛，声音颤抖：“我一直在门外等着，果然，过了一段时间阿黄的身影出现了，但是伴随着的是二蛋爹的惨叫。速度很快，阿黄一扑而上，二蛋爹的喉咙一下就被咬住了。一整惨叫在喉咙中戛然而止，就有呜呜声。场面非常恶心，二蛋的爹喉咙被咬破了，挣扎了几下就不行了。我当时吓呆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狂奔而去，二蛋的爹已经被阿黄咬着衣角拖走了。” 楚玲儿颤抖中环住了自己的肩膀，阿离见状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楚玲儿看着阿离凄然一笑，眼中热泪滚滚，十分可怜：“我唤了好几声阿黄，可是阿黄不理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就在那时我看到了阿黄回头看了一眼我，我惊喜的就要爬起来跑过去，可是阿黄头也不回的托着二蛋爹的身体走了。” “后来呢？”白衡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小白！”阿离皱眉呵斥了一下白衡，不悦的说：“玲儿现在很难过，让她慢慢的自己说。” 白衡的动作猛地一顿，拧起了眉不太高兴。但是她确实有些心急了。 “没事的，阿离公子，白公子也不是故意的。”楚玲儿笑着看向阿离，十分甜美。 “玲儿抱歉了，小白实在是不懂事。”阿离歉意看着楚玲儿，然后扭头皱眉对白衡说：“你安静。” 白衡不支声。 楚玲儿轻轻的笑了笑，继续讲述后来发生的事：“我并没有告诉大家阿黄和二蛋爹的事，大家都以为二蛋爹消失了。但是自从那天起，夜里总是会有奇怪的声音，然后村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失踪。大家人心惶惶的，夜里都不敢出门。直到二蛋爹被咬死后的第三天，二蛋家出事了！” 白衡竖起了耳朵，凝神等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二蛋的爹回家了，我离二蛋家很近，所以很容易就听见了二蛋大呼小叫的喊着爹，爹。我推开门，我，我看到二蛋的爹，疯了一样见人就咬，先是二蛋的娘，然后是二蛋，然后是赶来劝事的乡亲。这一下二蛋家人全死了，还有几个被咬了没死的在家里养伤。本来大家想给二蛋家举行个葬礼，可是第二天，才是真正的恐怖。” 阿离倒了一杯热茶，换下了楚玲儿手中凉掉的茶，楚玲儿感激的看着阿离。白衡看着楚玲儿微微皱起了眉毛，随即装作没有看到，自己抬手也倒了一杯热茶。 “真的很恐怖。二蛋家的人全部复活了！慢慢慢慢坐了起来，缓了缓，开始在村中慢慢走动。而那些被咬过的人，全都失了魂一般，跟着二蛋家的人一起行动。村里的人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躲回了屋子。那些移动的人，虽然行动迟缓，可是很执着，若是看中了什么就全部一起挤过去，我们这破屋子根本顶不住！渐渐地，先是养的家畜，然后是人，一个一个被咬死，一个一个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 “你们没有想办法么？比如烧死，或者埋起来？”白衡问道。 “都试过，太恐怖了，埋起来明天会爬出来，烧也烧不坏。后来村子里的人渐渐少了，走的走，死的死，转眼就剩几个人了。”楚玲儿悲伤地说。 白衡闻言看向楚玲儿：“你为何不走？” “我？”楚玲儿摇了摇头，苦笑：“我爹娘都去了，只有阿黄了。我出去了也是什么都不懂，不如就在这里等着阿黄恢复。” 白衡皱起了眉，很直接的说：“虽然阿黄会保护你，可你毕竟是人，这里没人了你吃什么？你会死的。” 楚玲儿惊讶的看向白衡：“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们听见了。”阿离轻轻接口，“我听到那些东西来到你家门口，想要进来，一声狗叫之后就走了。” 楚玲儿点点头，眼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没错，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都是阿黄在保护我。它虽然不再能靠近我，可还是选择用它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他们白天藏在哪里？”阿离好奇的问。 “不知道，好像是躲在村子外的石阵里。”楚玲儿犹豫着说。 “石阵？”白衡闻言看向楚玲儿，“是怎么样的石阵？” “其实就是一堆很巨大的石头，并不是什么石阵，只是从我知道起就被称为石阵。” 白衡放下茶杯，按下了正要起身收拾碗筷的楚玲儿，笑着说：“我来吧，你做饭辛苦了。” “一起吧。”楚玲儿轻轻抬起白衡的手，笑着站了起来。 白衡无奈的耸耸肩，与楚玲儿一同端起空碗走了出去。空碗被放在了灶台边，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去河边打水。一路无言，气氛沉凝，从不觉得安静难受的白衡，此刻竟觉得莫名的尴尬。 白衡抬手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咳，犹豫着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可到底是白衡，嘴巴笨的很，想了很久都没想到要说什么。 “你跟阿离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楚玲儿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白衡心里一松。 “啊，是由此他被人打劫，我救了他，就这么认识的。”白衡回想着说。 “是么？真是好有缘分。”楚玲儿打了一桶水，看向白衡，眼神幽幽：“真羡慕你。” 白衡看着楚玲儿的双眼，那眼中一抹白衡不熟悉的神色一闪而过，白衡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抹情绪白衡见过，就在昨晚阿离拿自己当挡箭牌，乱说自己是心上人的时候。那时白衡也是在楚玲儿的眼力看到了那抹神色，只是转瞬即逝，当时没有看清。此刻光线很足，白衡看了个清清楚楚。 羡慕？ 白衡暗地摇摇头。 不对，怕是嫉妒才对。 白衡真是冤了，自己可是无辜的啊！ 忽然，白衡的脸色一变，弯身捂住了肚子。 “嘶..”白衡**了一声，蹲到了地上。 “白公子你怎么了？”楚玲儿赶紧跑到了白衡身边，关切的看着白衡。 “没，没事，只是忽然肚子痛。” 白衡的额头冷汗淋漓，忽然咕噜一声，她狠狠捂住了肚子，颤声问楚玲儿：“哪里有茅厕？” “额。”楚玲儿抬手指向一个方向，快速道：“最近的在那边！” 白衡道了声谢，捂着肚子扭着腿勉强站在原地：“我肚子不舒服，大概水土不服了，你不用等我，先走吧！” 说着不待楚玲儿反应，捂着肚子就踉跄着跑远了。 “呵呵，水土不服了啊？真可怜。”楚玲儿撇嘴轻轻笑了笑，随即提起水桶高兴的向家里走去：“啦啦啦，太好了，碍事的走了，终于可以和阿离公子独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