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毁灭的记忆（下）
如果说杜家还有一个人能够阻止李言飞的话，那这个人一定就是缓慢走来的老人。 李言飞仰面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对着对方下跪，匕首狠狠的插在自己的右手边上，声音不再冷厉，有的是另一种感恩和愧疚。 “杜老，言飞不孝，这段时间一直没来拜访您。”不管和杜薇薇甚至是和整个杜家有多大的仇怨，李言飞都不可能对这个老人无礼，这是一个将自己当成亲孙子来看待的人。 “你起来。” 李言飞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向老人，声音带了几分犹豫，“杜老，你要插手这件事吗？” 杜薇薇这个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她知道李言飞对于爷爷的敬重，只要爷爷出面自己一定会没事，结果刚松了一口气脸上就被狠狠地掴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让李言飞都有些诧异，杜薇薇一头长发立刻被打的凌乱起来，满脸惊愕的看着杜德，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爷爷也会这样对待自己，明明李言飞就不敢伤害爷爷的。 “小飞，你起来。”杜德在看向李言飞的时候眼神温和了一些，“你有你的原则和底线，我很明白，但是我就只有这一个孙女。” 李言飞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起身，匕首也从地里边拔起，只是并没有冲上去。 “杜家第六代长女杜薇薇，跪下！”杜德的声音变得冷厉，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爆吼出声，直接将杜薇薇吓得跪倒在地上，看着杜德眼神之中充满了畏惧。 “爷爷……” “闭嘴！”杜德根本就没有去看杜薇薇，对着李言飞叹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薇薇做得太过，但是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孙女，你给老头子个面子留她一条命怎么样？” 李言飞的目光微微偏了偏，他不愿意看到老人家和自己求情，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受不了对方的求情。 “杜薇薇，从今天起，见到李言飞要行跪拜之礼，李言飞将是我们杜家永远的座上宾！” “爷爷！”杜薇薇这一次的惊讶可非同小可，若是这样一来不仅仅自己要行大礼，就算是自己父亲也要矮上一头，怎么可以这样？这明明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大头兵啊，还是已经退役的！ 杜薇薇不能接受的就想要反驳，可是她才刚抬起头就被杜德的拐杖狠狠地敲打在背上，顿时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打折了。 李言飞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立刻就要拒绝，结果却被杜德用眼神阻止。 “当年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照顾，我本想着你们两个孩子是一对好姻缘，但没想到……”杜德说着不免黯然神伤，“小飞，是我对不住你。” “杜老，别这样。”李言飞上前搀扶老人，这是一个从头到尾都对自己十分疼爱的老人，就算是只为了这个人他也不会对杜家做什么，“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杜德看着李言飞眼神闪烁过一抹落寞，这是个多好的孩子，薇薇到底还是被自己儿子宠坏了，配不上这小子啊，轻轻摆了摆手，“算了，扶我回屋吧，的确很久不见你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李言飞见老人重新平复情绪也松了一口气，一边扶着杜德往深处的小房子走一边小声的讲述着这段时间的趣事，工作上的，学校里的，只讲好的不讲坏的。 杜家除了杜老再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但就是一个杜老却让李言飞能够倾尽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他不愿让这个老人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对于自己的老宅没了情感。 唐昊是在深夜找到李言飞的，他到的时候李言飞正在一片废墟里边喝酒，血一样的酒液轻轻荡涤着杯子，在中心位置翻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没有说话，唐昊慢慢的坐在李言飞身边，下方的石头冷的彻骨，但是他们两个却都像是完全感觉不到。 李言飞递了一个杯子过去给他斟满，声音带了几分无奈：“这是我的家。” 唐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看了看四周，这里有新动工的痕迹，但是被人强硬的拆除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李言飞做的。 轻轻拍了拍李言飞的肩膀，唐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水只感觉喉咙火辣辣的。 男人之间不需要说太多，两个人只是一声不吭的喝闷酒，喝到最后唐昊开始头晕目眩，他只记得李言飞仰躺在地上，似乎是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呢？ 毁了便毁了吧，总是要遗忘的。 对，就是那句话。 醒来之后唐昊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带着老大去放松一下，结果才刚刚坐起来就看到李言飞已经用一块大石头当桌子，坐在小石头上面油条配豆浆吃的欢实。 “醒了？”李言飞笑着打个招呼，“过来吃点，你表弟的车子被我撞了个稀巴烂，但我不打算赔，告诉他我赖账了！” 唐昊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止不住的笑了起来，果然他永远都猜不到李言飞的心思。 “对了，你是开车过来的吧？” “你要干嘛？”唐昊立刻就条件反射的摸向自己的车钥匙，结果一摸没摸着，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李言飞左手食指正晃着一把钥匙。 “别小气，借用一下，我上学要晚点了。” “不会报废吧？” 李言飞听到这话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声音倒很是无所谓：“说不定。”说完就吃掉自己手上的那根油条要起身离开。 “哎哎哎！”唐昊连忙要追上去，“老大，你开车走了我怎么办？我没带钱！” “桌上给你留了。”李言飞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唐昊摆了摆手，然后就上了唐昊停在路边的车子。 唐昊走到“桌子”旁坐下刚要吃点东西嘴角就抽了抽，拿起桌子上面的两个钢镚有些欲哭无泪，然后对着车子的方向竖了个中指，下一刻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看向他，但是这丝毫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心情，笑声越来越大，老大还是原来的样子，根本就不需要担心那个人会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