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丞相召见,麻烦不断】
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龚非与董寂就是这样的关系,虽然前一天夜里还在壮志凌云地誓死不去面圣,但第二天一早,这位侯府主簿还是被董大侯爷赶鸭上架一般套上了那身官府推上了赶往午门的马车。 董府门口,一辆双驾马车稳稳停住,车中的座位上,龚非与董寂并肩而坐,一想到自己的结义兄弟今日说不准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殊遇,董寂便不禁喜上眉梢,但坐在他身边受气鬼一般的龚非可不这么想,由于今日要面见丞相杨坚,所以龚非不得不穿上了那身正统官袍,一身绯色长袍,内着绛纱单衣,白纱中单,单衣内襟领衬有半圆硬衬雍领;端坐在车座之上,绛纱蔽膝,腰束双环牒带,脚蹬乌牛皮靴,再配上那顶进贤冠,若是换在别人身上,定然会英气十足,庄重得体,可是放在龚非身上,这身正统装束可就与那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脸大相径庭。 董寂也是一身朝服,头戴通天冠,一身大袖襦袍、下身大口缚袴,外衬虎皮裆铠,乌色高腰长靴,周身透出无限英气,眉宇之间更是生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与龚非相比,这位镇宁侯可真是官威十足,这会儿董侯爷正犹自欣喜地嘱咐道:“三弟啊,巳时丞相召见,此等大事,你可要谨而慎之,以后的前途可就全靠今日了!” 龚非白眼一翻,没好气儿地嘟囔道:“大哥,好像今日是你要被丞相召见一样,我看干脆你去替我面见杨坚算了!” 董寂一听这话连忙诚惶诚恐地责备道:“说的什么混账话,竟敢直呼丞相名讳,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侯府的人被举荐为贤能,我这个做一家之主的当然要替你高兴!” 龚非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别过脸目光怪异地看向窗外,再也不发一言,只留下身边的董寂犹自地发表着感慨。 ...... 马车停在丞相府前的甬路前,龚非与董寂下了马车,龚非本来对着这次召见毫无兴趣,但一见到眼前的空前景象,还是被发自内心地震撼了一次,原本以为大雪刚过,天气阴冷,应该不会有太多人赶来,出乎龚非的意料,整条甬路竟然被数十上百穿着与自己相近的下级官员排出了一条长龙。 龚非不禁愕然道:“还真是盛况空前,大哥,依小弟看,咱们还是走吧,要是这么排下去,我估计没有几个时辰怕是轮不到我了!” 董寂瞪了龚非一眼道:“我看你就是想临阵脱逃,那么多人都不怕冷,你怕个什么劲儿,老老实实在这等着!” 龚非见逃是没法逃了,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董寂身后,在这期间,龚非无意之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丞相府门前的石阶上,一队队御林军往来巡视着,相府石阶之上架设关卡检验官员正身的,正是那天在南门截杀李进轩的果毅军中郎将徐鹰扬。 龚非心中一惊,那天自己与璨宁被发现之后,也不知道这位徐中郎到底记住自己的模样没有,想及至此,龚非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凉意。 由于上次险些遭到行刺和杨坚本性多疑的缘故,这一次的召见可以说是十分谨慎,对每名下级军官都要进行十分严密的检查,凡有带刀具利器者都要进行拘押盘查,正因如此,所有的官员都万分小心,就连腰带都大多换成了平时少见的玉胚布带。 龚非一直纳罕不已,前些日子列在北街候命的下级官员自己倒是有些接触,人数远远没有今日这么多,更何况当日便有很多一部分在乱军之中被杀,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怀着这个疑问,龚非一边警觉地躬身向前挪动着步子,一边低声对身边的董寂道:“大哥,我怎么感觉这些人里面有很多新面孔,有的好像不全是东征时的文官笔吏!” 董寂呵笑一声,见怪不怪地道:“这有什么稀罕的,这里有很多都是借着死去兄弟或是朋友同僚的身份来的,丞相召见,也就只有你不感兴趣,有些人巴不得能被丞相赏识呢!” 龚非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也随之不经意地向两边一瞥,只是这一眼,龚非便又见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那是个与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男子,同样是身着一身官袍,但周身透射出的气质却根本不是一个一心求权的下级官员能够具备的高傲气息。 龚非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心弦也立时绷紧起来,目光一直跟随在那个似曾相识的人的身上。 不断有官员因身上带有尖锐利物被御林军拘押到一边,漫长的长龙也渐渐被削减成了一条短蛇,看着禁军的举动,龚非一直关注的那个人发生了一些异样,身边的同僚表情紧张地向他乞求着什么,但却被他摇头制止。 龚非与董寂一同来到了石阶上的哨卡旁,徐鹰扬对比着一张宣黄的头像仔细核对了一番,然后对身边军士吩咐道:“去那边搜搜他的身,看看有没有暗藏兵刃!” 董寂见状向前一步道:“徐中郎多虑了,这是我镇宁侯府的人,还有必要这么搜查么?” 徐鹰扬一见是侯爷,连忙拱手作揖,然后抬身解释道:“侯爷切莫动怒,徐某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侯爷体谅!” 董寂正待开言,那边龚非倒来了精神,看来这个中郎将那天是没看清自己,这自己还怕什么,他小袖一甩,义正词严地挺身道:“大哥,徐中郎所言甚是,虽说我是侯府主簿,但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来吧,徐中郎,你搜吧!” 徐鹰扬看着龚非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便例行公事地亲自上前搜索几下,然后抬手送行了,就在龚非错身的当口,那个一直没逃开龚非视线的熟悉面孔竟然佯作不经意地避过两名正在搜索的御林军士,极其完美地窜了进去。 龚非看在眼里,却也不做理会,只是故作不知地向里走去,董寂乜斜了一眼徐鹰扬,徐鹰扬抬手抱拳道:“侯爷,徐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请!” ...... 相府回廊之中,数十名下级官员井然有序地向后院走去,两旁站满了红甲红盔,手持长矛的果毅军将士,转过一处半环门,一处宽阔的所在尽入眼帘,数十张饰有暖毯的红木凳整齐地排列在庭院中央,四周被双列侍立的御林军士团团围住,场面可谓空前绝后。 龚非与同来的下级官员入座之后,董寂便与其他上级武将一同赶到了别院厢房石阶的主位上,龚非环顾一番,不禁暗暗讶然道:“看这架势,整支御林军貌似都跟着姓杨了,希望那位仁兄别在这个时候做什么手脚,要不然可真是自投罗网了。” 那张书喜的面孔当然也看到了这些,甚至比龚非看得还要透彻,在厢房屋顶和场院四周的围墙遮掩处,还有一股暗藏的势力,一队队整齐的弓箭手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所有官员。 百官列座之后,厢房的红漆角门缓缓打开,一列佩戴断刃的轻甲近卫军先行走了出来,随后,在大将军杨弘的陪侍下,一个年逾四旬的中年男子迈着矫健的方步,亦步亦趋地走了出来,一见到他,原本还熙熙攘攘的百余名下官都立刻安静下来,仿佛瞬间冰封了一般,不用想,就知道这位肯定是当今的北周丞相杨坚,龚非脖子伸的老长,好奇地望了过去,只见这个中年男子一身服饰华贵至极:头顶三梁进贤冠,佩戴十琪皮弁,浆纱衣外披有绒色大氅,腰间一条和田玉带,浑身上下尽显雍容,睥睨之间充斥威严。
龚非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封建皇帝之王,虽然心里有些震撼,但却不免有些失望,从外型不难看出,这位杨大丞相是个传统的上身长下身短,颇有些长臂过膝的感觉,虽然那种描写能够给人深刻印象,但看起来可就有些不太自然了,再有就是,眼前这位大隋开国皇帝的长相着实有些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远远望去,长眉细眼,方鼻阔口,看样子好像皮肤也不是很好,四十多岁的男人竟然长了一张五十几岁的脸,这也许还可以用少年老成来解释。 董寂一见龚非那副毫无恭敬之意的举动,不禁眉心深蹙,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位三弟一眼,龚非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看看左右,那些同僚都诚惶诚恐地低着头,只有那位自己貌似认识的仁兄十分诡异地斜视着杨坚。 丞相杨坚来到石阶之上,缓缓坐在了精心搭制的檀木大椅上,看着阶下这些曾经在东征大战中立过战功的六品以下臣子,不由得微微颌首,然后缓缓起身,在两名近侍搀扶下来到了座位前方,众多武将一见丞相动身,连忙紧紧跟上前去,杨坚微微一挥手,向阶下官员俯视了一番,杨弘向丞相身旁的一名侍卫打了个手势,那名侍卫会意地跑上前去,朗声唱道:“阶下官员听令,召见即可开始,诸官向左丞相,知朝中诸事进礼!” 龚非哪里知道如何福礼,所以便左观右摩地打算依样画葫芦,随着大流走,但就在他躬下身的刹那,忽然被不远处那个似乎见过的男子一个似曾相识的举动惊醒,终于记起了那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是何许人也,“萧纯,幽州一别之后,他不是随着贺若谊赶往突厥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萧纯还是那张阴冷沉着的神情,但在躬身的瞬间,他的一个不经意的抚胸动作却引起了身边很多官员的反应,送眼望去,数十名官员中竟有一半悄然握紧了腰间的扣带。 “难道又是”龚非浑然一惊,猛然记起了前些时日沈晴芳做出的那件事来,上一次自己虽然侥幸没有列入混乱之中,但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依杨坚的多疑和缜密的性格,万一这边有所响动,四周的御林军定然会全力击杀,在场的这些芝麻小官必定会遭受池鱼之殃,看今天的守卫,恐怕就算是一只鸟都插翅难飞。 但他并不知道,萧纯一旦动手,对付他们远远不止长矛,还有隐藏在暗处的那上千支飞箭,也就是说,一俟行刺不成,等待在坐官员的将是被射成箭猪的悲惨命运,当然,这之中也包括龚非! 龚非的精神立刻便绷的如同满弦一般,同时也在心中暗暗为萧纯捏了一把冷汗。 (PS:今天感冒,打了一下午针,所以只能奉上一章,明晚两章继续,还望朋友们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