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赈济之粮

    如果良好的习惯是一种道德资本，那么，在同样的程度上，坏习惯就是道德上的无法偿清的债务了。

    ——乌申斯基

    一场突如其来的连绵暴雨，无论白峰是不是引发这场暴雨的幕后黑手，这场暴雨的到来以及它对南方诸省造出的损害，都得归咎于天灾；然而，紧靠这一场天灾，还是无法推动叛乱计划的。

    白峰还需要借助帝国贵族们的贪婪，在天灾这个熊熊烈火上，再浇上一桶名为人祸的燃油；只有这样，帝国的局势才能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下去，‘烽烟四起’计划才能得以实施。

    南方诸省惨遭五百年一遇的暴雨袭击，帝国粮仓即将颗粒无收还只是小事，随即爆发的洪灾冲毁了无数南方百姓的家园；数以百万计的流离失所的难民，开始往顺着雨后初晴的泥泞道路，向帝国中部、西部、南境逃难，期望在那里得到帝国的赈济和当地百姓的救助。

    南境方面虽然没有得到白峰的提前告知，但南境诸家族对粮食的囤积本就极为上心，再加上南境地广人稀的现状，他们对难民的到来不仅没有排斥心里，反而是敞开了大门欢迎难民的到来。

    从第一批难民抵达南境，到帝国境内爆发大规模的难民叛乱，期间共有五百多万失去家园的难民被南境接纳；因为南境五大家族的存粮并不足以支撑他们接纳这么多难民，所以白峰出面了。

    南境联盟的组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以白氏家族和龙氏家族为首的两大家族，把其他三大家族绑上了以南境为名的战车上；既然白氏家族是南境联盟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之一，那么白峰现在需要援助的自然也不只是白氏家族，而是整个南境联盟的五大家族。

    罗马城储备的军粮，不能说要多少有多少，但拿出足够五百万难民一年所需的口粮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批粮食，白峰先是全部交给了白氏家族，然后由白家出面拿出一半给其他四大家族。

    如此一来，五百万南迁难民中，白氏家族可以吸纳大概两百万左右的难民，其他四大家族则可以平分另外的三百万难民；有了这五百万难民的加入，南境的整体实力很快又将更上一层楼。

    南方诸省有数亿受灾百姓，流离失所的难民也有数千万，仅南境吸纳走了五百万，对帝国内部汹涌的难民危机并无太大缓解作用，甚至截然不同的遭遇还有可能会让难民们产生心里落差。

    第一批逃难到帝国中部和帝国西部的难民，因为规模不是很大数量不是很多，当地的贵族和官员们，也愿意力所能及的为这些难民做些事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很快就后悔了。

    一个人口不足万人的城镇，突然涌来数百难民，大家还能伸出援助之手；可一旦涌来的难民成千上万，已经超出这座城镇所能接纳的范围了，城镇里的贵族和官员们还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吗？

    自己的生活受到严重影响的贵族和官员们，不再愿意拿出家里有限的粮食去帮助近乎于无穷无尽的难民；平静生活被扰乱的城镇百姓，既没有能力去帮助那些难民，也不愿意去帮助他们。

    忍饥挨饿的难民们，旁观着这座城镇的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着，自己却要一步步走向死亡，他们的心里又如何甘心？眼看着冲突将起，帝都方面派出的赈济官员，终于带着赈济粮食赶到了。

    帝都国库中一半的粮食，都被查理大帝下令调拨了出来，再加上各个军事要地、粮食产区的仓库中调集出来的粮食；帝都方面总计调拨的粮食，足够赈济五千万难民，一举平息南方的混乱。

    查理大帝和帝国的重臣们知道难民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决策，但这并不影响具体执行的官员和贵族们从中捞取好处，这似乎都已经成为帝国官场的惯例。

    一袋从粮仓中调拨出来的面粉，正常来说应该有一百斤；但领取这袋面粉的官员，通常只能拿到九十五斤，至于袋中不翼而飞的那五斤面粉去了哪里，那就是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烂帐。

    事实上，一袋百斤面粉中实际有九十五斤的情况已经算是不错，更过分的还有八十斤、七十斤、用其他东西填充的；对这类情况，熟悉官场规则的官员们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平均来算有八十五斤左右的一袋面粉，被帝都官员运送到受灾行省的时候，还能剩下七十五斤的已算是极有良心的官员；只剩下五十斤的情况，也算是屡见不鲜，毕竟每个人的贪婪度不同。

    大概六七十斤的面粉，经行省官员之手分发到下属各郡，那又是一层剥削；等到由郡内官员下发到各城镇的时候，一袋面粉能有四十斤就已是不错了，更有甚者不足十斤的情况都时有发生。

    直接用这些粮食赈济百姓的城镇官员，有的不贪有的少贪也有的多贪，但无论怎么样，他们分发给每一名难民的粮食，都是一袋百斤绝不忽悠；至于袋中的百斤是否都是粮食，那就悬了。

    白峰本来派了亚德里恩和伊凡，各率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去破坏帝都方面对难民的赈济；结果，他们接连袭击了六七处赈济点以后，就直接放弃了任务，带着他们缴获的粮食回了大都督府。

    密封的粮食袋上，有些印有国库的红印，有些印有地方粮仓的黄印，拆开这些粮食袋，出现在白峰眼前的不是白晃晃的面粉和黄橙橙的麦粒，而是腐烂了的各种豆子和不知名的坚硬果实。

    这样的一袋粮食，别说是给人吃了，就是给家中饲养的牲口都不一定会吃；更可怕的是，袋中唯一还算是粮食的面粉和麦粒，也不是保存完好的库存粮食，而是遍布霉点不能食用的沉粮。

    用这种粮食去赈济吃不饱穿不暖的南方难民，还需要白峰从中挑拨吗？白峰觉得，自己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着，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帝国官员们，就会把走投无路的难民们逼上绝路；可以说，直接引发这场叛乱的不再是白峰，而是帝国腐朽至极的官僚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