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一样的风景
我的导员 那天我偶然去团委办公室拿些材料,简单敲门之后我就走了进去,此时故地重游我早已没了当初的提心吊胆,有的只是内心的平和与安定。拿到材料后我本打算转身离去,却被身前的导员叫住了。 “萧遥啊,你不忙吧,没事过来聊两句。” 听到导员准确的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着实吃了一惊,上次跟他打交道都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没想到平时日理万机的导员竟还能记住我。这比起我之前的班导师可强多了,还记得大一那会我跟张好杨毅一起回寝室,在半路上碰到了班导师手里拎着东西,他们二人自然主动上前帮忙,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也跟着前去帮忙。结果班导师却只认得他们二人,对我竟然一无所知,我只得尴尬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想起来那可都是开学三个多月的事了。 导员示意我坐下,随后就转过身来开始跟我话起了家常。 “萧遥啊,你转过来快三个月了吧,怎么样啊,一切还适应吧。” 导员突然的关心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略显紧张,一边搓着手,一边拼命的点头。见我如此表现,导员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不用紧张,咱们就是随便聊几句,有啥说啥就行,不要拘束啊。” 我往前坐了坐,向上挺了挺腰,紧张感随之慢慢消散,就开始跟导员对起话来。 “老师,我什么都挺适应的,只是在学习上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几门课听起来吃力的很。”我小声的说道。 “这也是正常的,谁让你之前没什么基础了呢,当初你就该考虑到这些困难啊。” “唉,我是考虑了,只是考虑的没这么深啊。”我一脸无耐的回道。 “确实也够难为你的了,我们院还没有你这种情况呢,你可得好好努力啊,争取做个表率。”老师调侃的说道。 “这个,我尽力而为吧。” “对了,你们寝室的胖子还在天天玩游戏不上课么?” 导员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竟让我哑口无言,我该如何回答,如果实话实话岂不是变成了打小报告,可如果说谎,该怎么往下圆呢。我正在左右为难,原本流利的对话也被瞬间切断。导员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只见他稍微挪了下身子就对我说道:“你不用有顾虑,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玩游戏这方面可别跟他学啊,你别看他天天玩,这个人可是很聪明的,要不然考试怎么每次都能通过呢。” 导员的一席话瞬间就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实在想不到,天天身处办公室的他竟能对一个不起眼的胖子这般了解,短短的几句话就将胖子的优缺点概括的如此准确。这不仅需要超强的记忆力,恐怕也少不了一定的逻辑分析能力。 导员见我有些沉默便又开始发问:“阿龙还是那样痴迷学术研究么?” 我又一次瞪大了眼睛望向他,难道他连这么机密的事都知道,着实令我有些意外了。 “其实你应该多跟阿龙学学,别看他一天做起事来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其实他是你们专业为数不多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上大学要干什么的人。”导员仔细的分析道。 “那小志呢,你跟他应该能处的来吧,他虽然没有其它两个人聪明,但也算标准意义上的好学生了,多跟他在一起总是没有错的。” 此刻我导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早已高过高山,远过大海了,他三言两语之间就能将平时院系里不太出名的人分析的鞭辟入里,仿佛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一般。大学期间的师生关系早已不是初高中时期可比,那时候老师可以随意叫出任何人的名字,可到了大学,这个优良传统就慢慢被抛弃了。能叫全学生名字的老师已是凤毛菱角,像导员这样还能准确分析出每个人的性格特征来的实在是百里挑一了,就冲这点我就没有不佩服他的理由。 之后我与导员的接触不是很多,但每一次遇到他,他总会关切的询问起我的近况来。慢慢的我也就开始敞开自己的心扉,愿意跟他交流一些真实感受了。他也开始接纳我做为院系里新的一员,几年之间我们的关系虽没有更进一步,但彼此间仍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在最后当我身陷囹圄、孤立无援之时,会得到他无私的关切的原因了。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样,只有平时的点滴积累逐渐汇集,最后才会慢慢形成一股清泉。如果没有当时那循序渐进的沟通交流,最后又怎么会换得来别人对你的正确评价和无尽的付出呢。 班导师 我转到生命学院的这两个多月来,上到院长,下到导员,中间的任课老师基本都打过了照面。然而这其中最神秘的人物,竟然要算自己班级的班导师了。就在几天之前班级里召开第一次班会的时候,我才有幸见到班导师的尊容。 班导师王老师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灰旧的衣服,圆圆的脸上挂着厚厚的眼镜,双眼看上去总是暗淡无光。年纪不大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说起话来语速很慢,总给人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他站在台上一字一句的讲话,最初几句还能得到大家的一些响应,到了后来大家都渐渐失去了兴趣,开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他竟丝毫没受影响,依然在台上自说自话,至于说的是什么就没人在意了。 对于大学里设置班导师这一角色,我实在是有些不解,班导师类似于高中时期的班主任,但却有着本质的区别。首先出任班导师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年轻教师,他们平日里不仅要积极备课,还要肩负起各自的课题任务,为评定职称做一些准备。这就占据了他们大半的时间,自然无暇估计所带班级的具体事物了,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班导师到了最后连本班学生的名字都叫不全的原因了。当然,认真负责,真正能促进学生进步的班导师也还是有的。班导师的具体作用,恐怕有好多是与导员相重叠的,至于二者有没有冲突那就见仁见智了。 我与班导师的第一次接触就是在那次班会上,起初他还不知道班里进了个新人,在大家的提醒下他才慢慢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我满怀期待的跟他打了声招呼,他只微微一笑,就示意我继续坐下,并没有其它的语言。我以为他对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碍于情面例行公事而已,我也就没有在意,打算跟着大家一起下课回去了。正当我要走出教室之时,他却突然叫住了我,示意我跟他去办公室一趟。 一路上我们俩并排而行,他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资料,始终一言不发。我只得没趣的四处张望,不知是不是他看得出了神,竟好几次差点绊倒,我忍住自己没有笑出声来,心里其实已经快乐得不得了了。 他的办公室冷清而杂乱,桌子上堆满了格式各种的书籍文件,只有摆放笔记本电脑的位置。他搬过了一张椅子,示意我坐下。看到他始终冰冷的表情,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点怪的班导师接下来要干什么。 只见他端坐中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就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什么时候转过来的?”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给人一直压抑的感觉。 “报告老师,来了快三个月了。”我小声的回道。 “哦,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说来找班导师呢,什么问题自己都能解决么?”他僵硬的问道。 面对他的质问,我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低着头双眼微微上扬不时的瞟了他一眼,看到他不怒自威的表情,实在是分不出他是真在愤怒还是本色如此。 “啊,我,我刚来的时候事情比较多,这一忙起来就忘掉了。” 不知道这个牵强的回答能不能让他满意,但在短时间内我也是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答案了。 “同学间相处的还顺利么,你是新来的,不要随便跟他们爆发冲突,知道吗?” 我连忙点头表示同意,嘴上始终一言不发。见我始终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估计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我走了。走出了办公室我不禁的长出了一口气,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瞬间布满全身。隔壁就是导员的办公室,没想到相隔一墙的两个人性格特点竟有这么大的差异。我快速的离开了办公楼,心想着以后我可再也不想来到这冷冰冰的办公室了。 可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巧妙,往往是你最不喜欢什么,偏偏就来什么。我和班导师的故事还会有续集,而这续集里的情节至今回想起来还令我心有余悸,久久挥散不去。 学生会 说过了导员、班导师,接下来该说说学生会的事了。我还记得小时候,算命的说我长大后肯定有当官的运势,可至少到现在我尚没有看到一点征兆。从大一开学到现在,自己始终是不温不火,也许习惯了自由散漫的日子,对于学院里的各种官职实在也没多少兴趣。班委竞选一笑而过,学生会更是望尘莫及,在我的印象里,能进入学生会的人不见得能力有多突出,但跟老师的关系则是一定要超出一般人的。 大一那会,为了争取唯一的学生会名额,学院里的好多人都自愿放弃课余休息的时间,跑到老师办公室去做义务劳动。可能在他们心中,能混个一官半职对于丰富自己的简历,日后找个好工作意义匪浅,至于在里面做些什么工作则就不那么重要了。 还记得那会上政治课,老师偶然说起了学生会的事。他首先问我们学生会的全称是什么,结果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人能答得出来。老师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学生会,顾名思义就是学生自治委员会。自治是什么意思你们应该知道吧,就是自己管理自己的意思。学生会存在的意义就是它可以为学生争取一些实际的利益,成为学校和学生之间最坚固的桥梁。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往相反的方向发展,大多数学生会都沦为了学校和老师的工具,跑前跑后,忙东忙西,这哪是它真正存在的意义呢。” 这一席话并没有引起大家多大的轰动,当时坐在台下的我也只是把它当作自己淡泊名利、独善其身的借口而已。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身在五行中,哪里能真正做到不食人间烟火,在我与他们不停的打交道的同时,自己的阅历见识也在不断增长,慢慢的我竟对老师之前的那番言论有些领悟,看来当初真是辜负老师的一番教诲了啊。 虽然学生会这三个字亘古不变,但它在不同的院系却是不同的风景。生命学院的学生会简洁而高效,办公室里从来都是两三个人轮流值班,大家各司其职,很少会显得臃肿。 至于学生会的成员,大多是老师青睐之人,这倒不是因为所谓的近水楼台,实在是人各有志不好强求。我不知道之前是如何选举的,但后来听他们说当初参加选举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少数几个积极分子而已,有几个人甚至还是导员硬拉着来的。 生命学院仿佛就是这样,这里的学生逐渐形成了严重的两极分化。想走仕途的同学从一开始就平步青云,这期间竞争甚少,而且大多数时候都会得到同学们的支持,即使能力稍差大家也不会背地里拆你的台,我想实在是没有比在这做官更容易的事了。另一部分同学则是占大多数的平民,他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在忙忙碌碌中似乎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像阿龙这样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实在不在少数。这两种人总能和睦相处,而且从不会互相觊觎,大家长时间以来都能够各司其职,沉醉在各自的领域里自得其乐。最初的时候我很不理解这种别样的和谐,这实在是有些不符合进化论的原理,但长此以往,事实摆在眼前也不由得我不信了。 与此相比文法学院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大家从最初报到的时候似乎都是带着某种使命来的,从各班的班委竞选到学生会选举无不吸引了一大批有志青年,大家似乎全都憋着一股劲要在大学的校园里好好释放一番。即使最后一切结果尘埃落定,下面也在不停的暗流涌动,冰山下的火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爆发。也许这是文科生的惯有思维,大家仿佛都深谙中国古代权谋斗争之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直是不变的主旋律。
这是一场无关对与错的争辩,如果非要人为的分出什么区别的话,我想最多也就是文理科教育对于人思维方式的影响而已。理科的教育着重培养人的直线思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来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与此相比文科生的思维方式则要发散的多,常常可以从一边直接跳到那边,再从那边跳回来。这导致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在日后的择业上,对于理科生来说,机械专业毕业的同学很少去从事计算机、医疗事业,文科生行政专业毕业,选择人力资源、服务销售类就业的人实在屡见不鲜。这也就是为什么理科生大多是专才,文科生大多是全才了,而对于生产力最直接的推动力则一定是理科生的原因了。 我的班委 我们班的班委成员是一群纯粹的人,可爱的人。从我最初接触到的班长、团支书,再到后来的文艺委员小毛都是那种简单又纯粹的人。这一段时间跟他们朝夕相处,我渐渐发现差不多每个人都是特点分明,却又能互相包容。 其实说实话,比起我之前那批班委成员的多才多艺来,这批人显然要逊色的多。就拿上次学院组织的诗歌朗诵比赛来说吧,我们班的节目无论是创意还是成绩都只能用中规中矩来形容。这若是换在之前的班级,张好他们几个不知道又会弄出什么大发明了。不过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我对他们的良好印象,可能是大家同属平凡人之列,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吧。不过平凡之人并非没有任何过人之处,据说当初竞选班委的时候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文艺委员小毛同学就是这样在女生的包围之下脱颖而出的。初来乍到的我没想到一个班级的文艺委员居然会是男生,而且还是外表看起来这么瘦弱的小毛。也许瘦小的身躯下隐藏着某种惊人的力量也说不定,我的这一怀疑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有一次班会上,距离下课还有一点时间,不知为什么,有几个同学就起哄让文艺委员小毛同学上台献唱一首。由于大家都没有什么事,这一提议竟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响应。面对台下的群情激奋,班长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拗不过大家的热情滚滚,小毛只得面带笑容的走上了讲台。台下的同学都屏住了呼吸,我也睁大了眼睛,想看看这个男版文艺委员会有什么过人之处。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就开始献唱一首陶喆的经典曲目《爱我还是他》。他用着略带南方口音的音调开始演唱,熟悉的旋律配上他丰富的肢体语言,难得的是每一个音符都完美无暇,整个歌曲一气呵成,无论是音色还是演唱技巧都无懈可击。台下的众人对这精彩的演唱仿佛早已习惯,只有我一人表现出了些许吃惊的表情。这可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小的身躯之下果然藏着另一个人,这个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叫做唱歌。 我们班的班长和团支书是情侣这件事刚开始着实令我费解了很久,按照我的标准,他们两人可不仅仅是女强男弱这么简单。无论从性格特点还是行为习惯上看,两个人都是相差极大,但直到后来我偶然看到一个不那么入眼的事情发生在眼前,这个一直困扰我的谜团就渐渐解开了。 话说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路过女生寝室楼下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柳舟,她一脸的怒气,身边有一个男生在不停的上下摆手,他们好像在激烈的争辩着什么。看这架势应该是男女朋友在吵架了,我突然想起了实验课上大房对我说的话,想来这人就是她的男朋友无疑了。 我突然就来了兴趣,话说自从我转过来之后,无论课上课下虽然多次遇到柳舟,但却一次也没有见到她所谓的男朋友,这个困扰我多时的谜题今天终于要解开了。我找了个有利的位置潜伏下来,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男人。 只见他一副矮胖的身躯,个子不高却生得五大三粗,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穿着打扮也与时尚得体这些词汇擦肩而过。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其貌不扬的人,却能令楚楚动人的柳舟为之倾心,并一直甘心无怨无悔的付出,我倒真是佩服起他的手段了。 他们二人的争吵不断升级,那男生甚至一度抓住了柳舟的胳膊,却每次都被无情的甩开。他并不甘心,完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我在远处是越看越纠结,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如此不般配的爱情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我一直以来坚持的门当户对的爱情观此刻受到了现实无情的打击。我无心再看他们二人的争论,只觉得自己的道行太浅,暂时还理解不了这样另类的爱情。 在回寝室的路上我始终在纠结,也许在校园里爱情就该是它最原始的样子,在你情我愿之下,彼此之间燃气一通干柴烈火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爱情是每个人主观的行动,实在不应该被外界因素所干扰,甚至被冠上一顶顶巨大的帽子。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什么般配不般配,只有愿意与不愿意,在平等的前提下,一切都会变得那么自然。 想通了这个道理,班长与团支书、柳舟与男友、甚至今后发生在小志身上的爱情故事就不难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