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闲谈
“法家韩非吗”？ 雷彬忽然睁开了眼睛，轻轻的接过陈锋递过来的热汤，平静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如此言语，即使说的是对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陈锋悠然一笑，淡淡的说道：“雷叔，你倒是看的明白。这法家的道与理，尺与度，在韩非活着的时候是悖逆之言。但是他死后，就会变作圣贤之言。只因他活着的时候，天下会因他改变。但是他死了，即使道与理大家明白，也不会担忧会影响切身的利益”。 纵观法家韩非子一生，尽的儒家荀子与道家老子真传，并且精研法家商鞅等人学问。集儒，道，法三术为一体，著书立说无数，可谓其思想境界不比圣人差了多少。 可是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只在历史上留下典籍，记载传播了道与理。可是在其生前其法家之道，毫无用武之地，反而被一杯毒酒结束了性命。其行为真的让人感到很复杂。 在陈锋看来，韩非子的传道之路，可谓是失败至极。 雷彬笑了笑说道：“陈锋，你不像一个江湖人，倒是一个读书人。考取功名，治理天下不是很好吗，何必在这茫茫江湖厮混呢”？ “雷叔，你在这江湖行走如此之久，当是明白一切的道与理，都是靠武力而定的。江湖如此，朝廷亦是如此，只有靠手中的剑，才能达到心中的理想。所以这朝廷与江湖本质没有区别的，只有人心与理念的差别而已”！ 韩非子如果当初有通天得实力，也不会寂寂无闻，死在监牢之中了。 雷彬笑了笑，说道：“算了，我是说不过你。不过你从张阿生手中救下我，凭添了一名强劲的敌人，后悔吗”？ “后悔”？ 陈锋扶额一笑，淡淡的说道：“往者不可追，后悔无用。不过你与他的仇怨，我想要听听”？ “这个吗……”？ 雷彬闻言，收敛了笑容，神色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眼神幽幽的看着点点燃烧的火焰。 “十五年前，我随黑石杀手头领转轮王，汇同黑石其余两大杀手细雨剑曾静，彩戏师，夜入大明京师，潜入大明首辅张海瑞府中，尽杀其一家七十四口，夺取了罗摩遗体以后，并且把张府付之一炬。而张阿生就是张海瑞唯一的儿子”。 说完以后，雷彬好似松了一口气，在火光的照耀下，神色却是平静无比。 “嗯”！ 陈锋神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有想到雷彬与张阿生之仇，居然是毁家灭门之仇。这种仇怨可谓不共在天，不死不休，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 他不由一叹的说道：“说实在的，我现在后悔了，如果我不认识你，肯定一剑穿过，送你下地狱，无论什么理由”。 “现在也不晚啊”，雷彬无所谓的说道，只是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柔情与留恋，显然是言不由衷。 “晚与不晚，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张阿生说了算。不过看你的实力，十四年前，根本没有办法在京城杀人，更何况还是杀的大明首辅。大明首辅张海瑞作为朝廷三公之首，实力绝对是宗师高手。而且以大明朝廷京城的实力，你们几人即使有大宗师的修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雷彬闻言一愣，接着说道：“当初我们去杀张海瑞，根本没有遇到阻挡。至于张海瑞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被细雨一剑捅死。我们逃出京城以后，各自隐姓埋名，不入江湖。当时之事我没有细想，不过你一提，的确有些蹊跷”。 “十四年前吗”？ 陈锋低头沉思，猛然发现今年是万历十三年，当时雷彬他们入京师正是皇位交替之时。而且当初正一道，也是在十四年前入的京师。儒家心宗掌门徐阶也是在那一年出现在朝堂之上。 这样一来，大明首辅张海瑞的死就是复杂莫测了。而雷彬他们只是一把刀而已。而且张海瑞到底是生是死，估计也只有他们头领转轮王略知一二。 而这一切显然陈锋只有猜测，没有解决的办法，放下心中所想。陈锋看着雷彬说道：“雷叔，你既然已经归隐江湖，此时应该离开福建的，为何却又与张阿生起了战斗”。 “你对黑石这个杀手组织有了解吗”？ “黑石”？ 陈锋不由的沉默了，这江湖之上最出名的杀手组织只有金风细雨楼，青衣楼，血衣阁三大杀手组织，至于其他的杀手组织不闻于世，很是少见。 雷彬平静的说道：“这江湖不显与世的杀手组织无数。但是杀手界却都知道黑石杀手组织是朝廷的组织，一个带走官方性质的杀手组织。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是从来没有在江湖之中露出獠牙。 “只有向我这种外围成员，才会出现在江湖之中。但是只要一入黑石，终生都逃脱不得。所以即使我隐姓埋名十余年，只愿做做面条，开开面馆。但是黑石千里火一现，我就得重出江湖，否则我一家人都要死”。 “哦，看来你又要与你的搭档见面了，可惜了，这江湖仇杀轮回，逃脱不得，今日一聚，你我是朋友，他日再见，就是陌路之人”。 说完之后，陈锋莫名一笑，闭上双眼，好似沉睡一般。 雷彬默默无言，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散乱的长发遮掩了他沧桑而又疲惫得眼睛，透过一丝月光，看着远处的夜色，不知是否在思念远方的妻儿。 ……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福州成的大街小巷，彷佛为其度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显得美丽异常。 陈锋独自一人，悠然的坐在一个卖包子的摊位之前，轻饮一杯清茶，慢慢品味福建的美味包子。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如果没有下华山，没有入江湖，陈锋心中但是希望永远都是这样，可惜没有如果。 在茫茫江湖之中如果连续与一个人交集三次，那么就说明彼此有缘，无论孽缘还是友缘。显然陈锋与张阿生就是有缘之人，因为他看到了张阿生坐在了他的身前。 张阿生作为大明首辅张海瑞的儿子，虽然全家被杀害，流落江湖之中。但是其教养与气度，却是深得儒家之传。 他坐在陈锋身前，身正，形正，神正，此正是儒家养气之法，深入骨髓。其吃饭之间，一咀一嚼，皆无声无息，正和儒家食不言之语。其咀嚼食物每次都是左五右六而后咽下，此为儒家每次咀嚼轻重缓急对应五脏六腑，调理气息之术。 此时的张阿生根本没有一丝夜晚之下的疯狂之色。片刻之间，张阿生吃完了早餐，平静的擦了擦嘴，。淡淡的说道“墨倾池，昨晚之事，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好似没有理会张阿生话中的冷意，陈锋风淡云轻的喝着清茶，眼神明亮的欣赏着福州清晨的生活。 “你看这来养的行人，他们虽然生活忙忙碌碌，但是却都透露着对生活幸福与满足的追求。张兄，为何也不如像他们一般呢”？ “哈哈……”！ 张阿生闻言有些失态的大笑了起来，而后接着说道：“你以为我没有如此吗，我尝试着以普通人的身份忘记一切，生活了十年。早晨高兴的出去，忙忙碌碌一整天，晚上平静的睡觉”。 “可是一个月前听到罗摩遗体的消息之后，我晚上拿出了以前得长剑，夜下洗练锋芒。直到一丝锋锐的光芒在月下熠熠生辉，握才知道，仇恨没有遗忘，而是如利剑一般等待某时某日的杀戮”。 闻言陈锋顿时沉默了，轻轻的放下茶杯，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恨入心髓，刻骨打磨十年，怪不得你的剑一朝出鞘，威力如此强大。只是你可知，仇人死亡之时，也就是你陨落之刻”！ 张阿生心中修炼恨意锋芒十余年，一腔怨恨支持他全身真气不停地运转，提升实力。只是一朝仇怨得报，心气即逝，没有目标。其全身血气就会瞬间失控，暴毙而亡。 “呵呵，我这一生，只有少年之时，享受家庭的天伦之乐。也许在大火燃烧之时，我就已经死去，只有仇恨还活着”！ 张阿生本来朴实的面庞之上，此时却是忽而高兴，忽而愤怒，忽而怨毒，忽而露出狰狞之色。周身的气血翻涌滚滚，青筋暴起。 陈锋眉头一皱，张阿生此时显然情绪有些失控了。手指一动，一道浩然光明之气，迅速落入张阿生的眉心之间。 片刻之间，张阿生恢复可平静之色，有些苦涩的一笑：“墨倾池，这次多谢你了，让你见笑了。不过你下次再阻挡我复仇，我会杀了你”！ 说完之后，张阿生手持长剑，飘然而去。 陈锋眼神幽幽的看着他离去，洒然一笑，喃喃的说道：“我不会阻止你报仇，可是我也不会让你死。谁让我欠你人情呢，呵呵……”。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喧闹之声，周围人仰马翻，无数手持长刀，长枪的黑衣之人，驱逐大街之上的行人。 一时哀声四起，无数普通之人，竞相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