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在己不在理
蔡清神色冷肃，眼中的无情之色更甚，整个人好似已不在天地之间，彷佛化身天道。 陈锋毫不在意蔡清的行位，漫步移动，看向了四周景色，淡淡的说道：“儒家理学之道，自大汉之时，传承至今，虽然辉煌一时。但已经进入了一个畸形的发展阶段，由致仁合天道，而单纯发展为存理性，灭人欲的宗教执念。而你迟迟不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大宗师境界，只因为你自己也怀疑了这条道的对与错吧”！ 蔡清神色平静，但是身影稍微颤抖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惊异，随即淡淡的说道：“你说这些，好像与你要击杀温体仁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不要掩饰自己的心意了夫子”！ 陈锋莫名一笑，神情变得轻松无比，神色愉悦的说道：“易道为鼎革之道，你虽然隐居于此，但是楼阁的紫薇三垣阵势，已经暴露了你的心意，不是吗，夫子”？ “是吗”？ 蔡清眼神忽然幽幽一变，周身凝聚无尽的杀气，猛然的笼罩这方天地。 “墨倾池，太聪明的人，知道的太多，可是活不长啊”！ 话音一落，蔡清身影融入天地之中，整个人的所有情绪与人性，尽皆消失不见，冷冰冰的犹如一个机器人一般。 而后他凝聚无量浩然正气，一指落下，天地变色，风声四起，肃杀一片。 这一指，蕴含无尽天威，无尽大道，正是儒家理宗绝学「理大如天」。 有理行天下，无理寸难行，一指落下，无处可避，无人可避。 陈锋悠然一叹，儒家心宗绝学他由阎罗天子这位绝顶高手，可知威力无可估量，但是只存想象之中？今日见到与其齐名的理宗绝学，才真正见识到万年底蕴的儒家高手的真正实力。 这一指，煌煌天威，理念如天，犹如天地君王一般，号令大道，正是君要你死，不得不死。 只是陈锋没有露出一丝紧张之色，淡然而立，看着落下的手指。 陈锋身后海无涯与谭无易两人早就被蔡清一指的威势，压的没有丝毫行动之力，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有等死。 谭无易更是隐隐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人，选错了时机。 然而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两人只得闭目等死。 “咔嚓……”！ 一声断裂的声音响起！ 蔡清的手指停在了陈锋眉心之前，一阵狂风，吹的他头发四散飞扬。 陈锋身后，一处树林，化作了枯木，微风吹过，点点碎屑飞舞。 “蔡清，大宗师，玩笑开够了，我们说正事吧”！ 陈锋虽然境界不如蔡清，但是战斗的次数，战斗的经验，绝对比他高出很多。自然轻易看出，蔡清一招威力虽然很大，杀气冲天，但是却无一丝杀意，伤不得，也不会伤人。 不过陈锋心中很是震惊蔡清这一招的威力，一指落下，夺取万物生机，粉碎真空。这种招式可谓霸道无情，却又威力惊人。陈锋的印象之中，这一招不比当初七海龙王那翻天覆地的一掌弱。 “哈哈……，墨倾池，你不错”！ 蔡清忽然收回手指，展颜大笑，周身无情冷漠的气势，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变得犹如一个热情和蔼的长辈，很是赞叹的看着陈锋。 “随我进入说吧”！ 随即蔡清招呼陈锋他们进入了蒙引楼。 蒙引楼之中 蔡清，陈锋三人分位而坐，俱是品味着手中的一杯香茗。 陈锋在华山之时，总以为夫子房中的书籍已经够多了，但是进入蒙引楼之中。才感觉进入了一条书籍的长河之中。 他稍微扫视了一眼，先秦诸子百家的竹简，大汉时期的锦帛，东汉至此的各类孤本，甚至殷商时期的甲骨，林列整齐的摆布。散发着无尽的文道气息，坐立在此处，心神好似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之中，不可自拔。 可以说在此地，就是一个不懂儒家之道的人，时间久了，也会心窍通明，被熏陶为一个精神境界达到一流高手水平的儒生。 陈锋放下香茗，悠然一叹的说道：“道无涯，知无尽，书无穷，蔡青大宗师，你可是真得上古圣贤修身养性，治学明心的三昧啊”！ 蔡清赞赏的看着陈锋说道：“我这如此摆设，如此环境，就是一般的儒家宗师，也看不出为何。没有想到，居然被你一眼看穿。我不得不嫉妒黄尊素，他不光有一个好儿子，还有一个比他儿子更出色的继承人，可惜，可叹啊”！ 陈锋自然明白蔡清话中的意思，儒家传承要比武林武学传承更加难。一个门派的传承的兴衰，可以影响一方武林的安危。 但是儒家一门的传承，如果心性与资质不过关，可以说会影响天下。 思想的流毒，要比阴谋，武力更恐怖。 旁边的葛布青年，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不要相互夸奖了。墨倾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纵横家的李布衣，师从无相子”。 “无相子”？ 听到这个名字，陈锋眼中闪过一丝莫名光芒。这个人也许如今江湖之中，很少有人知道。但是陈锋却是从一本名字为《大明开国记》的野史之中，见到过这个名字。 无相子据闻是万山之巅刘青田的师兄，精通医卜相卦，诗书兵法，星相法道，无一不精。曾经化明罗贯中，作为吴王张士诚的军师，与大明太祖争夺天下。只是张士诚兵败而死之后，他就不知所终。 陈锋看着李布衣，淡淡的说道：“据我所知，你纵横家一向很少行走江湖，皆是在庙堂之上，纵横捭阖，以观天下风云。为何对我一介江湖之人，放下如此多的心思”。 “江湖之人”？ 李布衣莫名一笑，少有的露出了认真的神色，严肃的说道：“自从你下了华山，结识了黄尊素，引动了紫薇三垣星宿，就已经不是江湖之人了。而且你今日要杀温体仁，这天下的风云此时都在你的身上，我为何还要选择其他人呢”？ “紫薇三垣”？ 陈锋低头不语，当初与金九龄一战，虽然以祭天道之法，引动紫薇三垣星降，重伤了金九龄，躲过了死劫，可是到底引动天下如何变化，陈锋得到的信息实在有限。 “这天下，大约三百六十五年是一个轮回，而今年正是大明建国三百六十四个春秋。你引动紫薇三垣使天下烽烟将起，一个英雄辈出，波澜壮阔的大世将要来临。不久之后，天下江湖隐藏的许久的百家势力，将要纷纷出现，在这大世争夺一番气运，以度过这个轮回”。 李布衣缓缓的说出了一番惊天只言。 “哦，我知道了”。 陈锋平静无比的端起了一杯香茗，缓缓饮尽。 李布衣的言论话语，陈锋虽然知道的信息有限，但是以儒家至诚之道，可知大明江山烽烟将起不远亦。因为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由修道之人掌握很大的权利。 治国可以有黄老道学之念，但是不可有道家之术。正是仙道缥缈，意在九天，人道为实，脚在玄黄。大明万历帝，修仙求道，天道不允，人道亦是不允啊。 李布衣看到陈锋的平淡，不由的有些惊诧。不过他也只陈锋自有打算，没有继续说下去。 言语太多，不是好事。 陈锋思索了一下，对蔡清说道：“大宗师，三日之后午时三刻，温体仁会死在我的手中。麻烦你与兵家之人，接手福州之事，如此一来水月大宗一行的谋划会受到压制。东瀛倭寇，登临福州日期也会被延后。他日定会东渡扶桑，灭尽弹丸小国”。 说完之后，陈锋周身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杀意，虚空在那一瞬间都被冻结了一般。 蔡清神色微动，淡淡的说道：“你不要轻视东瀛，他们武道昌盛，骨子里狼性阴狠。国内大宗师高手有好几位，而且有一处诡异神秘的黄泉祭祀，也许有无上宗师高手”。 随即蔡清接着说道：“你确定，温体仁一死，福州局势就会暂时安定”？ 陈锋淡然的说道：“他们几行人的实力，大都是江湖实力，虽然强横，但是肆无忌惮的杀戮见不得光。只有温体仁是朝廷的代表，我儒家与朝廷讲究师出有名，以王道威势，碾压一切。 “谁都不可以阻挡，谁也无法阻挡，所以温体仁可以肆无忌惮的带领人剿灭各个势力。而兵家与其他势力却不能阻挡，因此温体仁必须死。他一死，没有了朝廷的大义，水月大宗之流，就可以以堂正的王道之势威压，福州局势可以暂时安定”。 “挟大义以诛苍生，没有想到我理宗之念，被你们心宗徐阶的弟子，温体仁运用的炉火纯青，可惜了啊”！ 蔡清莫名一笑，显然赞同了陈锋的说法。 儒家讲究大义，讲究三纲五常，约束自己的行为。但是这是一把双刃剑，这大义以可以作为堂而皇之的杀戮行为。 只是这万物万理，皆有阴阳，皆有善恶，所行所作皆在自己的心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