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营中筑台祭故友 老帅再来整三军 上
这一番酣睡，直到第二日晨间方才醒来，睁开双眼肖毅只觉神清气爽，腹中却是饥肠辘辘。待得出帐看见周围的巡守士卒又是一阵感动，想到游刚及边军兄弟亦是心中痛楚!此战汉军损失惨重，肖毅冲阵接应全军定边军也遭遇了建军以来最大的损失，骑军阵亡三百一十六，伤两百零八，陷阵营亡两百一十三，伤一百七十六，加上张辽典韦率领骑军策应李平守寨，定边军的总伤亡达到了一千一百多人，痛的肖毅这心里是直抽抽! 为将者的确需要做到慈不掌兵，需要将麾下的伤亡看成一个单纯的数字，但人都是有感情的，何况肖毅今年不过十八，正是青春激昂挥扬义气之时。那些兄弟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场上拼死训练，平日里笑颜相对感情极深，如今一战而天人永隔，那种痛楚哪里又是肖毅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而定边军两成半的伤亡在汉军之中已经算是最低的了，其余各部伤亡都在四五成，负责断后的边军五军六军更是达到了恐怖的七成! “肖将军，董帅命我在此等候，一旦肖将军醒来便请去帅帐议事。”见肖毅出帐士卒们一个个投来欣喜而又崇敬的目光，典韦也给恒之端来了饭食，可刚刚还是饥肠辘辘的肖毅想起兄弟们却是再无半点胃口!此时和士卒们一同肃立守卫的一位小校言道，诸位将军都言不要唤醒肖将军。 “知道了，这便去。”友善的冲着守卫自己的那些士卒微微一笑，肖毅便往帅帐而去，路上不忘对典韦问起兄弟们的尸首可曾清理干净，恶来答曰前天夜里定边军全军士卒都没有休息，只要身上没伤的都在为兄弟们清理遗体，张辽高顺亦是亲力亲为，说道此处就连恶来的眼眶都有些发红!定边军那些兄弟平素都是铁打的汉子，三千多人一起流泪是如何场景。 “五军六军的兄弟们这一次损失太大，公义，告诉刘宝一声，把我军的那些牛羊rou都给他们送去，咱们挨得住。”肖毅叹了口气又再言道，定边军的伙食向来是全军之冠，恒之私下里也不知贴了多少，此次边军兄弟可是好样的，伤亡七成硬是顶了下来，不得不叫人佩服。 “昨夜文远就吩咐下去了，将军，要我看此次就是那董……”典韦闻言道，肖毅在伤兵营忙碌以及后来酣睡之时张辽亦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想起死去的兄弟们恶来心中便是有火，要不是董卓冒进岂会有此之败。 “好了不要说了，我军新败黄巾声势大震，此时更要同心合力方能度过难关。”肖毅一摆手阻止典韦继续说下去，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是恼火？可眼下形势对汉军极为不利，倘若军中再起内讧那是白白的授敌以隙。 待得到了帅帐，董卓和一众战将尽皆在座，见肖毅前来前者面上闪过一丝惭愧之色，随即露出笑容言道:“看恒之精神当是无恙，甚好。” “劳董帅与各位挂心，毅无恙。”微微一笑回应众人的目光，肖毅对董卓行礼言道，随后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恰在曹cao之侧。 “此次之败都是本帅建功心切料敌不周，如今黄巾之势愈发强大，波才已然率军在我军大寨对面六十里下营，今日召集诸位也是商议对敌之策。”见众人到齐，董卓涩然一笑出言道，这一次大战他的过失是推诿不掉的，再加隐瞒也是无用，关键还在黄巾大军压进，战局陡然便沉重起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之失董帅也不必萦绕于心，只是昨日所议援军之事定要早行，否则以我军现存之力能够稳住大寨已然不易，那波才若是在此与我军对峙，却是分兵袭扰附近城池我军根本无法应对。”沉默片刻之后还是曹cao率先出言，昨日众人便商议此事，只是看董卓的样子似乎并不情愿，倒也在情理之中，这一上任就是大败让他情何以堪？ “孟德之言是也，为今之计只有向朝廷求援，否则以我军现今之军力士气绝难与黄巾相抗。”潘凤闻言立刻接道，言语之中自然带着一股愤愤之意，他的边军五军与游刚的六军一同断后，亦是损失惨重，因此对董卓可是意见极大，说起话来也不会似曹cao那般客气了。 潘凤话音一落，众将也是纷纷应是，这一点大家的意见一致，援军肯定是必须的。肖毅见董卓颇有尴尬之态便出言道:“二位所言具是，不过我军新败士气堪忧，眼下当要立刻提振军心士气，否则颍川危矣，毅请董帅率领众将和全军士卒为此战战死的游刚将军及三军士卒设祭，如此或可借哀兵之气鼓舞全军，我军也可稳守以对等待援军到来。” 闻听肖毅之言众人稍加沉吟都是微微颔首，董卓亦可借此稍缓尴尬之状，于是立刻传令飞马往洛阳求援，并让士卒在营中cao场搭起高台，全军自董卓向下都是臂缠白带，以示哀悼之意。 当日午后，祭奠之礼便即开始，董卓率先登台致祭，随后曹cao等众将也随之而上，肖毅则是一身白袍手持两坛美酒最后一个来到台上。将其中一坛拍开封泥放在游刚灵位之前，自己则喝了一大口烈酒高声致祭。 “中平元末，战与颍川，蛾贼势大，围困千重，危如垒卵，千钧一发!时有游君，甘为军后，以死相博，奋勇拼杀，阻敌十倍，大军乃安，其风纠纠，其气烈烈，战死疆场，全军悲怆。毅本不才，年少乖张，慈母含泪，老父怀忧，年逢十六，令往边军，以金炼玉，似火淬钢!初入营中，君为我长，悉心相授，从无私藏，大破乌桓，力胜匈奴，君之雄风，毅永难忘!想军当年，雄姿英发，哭君早逝，俯地流血，君若有灵，享我烹尝，今以此酿，为君送行，继君之志，承君之义，不破蛾賊，誓不还乡!”肖毅言罢将那酒坛高高举在空中，酒水犹如一条银线倒入口中，面上亦是泪流双颊。 “不破蛾賊，誓不还乡!”在肖毅祭文所激之下，先是六军士卒高声大喊，随即又是五军定边军加入，进而变成了全军将士的呼喊，而肖毅这一番流泪的形象也成了日后许多老兵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