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田伯明
黄石望着那个人影，似乎感到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就是黄石？”那人开口了，是个四十多岁男人的声音，声音之中带着不容反抗的气息。 黄石暗自警惕，问道：“你是谁？” 那人顿了顿道：“我乃本院学正田伯明。” 田伯明！黄石微微一愣，旋即便镇定了下来。田伯明，岳麓书院学正，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相当于副校长一般，但两者又一些不同。好巧不巧，黄石最近才了解到他是郑然的亲舅舅，这下可是有些头大了。不过，这名字和田伯光倒是有的一拼。 “原来是田学正，不知您找我有何贵干？”黄石先摆低了姿态道。 田伯明道：“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我来此是为昨日之事深表歉意的。郑然是我外甥，他在家中是个独子，性子自幼狂傲，行事偏激，我把他带到书院里来，便是磨练他的心性，以期望能改变些许……” 田伯明说着关于郑然的故事，黄石倒是有些琢磨不透他到底什么心思了。末了，田伯明正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石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田伯明凝视着黄石，哼笑道：“你当我被蒙在鼓里么？郑然欲要报复你不假，不过被周老刚好撞见，可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吧？关于你的事情，我也打听过，你和周老走的比较近，是吗？” 被田伯明识破，黄石倒也不心慌，这些小伎俩自是无法蒙骗他人了。只是无凭无据，田伯明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毕竟是郑然犯事在先。黄石不露声色道：“那田学正的意思是？” “得饶人处且饶人。”田伯明轻轻说道。 说的轻巧。黄石轻笑道：“可是田学正，不管事情的来龙去脉您是否了解，但依您对郑然的了解，也必定心知肚明，错在他的身上。而且昨天我也确确实实被他和另外几个人殴打，伤痕依旧醒目，不知您要看看吗？” 不待田伯明接话，黄石又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饶人的是势力强盛的一方。我不过是一名小小杂役，他能绕过我便是万幸，又怎敢大言不惭地去饶别人呢？希望田学正不要介怀，在下并没有针对您的意思。” “唉！” 令黄石诧异的是，田伯明居然叹了口气。田伯明今夜来这里找黄石谈话，已经违背了他的行事准则。只是他如今年逾四十，尚无子嗣，一直把郑然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如果真要按斋规执行，逐出书院是铁定的事，他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思绪落下，田伯明道：“看不出来你只是书院的一个斋仆。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情是我们理亏在前，但我仍希望小兄弟能不再追究此事，该赔偿的费用我一应付你。当然，郑然违背书院斋规，也必定要予以惩戒。” 用钱来堵自己的嘴？黄石思来想去，想了好几个来回。田伯明在书院的名声那是毋庸置疑的，都说其人深明大义，口碑非常的好。不管他实质上的目的如何，堂堂书院的学正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黄石道：“田学正的意思可是郑然的意思？” “他敢拂逆吗？”田伯明的态度非常明确，“此事若就此了结，他还敢找你的话，你直接与我禀明！” 这是以权谋私，还是铁面无私？黄石到被田伯明搞得有些糊涂了，计算一下得失后说道：“在下势单力薄，若田学正真能给我保证的话，我必定配合田学正！” “好，快则明天，迟则两日，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顿了顿，田伯明又道，“今晚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我不希望让第三人知晓。” 那得看情况了，黄石心里想着，说道：“学正大人放心吧，我不会那么不识趣的。” 田伯明点了点头，飘然离去，消失在黑夜之中，黄石嗤笑一笑，也兀自“打道回府”。之前和田伯明没有接触过，也搞不清他的为人究竟如何。但他是郑然的舅舅，这个身份委实过于敏感，黄石不得不防着点！ 来到这时代也有些日子了，在藏书阁当小厮，一直都只能算作浑浑噩噩，走一步看一步。但现在他必须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小厮这个职业没有什么前途可言，顶多让你爬到小管事级别就不错了。黄石脑子构思的想法主要围绕两点，其一，脱贫；其二，身份。 脱贫致富，这点较为简单。先不说目前急需五贯钱还债，也不说让张三爹过上好日子，让自己变得有钱总是没错的。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有钱也好办事，这点，也是千古不变的，黄石自然明白这个理儿。 而身份，有钱并不代表有身份。士农工商，便可知道商人的身份地位如何了。这也难怪天下人死了命的读书考科举做官，唯有这般，方能显示自己的地位。 两点，缺一不可！ 下个月就是知州和山长联合举办的比试的比试时间，通过考试的人，则有资格在岳麓书院就学。黄石心底不禁蠢蠢欲动起来，就算把刘夫人的轻视以及郑然的耻笑放在一旁，他自己也得盘算着去搏一把。 比试报名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黄石的名字已经被郑然报上去了，倒省得他亲自跑一趟。虽说成为书生还没什么地位，但至少有个身份的象征，同时还有更多的机会结交权贵子弟。那时，就不是现今这般在杂役界里玩过家家了。 至于一个斋仆癞蛤蟆想吃天鹅rou的传言，已经停歇了许多，每个时代都一样，大家只是图个新鲜，蛮跟着嚷嚷罢了。甚至大部分人相信，他黄石在比试那天，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否则纯粹是自讨没趣。 第二天，黄石先给了吴老一条脑筋急转弯，旨在试探吴老的诚意。好在没让黄石失望，吴老得到题目后，欣喜若狂，当场付给黄石一百文钱。 这是一笔交易，黄石没什么不好意思接纳，在他想来，一百文钱对于吴老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吴老隐匿的身份太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