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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辣手摧折葵花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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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和年间,灾异频仍,种种不祥,非止一端。帝下诏问群臣以灾异之由。蔡邕为议郎,上疏言霓堕、鸡化,乃妇寺干政之所致,言颇切直。宦官以此深忌之,遂以他事陷邕于罪,流徙朔方。

    蔡琰《汉末风云·蔡邕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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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破旧的马车借着夕阳的余晖在一直延伸至远方天地交接处的古道上缓缓而行。那拉车的老马瘦骨嶙峋,在呼啸肃杀的西风中瑟瑟战栗,一副随时会倒毙的样子。驾车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那一身灰色布袍虽整洁却极其朴素,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岁月镌刻下的纵横交错的纹理。

    在马车前后,四名公差打扮的男子徒步行走,从他们不时扫射向四方的警惕目光,可以看出他们对车中之人却是保护多过押解。

    “封伯,离五原郡还有多远呢?”一个带着说不出清雅韵味的女声从车中传出。

    那驱车的老者答道:“禀小姐,从此刻算起,大约还有三天的路程。”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车中响起:“昭姬,行程枯燥,你来给为父弹奏一曲罢。为父可是知道你已将宇霆送你的那首诗谱了曲子!”

    过了一会儿,车中忽地响起悠扬的琴声,伴着行云流水般的淙淙琴音,若有若无的宛转歌声从马车低垂的帘幕后传出:“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曲辞离离,哀怨凄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唉——”那驱车的老者封伯听着车中女子的歌唱,发出一声悠悠长叹。一只枯瘦如松、苍劲如铁的右手平伸,将一片自路旁古树上飘落的枯叶接住。看着这片枯黄萎缩、生机尽失的枯叶,老人轻笑摇头,叹息道:“年轻人……”

    蓦然,一阵迅雷暴雨般的蹄声从后方传来。封伯勒住瘦马的缰绳将马车停下,浑浊的双目猛地暴射出两道有若实质的精光,宽阔的脊背微微舒张,竟是在刹那间由一个风烛残年的老朽化身为一头森然欲搏人的极其危险的人形猛兽。随行的四名公差亦拔刀出鞘,在四个方向将马车牢牢护在核心。

    五匹快马从后方的古道上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俱是一身黑色劲装,外罩黑色大氅,头上还戴了一顶垂着一圈青纱的箬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神秘诡异的气息。

    所幸这批人似是另有所为,马匹驰至近前,却是毫不停留,从停在路旁的马车边呼啸而过,对马车看也未看一眼。四名公差见此情形都放下心来,纷纷收刀。只有封伯仍不肯有丝毫放松警惕,直至那五骑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转弯处,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停了一会儿,看到一切正常,这才继续前行。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等他们这一行人转过前面的弯道,却见那五名骑士铁铸般一动不动地勒马站定,将前路完全阻断。同时后方蹄声大作,又是五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奔驰到马车近处停住,断绝了马车的退路。

    护在马车右前方那为首的公差手扶腰间刀柄上前几步,沉声喝问道:“诸位……”

    刚一开口,不妨前方居中的一名黑衣人将手一抬,一阵嗤嗤轻响,四枚纤细的飞针从手底射出,分刺四名公差的眉心要害。这一手暗器功夫极是阴狠诡奇,四名公差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眼看着便要被这四支钢针贯入眉心。

    马车上的封伯一声冷哼,右手随意一抓,已将车辕撕下一块,轻轻一捏裂作四瓣。挥手一掷,四块碎木后发而先至,在空中拦下那四枚钢针。

    老人收敛了那一副颤巍巍行将就木的老朽模样,缓缓挺直身躯站稳在车头,双目神光暴射,面色冷峻如铁,若有若无的属于绝顶高手的威压向四面散溢,冷声道:“看你等一身阴柔内力,向来皆是宫门中人。车中的蔡大人已被你们的主子诬陷下狱,遭受髡钳之刑的奇耻大辱,如今后背流放之五原苦寒之地。难道你们还不肯罢休,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嘿嘿嘿……”方才那发射飞针的黑衣人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垂在面前的青纱后传出一个阴柔尖细的嗓音:“想不到堂堂京师大侠‘九现云龙’封宇封老爷子竟屈尊做了一个落魄犯官的车夫。既然你已知道我等来历,当知与我‘宫门’为敌会是何等下场。咱们敬你‘九现云龙’的名声武功,若你肯转头离去,我可以做主当做从没看到过你!”

    封宇岿然伫立不动如山,斩钉截铁地道:“公道自在人心,老夫虽为一介武夫,却也懂得天地正道。蔡伯喈忠直清白世人皆知,有老夫在此,你们休想伤害他分毫!”

    见封宇毫无妥协之意,那黑衣人却是一句废话都不再多讲,口中冷森森地吐出一个字:“杀!”

    随着这一声断喝,马车前方的五人从马上飞身弹射到空中,五柄二尺余长的锋利铁钎从袖底弹出,招发乱撒星罗,淬毒的铁钎锋尖幻出漫天湛蓝光雨罩向封宇。招式凌厉狠辣,丝丝的阴柔真气从铁钎尖端射出,冷森森渗人肌骨。只看这一招,便知这五人都是顶尖高手。

    “保护好蔡大人和小姐!”封宇对四名公差招呼一声,身躯从马车上弹起,一截光洁莹润、小指粗细的半透明软索从右边袖口飞出,软索顶端是一个龙头的形状,似是以水晶雕琢而成,晶莹剔透,虽只有拇指大小,却是须毫毕现、栩栩如生,龙口中还衔着一颗明珠。随着他手腕妙至毫巅地一抖,那龙头一幻为五,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在漫天光雨中寻到真身,点中五柄铁钎的尖端。

    封宇手腕又一下震颤,至大至刚的劲力沿索身传出,其势如千丈飞瀑沛然莫御。

    “蓬!”

    气劲交击下发出一声沉雷般爆鸣。

    黑衣人虽是以五敌一,却是半分好处也未得到。在这一记毫无花假的内力比拼下被震得向后抛飞,落地后仍是未能驻足,又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出十多步,才终于将对手迫入自己体内的劲力化去。

    封宇的真正杀手却不在此。当他袖中长索飞出的一瞬,左手微不可察的向身后一拂,五道细如发丝的紫红色细芒自袖底飞出,所取的却是车后尚未出手的五人。

    任谁都没有想到封宇在面对五名高手的攻击还有心思兼顾身后,更没有人想到以他一代大侠的身份甫一出手便用出他那号称绝不轻出绝命暗器。

    五道紫红光芒疾飞如电、一闪即逝,在那五名黑衣人未曾做出丝毫反应前便没入了五人的胸腹之间。五人应声落马,双手按住胸腹处满地打滚,口中发出凄厉如鬼的呼号。

    “龙须针!”前方那为首的黑衣人骇然惊呼出封宇所用的那一度令武林中人谈虎色变的暗器名称。

    这龙须针乃是封宇的成名暗器。此针细如发丝,乃是用九种极其珍稀的金属熔炼而成。那针身具有极强的弹性,平时盘卷成一个手指粗细的圆环,使用之时以内力灌注,令五寸八分长的针身弹的笔直后射出,任是你练就横练硬功、道家罡气,或是身披精甲重铠,也当不起此针一击。而龙须针最可怕之处却是它在射入人体后,因为灌注在针上的内力散去,伸直的针身在强力的弹力下会重新卷曲,这一来便可将人体内的器官撕扯得一塌糊涂。也正是由于它过于阴毒,封宇在武林中成名数十载,动用龙须针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但那有幸被他以龙须针照顾的寥寥数名横行江湖、无人能治的悍匪巨盗却是无一人可以在他针底逃出生天。

    身躯落下稳稳站定在古道之上的封宇一抖手腕,将那条软索盘成一束握在掌中,缓缓移步迫向前,凌厉森寒几如实质的杀气排山倒海般压向前方的五名黑衣人。而后面的五个黑衣人也正在这一刻断了最后一口气。

    为首的黑衣人咬牙道:“好歹毒的老匹夫,今日叫你见识我们兄弟的手段。葵花杀阵!”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五人掌中铁钎一震,发出一串划破虚空的“咻——咻——”异鸣,每一柄长剑都幻化出三朵碗口大小的葵花图案,十五朵葵花五朵一组分作上中下三路袭向封宇。

    封宇双足立地生根般牢牢站定,双拳连环破空挥出,每击出一拳,都会凭空炸响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雷爆鸣。这正是他的成名绝技“奔雷拳”。一般来说,大凡破空发出的拳劲掌风,都呈发散之状,距离越远,威力越弱。但他的奔雷拳劲却是将一股炽热刚猛的真气压缩凝成拳头大小的一团,等触及目标时才轰然爆开,其杀伤之力丝毫不逊于实体攻击且完全忽略了空间的界限。

    这一门绝学是封宇感悟天地自然之秘后自创而出。他曾目睹过一次“滚地雷”的奇观,亲眼看到一团球形的闪电自天空落下闯入室内,又经窗间檐下而出。雷鸣电闪后,室内所有的五金之属尽数被电火熔化,汁液流至地上,其中甚至包括一柄钢制极佳的宝刀。令人费解的却是室内其他用竹木皮革制作的器皿杂物却是完好无损。在目睹了这一幕自然奇观之后,封宇心中有感,冥思苦想数年之久,终于草创出这一门命名为“奔雷拳”的绝学。又经后来数十年行道江湖时千百次实战的锤炼,终于使这门绝学日臻完善。

    由于深知那黑衣人口中“葵花杀阵”的厉害,封宇根本就未打算给他们施展杀招的机会。因此,甫一出手便用上压箱底的绝学,以拙破巧。

    十五团奔雷拳劲挟着一串隆隆雷鸣破空飞出,准确地轰击在迎面而来的十五朵由剑尖构建而成的夺命葵花的花蕊处。在一阵连成一串的轰然爆响声中,十五朵葵花一齐溃散,五柄百炼精钢制成的铁钎前端尺余长的一段全部被那刚猛绝伦的拳劲震成细碎的铁屑随风飘散。五名黑衣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身躯踉跄后退。

    封宇眼中杀机大作,丝毫不给五人回力喘息的机会。右手的软索无声无息的垂落,如一条毒蛇般贴地滑行数丈,然后猛地昂首,那晶莹剔透的水晶龙首急如闪电般在前方三名黑衣人的下腹要害轻轻一触,其中蕴含的真力却已震碎了他们的内腑。

    最后两名黑衣人在封宇的惊天手段下骇然失色,心中不约而同萌生退意,于是一面铁钎舞成两团乌光护住身形,一面飞身退向身后的马匹。

    封宇却是束手而立,似乎完全不在意放他们逃生。

    两人心中方自庆幸,却不防后心处两股饱含恐怖毁灭之力的气劲轰然炸开,摧枯拉朽般摧毁了他们的护身真气后迫入体内,将胸腔内的一颗心脏震成碎片!

    却原来是封宇的“奔雷拳”委实已臻达不可思议的神奇之境,他连环击出的十几拳中,竟有两记以阴劲发出的奔雷拳劲悄无声息的沿弧形轨迹飞至敌人后方,凝定在虚空之中潜伏了起来,直至两名黑衣人毫不设法的后背触及这两道拳劲时,方才骤然发难。

    齐齐地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最后这两名黑衣人颓然摔倒。

    罕有的用尽杀招将所有的敌人击毙后,封宇冷笑一声,口中低声自语道:“那班阉人既然要赶尽杀绝,却为何只派了这几个人来。难道他们以为这几个人便可以留得住老夫吗?”

    “蓬!”

    便在封宇心神微泄的瞬间,异变陡生。坚实路面上陡地炸开一个三尺方圆的圆洞,一条身影鬼魅般闪现,一只泛着隐隐青芒的手掌看似飘忽无力的按在了他的后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