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气吞寰宇，造化之舟
东郭石峰喋喋不休的介绍着地火城，霍神庭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董不白却陷入了沉思，越想越觉得，地火城已经被霍神庭渗透。否则，这么隐蔽的地方，没道理让霍神庭自由进出。 “莫非皇室的家臣，也被霍神庭收买去了？” 正晃神间，忽然一声低沉的咆哮传入耳中，董不白循声望去，只见一只浑身火焰腾腾的怪兽，被粗大的链子固定全身。几个穿着重甲的人，拿着长枪往怪兽身上捅去，这些长枪似乎是中空的管子，一旦捅进去，穿重甲的人，就拿出水桶开始接怪兽流出的血。 一连十几根长管子放血，怪兽疯狂的咆哮，但是被碗口粗的链子束缚，如何也挣扎不了。渐渐地，怪兽身上的火焰弱了下来，露出干枯、带鳞甲的身体，似马似牛，龙首凤尾，鹿角鹰爪，怪异之极。 “这是什么怪兽？” “殿下，这是地底岩浆之中生活的火麒麟，性情凶猛，嗜杀嗜血。成年的火麒麟，比圣贤还要可怕，这只是幼年的火麒麟，最多在地下岩浆中生活了三百多年，还不成气候，大约八年前，沿着岩浆通道游到这里。杀死了数百人，才将它制服。”东郭石峰解释道。 “这些人在对火麒麟做什么？” “他们在收集火麒麟的血。血是麒麟的一身精华所在，这些血滴落在地上，就会催生出叫做血菩提的宝物，一颗血菩提抵的上十斤老虎鞭，极品大补之物。不过我们并不是用麒麟血种植血菩提，而是用麒麟血淬炼神兵，能使神兵更加锋锐。” 看着萎靡不振的火麒麟，董不白讶道：“照这样采集，火麒麟还能活下去吗？” “太子今天是赶巧，我们通常半年才采集一次，一次也只采集三分之一的麒麟血。火麒麟恢复能力很强，多喂养一下补血的食物，很快就能茁壮起来……到城门了，殿下，老臣去通传一声，让人准备迎接殿下。” 很快，东郭石峰就带着一班人马，迎出了地火城。为首一人，鹤发童颜，名叫东门石崖，乃是那位神秘的工部尚书，同时也是地火城的大总管。他身后则是工部各级官员，有的是皇室的家臣，有的则是原先器宗、符宗的门人。 “老臣东门石崖，参见太子殿下！”东门石崖估计有六七岁高龄，身子骨却健朗依然，声音洪亮，气度俨然。 地火城是镶嵌在溶洞岩壁上的城池，半边悬空而立，只有几根粗大的石柱支撑。城内楼宇紧促，街道也很窄，整个城池的面积，还没有大兴城的皇宫大。街道两旁几乎全都是各色的铁匠铺，打铁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工部目前十二个司，淬火司、锻锤司、冷水司、熔炉司、采药司、遴矿司、冲模司、丹鼎司、标型司、篆笔司、刻阵司、节制司。十二司各司其职，为锻造神兵分工而作。地火城主要负责食宿，并无具体的工坊。殿下看到的这些铁匠铺，都是大匠师自己建立的，在工坊中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便带回来继续研究。” 地火城的特色分明，但看久了，也并不觉得有趣，处处都是打铁声，初来乍到，董不白觉得自己脑仁都快被震疼了。勉力参观一会，就提出要看看正在建造的神兵。 神兵有几个级别，目前人类的锻造水平，基本上只能够做到锻造超神兵，天神兵还无法锻造。并不是锻造技艺的缺失，技艺总是再不断的革新，关键是能升华神兵品质的材料，苍茫大地已经基本告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超神兵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 第一个参观的工坊，叫做“湛卢宝剑铸造坊”，是锻造地神兵“湛卢”的地方。工坊选在岩浆河流边上，温度高的吓人，十几名赤膊匠师，引来炽热的岩浆，给炉子加热。炉子上，一柄长铁块正被反复的捶打。 每一锤子下去，火花四溅，溅射到匠师身上，匠师也恍若未觉，继续捶打。 而董不白稍稍被一粒火星溅到，立刻啊一下惨呼，皮肤就被烫了个大水泡。 东郭石峰赶紧掏出烫伤膏，给董不白涂抹，一边说道：“殿下，这些匠师长年累月的打铁，早就熬练出一身铜皮铁骨，就是手伸进炉子里，也不会出事。” 霍神庭忽然道：“铸造湛卢，欧冶子大师怎么不亲自指导？” 东门石崖笑道：“大将军有所不知，欧冶子大师已经调往节制司，担任节制功曹，不再继续负责神兵的锻造。而这里，已经交付给大师的女婿，‘东海干将’负责，大师的女儿‘欧莫邪’从旁协助。夫妻二人，共同接手湛卢的铸造。” 正说着，小官已经进去将东海干将和欧莫邪请了出来。东海干将约莫三十岁上下，和一般健壮的匠师不同，他头发梳理的整齐，身体也消瘦颀长，看上去像读书郎多过打铁匠。欧莫邪也三十岁左右，长相一般般，却不失女子的柔和，也看不出打铁匠的气质。 “内臣东海干将，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大人。” “东海氏内人欧莫邪，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大人。” 夫妻两拱手行礼，不卑不亢。东海，是东方世家的家臣之姓，自然东海干将是皇室的家臣，府兵制度取消，家臣中老者自称老臣，年轻人则自称内臣。 “两位免礼。” 霍神庭问道：“你们这么年轻，便负责神兵铸造，是否已经得到欧冶子大师的传承？” 欧莫邪回道：“我夫君已经在上个月前，将《天火琉璃锻造诀》突破到了最高层，进入匠师的独尊境界。经家父考量，我夫君已经完全可以胜任锻造神兵的工作。” “东海干将，若是我没记错，你今年才三十一岁吧？”霍神庭道。 东海干将淡然回道：“是。” “三十一岁的大匠师，前无古人！难怪欧冶子大师这么放心，将湛卢宝剑交给你铸造。那么，欧莫邪，你呢，传承若何了？” “我已经将《弱水冰晶铸造诀》修炼到了倒数第二个境界，只是迟迟未能领悟最后一层。” “已经很厉害了，《天火琉璃锻造诀》和《弱水冰晶铸造诀》一阳一阴，阴阳互补，乃是一等一的宝典。欧冶子大师凭借《天火琉璃锻造诀》就能成为世间第一神兵大师，相信翌日，你们夫妻将会超过欧冶子大师，成为天下第一。” “大将军谬赞了，臣等惶恐。” 离开这里，又陆续参观了几件神兵的铸造工作，董不白对神兵的铸造，有了清晰的认识。神兵不同于凡铁，首先选择的材料上，就注定了天差地别。凡间兵器是用金属打造，神兵却不一定，像是千年寒铁、神母精金，只能作为底料存在。 麒麟血、凤凰羽、九头蛇胆、飞龙爪，都是一般的配料。经过各种手段，将材料融入精铁中，浸泡在寒冰泉水中，一泡就是三五年。等到底料和配料已经彼此熔融再无分割，才能捞出来重新铸造。 万年生的龙涎枇杷果，捣成药汁，用来淬火。十米长的蟒蛇蜕皮，缝制成布，用来擦拭。成了精的老虎，抽去脊髓，用来润滑…… 一系列打磨之后，神兵的框架已经出来，再将首阳山的紫金之铜，或者汤泉谷的雪膏玉髓，等等十多种世间稀罕的宝物，混合捶打。冷却、淬火、捶打，再冷却、淬火、捶打，反反复复一年半载。 接着拿出来刻画阵法，镶嵌宝石，装点外饰。放在特殊地点，密封酝酿，或者地心火口，或者阴风阴xue，时间一到再取回。用独门手段开光，一件神兵才算铸成。 这么复杂的锻造流程，导致了神兵的产量很稀少。在大胤工部，每年开工的神兵不足十件，其中还有大量铸造失败的，基本上，一年能成功开光三件神兵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许多大匠师，可能一辈子只能铸造一件神兵。 欧冶子之所以号称天下第一神兵大师，就是因为，他一生中铸造了十一柄神兵。器宗在没有被纳入大胤工部之前，曾与崆峒山交好，当初玄老对付的破山斩和破海潮手中的龙泉、太阿，就是欧冶子所铸。 欧冶子来到地火城之后，十三年时间中，则先后铸造了“巨阙”、“鱼肠”、“胜邪”、“纯钧”四柄地神兵，以及一柄超神兵“工布”，作为工部地火城的镇城之宝。当初皇帝佩剑“尚方宝剑”因为战祸而断裂，就是欧冶子重新回炉锻造而成。 “十年磨一剑，果真如此啊！”参观完这些工坊，董不白不禁感慨道。 “对于一般的神兵，十年磨一剑，对于殿下接下来要看到的神兵，可以说，百年、千年磨一剑都不为过！” 坐在又一艘金船上，霍神庭也不禁意气飞扬起来，哈哈大笑。 哐当！ 穿过隧道，金船停下，又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董不白爆发出比见到地火城更大的震撼，面前，赫然是一艘半成品的琉璃大船。几十层楼高，几百丈长宽，珠光宝气，富丽堂皇，至尊金贵……种种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这一艘还未建成的琉璃大船，这种气吞寰宇的霸气。 “他叫造化之舟……”霍神庭手指大船，轻轻呼唤。 ———————————————————— （PS：求收藏、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