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后果
“当年的事情，谁知道呢。”围着兽皮的无常尊者一开口就事不关己，“我们来说今天的目的，你要么跟我合作，要么不跟我合作，把蚀日宗交给我，当年的仇，我会帮你报的。” 沈寒有点疑惑，因为蚀日宗的宗主当年并没有参与正魔两道大战，现在也不过是被一团恶念控制，看样子，无常尊者似乎认识这团恶念的样子，当年的事情似乎另有隐情。两个人一起两眼放光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无常尊者，都感觉这个人非常重要，一定要抓住，问出当年的真相。 “你走吧。”宗主突然说。 抬起胳膊看着自己古铜色的健康胳膊，无常尊者笑道：“你觉得主动权在你手里吗？既然我敢来，就有把握控制这艘飞舟，识相的话，你最好自裁，别让那些个正道门派发现，到时候又得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追杀所有的魔修。” “如果你不挑拨，他们……”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就跟我有关系了？当年正魔两道大战的时候，我只是排名最靠后的尊者，没有实力，也没有足够的下属。何况……我并没有参与那件事……”无常尊者脸上带着笑，却慢慢靠近宗主，“我想你是不想合作了，那我只能亲自动手，要怪……就怪你只是一团恶念，不该存在啊……” 眼瞅着外面就快要打起来，看样子宗主处在下风，自己不出手肯定不行，沈寒赶忙跟皎白月商量，一个人制住一个。皎白月对付宗主，沈寒对付无常尊者，他虽然只是个凡人，但……就这么跑出去，举着枯树，和黑影一起，迅速抓住无常尊者。 站在无常尊者身后的护法诧异的看着沈寒，他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无常尊者是大乘期修为，世间少有敌手。 本来自己制定的完美计划都很顺利，结果突然冒出来两个人，分分钟解决即将发生的争斗，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是个凡人。不，其实只是看上去像凡人而已，但有这么大的能耐，又跟修为高深莫测的皎白月在一起，就注定身份不一般。 为避免夜长梦多，沈寒让黑影抱着无常尊者，拖在地上和皎白月一起从飞舟上跳下去，下面比较安全。皎白月也拎着宗主下来，周围出奇的没有人，很空旷。 惊疑不定的看着皎白月，无常尊者想挣扎，黑影立刻吸收灵气，让他体内的灵气不至于太多，也不至于太少。看着无常尊者老实下来，沈寒摸了摸下巴蹲在他前面，小声说：“你，至关重要，比控制宗主的恶念还要重要。” “你们是什么人？”无常尊者眼珠转了转，刚才说过的话只字不提，甚至还试图套沈寒的话。沈寒自然不会被套话，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只是个茶摊老板，平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扩展生意，赚更多的银钱，然后和皎白月相守一生，这些平凡无奇的话说出来，无常尊者再怎么钻研也钻研不出什么。 控制住宗主，皎白月兴冲冲跑过来，说：“小寒，他什么都不肯说。” 摸了摸下巴，绕着无常尊者走了一圈，沈寒笑道：“那让我来猜一猜。无常尊者的身份应该很神秘，要不然也不会授意属下在被抓、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说谎，由此推理，我们现在看到的无常尊者也不一定是真的。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听了个大概，当年滕州城正魔两道大战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的挑拨。既然知道事情是由你引起，过程倒不重要。”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推论，并不算什么，无常尊者冷笑一声，不说话。 “前面说的都是事实，接下来让我说一下我的猜测。”沈寒兴致勃勃的抓着皎白月的手，他最喜欢山楂树先生讲的凡间破案故事，一直想试试这种感觉的，“你和控制宗主的恶念认识，那么反过来推理，其他被恶念控制的魔修都和这团恶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完全不同。这团恶念并不是当年从魔修身体里剥离出来的恶念，而是原本就有的。这团恶念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暂且不说，他目前的目的就是扫平轮迴宗，说明跟轮迴宗有仇。” 嘴角慢慢耷拉下来，眼角余光狠狠的撇着沈寒，后者毫不在意。 晃着手里的枯树，沈寒继续说：“你当年挑拨正魔两道，未尝不是想看轮迴宗吃瘪，这说明你和这团恶念一开始的目的是一样的，但是现在你想取而代之，那么让我继续猜猜，能让你冒着极大的危险来蚀日宗的飞舟，说明你有不得已的理由。” 皎白月一头雾水，“什么理由？” “暂时推断不出来。”沈寒摇摇头继续说，“无常尊者其实很有钱，而且从不以真面目待人，这说明他畏首畏尾，有必须躲藏的理由，从侧边推断，无常尊者肯定得罪了什么，怕被人发现。不过我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没啥用。我问你，这些被恶念控制的魔修可有方法解？” 定定的看着沈寒，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出了口气，无常尊者扭开脸说：“无法可解。” “世间万物，皆有迹可循。”沈寒不以为然，“我相信有办法让他们恢复神智。无常尊者不说的话，应该是不知道。那我可以冒然猜测，你之所以跑来找宗主，正是跟被恶念控制的魔修有关。或者说……你想取而代之，不如说是先吞噬或者融合这团恶念，那么再大胆一点，这团恶念其实来自于你。” 变化太快，以至于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沈寒却话锋一转，笑着说：“其实我就是随便猜猜，你既然不缺钱，跑来找宗主肯定有原因，现在看来我猜的还不至于太离谱，不过更深一层次的我就不清楚了。” “小寒，咱们还去轮迴宗卖茶水吗？”皎白月小声问。 看了眼只剩下骷髅架子的宗主，沈寒叹了口气，他想解决这件事，却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根本无从下手，无常尊者心智非同一般，这么多年都能安然无恙，说明手下的势力也不小，一时间奈何不了他。好在当年的事情已经知道原委，沈寒心情还算不错，跑到飞舟上画了两个圈，把宗主和无常尊者分别放在两个圈里。 “小寒，他们要是跑出来怎么办？”皎白月有点担心。 晃了晃手中的树枝，沈寒笑着解释，“阿白不相信我吗？如果他们敢离开我画的圈，会立刻消失在天地间，神魂无存。以前我说过的话基本上都会应验，这大概也是一种能力，只不过比较特殊。” “小寒很厉害。”皎白月抱住沈寒，从飞舟上跳下来，去轮迴宗卖茶水。 等沈寒一走，护法立刻跑过来，他焦急的看着无常尊者，得到后者允许后，小心翼翼的抬脚跨入圈中，毫发无损。“尊者，您……”护法惊喜道。 身上宽大的衣袍遮住身体，宗主伸出一根森白的手指，上面有着长长的指甲，他慢慢靠近沈寒画的圈，指甲在慢慢消失，圈外却并没有出现指甲。沈寒说的话，没有错。 两个人相顾无言，却都不打算离开这个圈。 至于为什么自己说过的话就会成真，沈寒也不知道，他现在忙着四处推销茶水，收银子。没有带财鱼先生，不方便做一些隐秘的事，卖完茶水就赶忙离开。 茶摊如往常一样，沈寒拎着枯树进去，灵芝先生立刻咚咚咚跑出来找黑影聊天，山楂树也吧嗒吧嗒走出来，迎接竹筒先生。泡了一天水，财鱼先生终于恢复元气，两条小细腿顶着五彩斑斓的鱼头追着圣王爷跑来跑去，圣王爷整只猫咪都不太好，见沈寒回来赶忙跳到他的肩膀上。 做晚饭之前，一只巨大的雄鹰落在茶摊外面，嘴里叼着一大块rou。 “烈日尊者？”沈寒疑惑，把rou交给霍韶处理，自己则是跑去倒了一碗茶水端过来。 虽然一直在山谷中，但是外面的消息也知道不少，毕竟是掌管一方势力的尊者。崩山派等修士能打听到的消息，烈日尊者的手下自然也能打听到，既然视茶摊这边为自己人，深深感觉自己脑细胞不太够用的烈日尊者果断前来商议。 “如果无常尊者和蚀日宗合作，那我这边必然要表明态度。”烈日尊者端起茶碗喝水，表现的极其不冷静，“我不能跟他们为敌，也不想跟正派修士为敌，手下的人修为有限，去了也是送死。” “这倒是。”沈寒感觉烈日尊者还算不错，有点良心，他没有说遇到物产尊者的事，而是岔开话题，“轮迴宗那边相信很快就会有所反应，我会尽力的。” 因为rou多，考虑到烈日尊者的胃口，沈寒和霍韶一起烤rou，晚饭很丰盛。 最近每次去轮迴宗都能赚到许多银子，不愧是底蕴雄厚的大型宗门，门下的弟子个个财大气粗，有的还想拿金子向沈寒买茶水。只不过这样的时间肯定不会长久，等他们觉得手头紧张之后就会改变态度，沈寒决定趁此之前，多赚一笔是一笔。楼下的木盒中藏着许多银钱，还有不少铜板，要不是灵芝先生帮忙扩大木盒，银子都差点装不下。 烈日尊者想的一点错都没有，护法确实很快摸到这个山谷，并且提出合作的请求。只不过烈日尊者正好找沈寒商量过，直接把他打发到茶摊。护法不知道沈寒就是茶摊老板，大摇大摆的靠近木楼。 巨大的身体站在木楼旁边，扁长顺滑的羽毛服帖在身体上，眼睛闪过一丝锐光，雄鹰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很可疑，于是他扭头跳起来用嘴巴啄木楼的窗户。“嘟嘟嘟”的声音锲而不舍的响起，但是灵芝先生做的窗户非常结实，雄鹰又不敢太用力，生怕给啄破，于是就锲而不舍的跳起来，啄一下，再跳起来…… 天已经大亮，但是茶摊没有动静。天太冷，按照沈寒的说法，一定要等太阳升起来，晒一会儿才能起床。 “嘟嘟嘟。”雄鹰非常执着，一直跳，他身体巨大又沉重，落下去的时候地面都在震颤。黑影挂在枯树上，烦躁的转着圈，感觉敲窗户的声音还在，终于忍无可忍的跳下来，咚咚咚跑到门口，打开门板，探头往外看。 护法双手抱臂，还以为茶摊里面有人起床了，结果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头，当即紧张起来，“是你？你们住在这里？”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雄鹰跑过来，低头说：“老板怎么还没起床？你把这个人抓起来，我看他不像好东西。” 没有理会雄鹰，黑影把门板放在一边，咚咚咚跑出来，抓住护法扔了出去。 烈日尊者说有什么事可以来找茶摊商量，护法原本是想来寻求帮助的，毕竟大家都是魔修，多出点好处肯定可以暂时结盟，但看到当初把自己制住的黑影，护法有点打退堂鼓。 不过这地方阵法重重，偶尔还有巡逻的魔修，护法已经知道这里并不是烈日尊者的地盘，自然不能贸然飞走，他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又落在木楼外面。黑影原本想合上门板回去，结果护法又飞了回来，他立刻跑出去把人再次扔出去。 等沈寒起床，打开窗户透气的时候，护法正被黑影缠着，毫无还手之力，直接抓着脚飞快的转圈，跟耍猴似的。料定此事跟无常尊者脱不了干系，沈寒没有理会护法，该做饭的做饭，该收拾茶摊的收拾茶摊。 早饭剩下最后一点粥全都被财鱼先生喝掉，他吧嗒吧嗒跑来跑去，嚷嚷道：“风华双什么时候来？我想找他玩，他的洞府里有很多宝石，非常漂亮。” “那今天你在茶摊等，我和阿白出去。”沈寒拎起枯树，准备去轮迴宗卖茶水。 “带上我喵。”圣王爷整只猫冲出来，跳到沈寒的肩膀上，尾巴毛炸开着，嫌弃的看着鱼身人腿的财鱼先生，“你直接跟着风华双，最好不要回来。” “那怎么行，我怎么说也是茶摊的伙计。”财鱼先生不以为然，唰一下变成人身鱼尾的模样，抓着自己五彩斑斓的长发，优雅的靠在门旁，对着沈寒挥手，“老板慢走。” 沈寒直接把护法带走，到轮迴宗的时候，直接把他扔下去，并且建议道：“你效忠的尊者未必告诉过你真相，我觉得你不如待在轮迴宗，说不定能打听到意想不到的消息呢？” “小寒。”皎白月兴奋的指着前面说，“长老殿里有好多人，他们的修为都很高。” “那咱们快点卖茶水，卖完再潜进去。”沈寒抓着枯树往前跑，皎白月攥着竹筒先生跟在后面。 轮迴宗的长老们已经知道皎白月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他们没有泄露出去，下面的弟子都不知情。沈寒每次来都如入无人之境，轮迴宗弟子也有怀疑其来历的，但每次旁敲侧击都只能得出沈寒只是个普通茶摊老板，修为高神的俊美男子则是茶摊伙计，虽然他们出现在轮迴宗本身就极不正常，但……再多的就问不出来了。 “老板的茶摊在何处？”有弟子见打听不出什么，就拐了个弯，开始打听茶摊。 正好路过的晟柒听到，赶忙跑过来，高声道：“安心买你们的茶水，不要想太多。有时候知道的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的茶摊在外面，你们找不到，要不然我也不会亲自来卖茶水。”沈寒笑了笑，接过银子继续说，“还有五碗茶水，剩下的人不要过来给银子了，想买的话只能等明天。” 竹筒先生还是小小的竹筒，但沈寒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的茶水分量，他又收下五份银子，把茶点拿出来，拉着皎白月离开。轮迴宗弟子还想再问什么，只是眼睁睁看着沈寒踏进阵法中，只得停住脚步。轮迴宗内阵法重重，有些涉及机密，普通弟子不能近前。 “这条路上没有人，咱们可以直接去长老殿。”沈寒小声说出自己的发现。 皎白月帮忙挑着扁担，笑道：“小寒很厉害。” 在旁人眼里禁地一般的存在，但是在沈寒眼中则是畅通无阻的小路，他和皎白月顺利进入长老殿，跳到横梁上偷听下面的说话声。皎白月可以隐藏两个人的气息，让他们不被发现，这更加方便偷听。 果然不出沈寒的意料，轮迴宗的长老们悉数凑齐，大家正在讨论皎白月。当初逼迫皎白月主动进入宫殿中沉睡，这么多年过来一直相安无事，现在尊者不但顺利离开，而且还出现在轮迴宗中，虽然他似乎并没有恢复记忆，但没有人能够放心。唯一能让人放心的方法就是把皎白月引出来，再次封禁，若是他实力么有恢复，那一次性解决，以除后患也不是不可以。 大家的意见都很一致，并且提出具体的行动方案。“那位茶摊老板倒是深不可测，不过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不足为虑，我等人数众多，都在化神期以上，即便是会失败，也能全身而退。尊者已经不比当年，不过最好的方法还是让他们反目成仇，最好斗的两败俱伤……” “吾观尊者和那凡人关系甚好，恐怕轻易不会反目。”一位长老慢悠悠道，“不知诸位可有主意？” “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竟然无从下手。皎白月被人救出去实在是太蹊跷，宫殿中的封印完好无损，完全没有触动的痕迹，就算尊者自己醒过来从里面离开，也不可能避开外面长老们布下的封印。 这件事就像长老们心中的一根刺，事情出乎他们的意料，完全不在掌控，那个救皎白月离开的竟然是个凡人，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因为自己掌控不了，心生忌惮，又害怕被报复，于是长老们暂时放下蚀日宗的魔修，转而解决这件事。 “只要重新封禁尊者，便是一举二得，届时我等的计划方能顺利。”长老高声道，“是蚀日宗的魔修来势汹汹，我等定不能袖手旁观，据闻其他尊者也已经接近宗门，正好趁此良机一举拿下。” 大家目的一致，很快讨论好细节，就等着直接动手。沈寒忍无可忍，把黑影从枯树上撕下来，直接扔到下面。黑影就跟个黑色的风筝似的落下来，一落地就跳起来，扑向一个长老。 黑影的战斗力在滕州城的时候就表现过，修罗派大师兄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沈寒觉得黑影是个坏的，一直用枯树戳着。这么长时间过来，黑影已经从毫无意识的状态改变，开了灵智，此时有目的的对付长老们，战斗力更强。即便是这些长老都是高手，也奈何不了黑影。 黑影仿佛是专门克修士的存在，他很快挨个制服长老。皎白月抱着沈寒跳下来，出现在大殿中。 “你……是你……”长老非常激动，“你们是靠他才破开阵法的，对吗？”刚才有长老偷偷开启大殿里的阵法，想把黑影控制住，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长老这才恍然大悟。 联想前因后果，再看看诡异的黑影，在场的长老几乎都瞬间想明白，看向沈寒的目光非常不善。上前一步挡在沈寒前面，皎白月很不高兴，“你们看什么看，今天的茶水都卖完了，没你们的份。” 轮迴宗长老是什么身份，在内门弟子眼中就是不可逾越的大人物，只有轮迴宗遇到危难关头的时候才会出面解决，这次蚀日宗打到内门，长老们都没有一个出手，一些天资上佳的弟子仍旧在潜修。说白了，大家根本就没把蚀日宗放在眼里。 然而这些个大人物出手狼狈的坐在椅子上，听到皎白月说茶水卖完了。 生意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沈寒脸上带笑，晃了晃手中的枯树，不疾不徐道：“其实我没啥能耐，就是运气特别好。蚀日宗长老的修为被我废掉，虽然后来又还给他们。你们想不想试试？很简单的，我一句话就能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