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到了第三天,估计两车皮洋葱收得差不多了,姐夫和张彪一起来到杨家沟。 姐夫看见遍地洋葱,禁不住喜形于色,我以为他会对小伙子和娟子表示感谢,却没有,姐夫平素对口袋的钱看得紧,没想到对一句感谢话也如此吝啬。 他一来,便坐在高高的洋葱堆上,口水四溅地夸耀自己如何运筹帷幄,才打了这么漂亮一仗。他把手叉腰,当真是一位英明将军似的,娟子感到恶心,便走得远远的,小伙子也急于回避。剩下唯一听众---张彪,也心不在焉。但这些并不能完全浇灭了他的兴致,翘着眼角,说他如何准确判断洋葱有得收。他夸张的语气和他的手势还真有些不协调,慢半拍手势总跟不上快速的语气。以至小徐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十分疑惑地问:“这个挺拉风的人,真的是你姐夫么?”张彪跟在身边,有时陪衬地说一两句话,多半因为是合作伙伴来的,出于礼节而不让姐夫感到冷清罢。没多会,姐夫从洋葱堆边转到屋里边,问小徐要电话,小姐随手指指一个小书柜台上的电话机。他相信姐夫也看见,他这么问,纯属多此一举。姐夫径直走到书柜边,拿起电话打给姐时,又眉飞色舞自吹自擂一番。jiejie不信,便向我求证,我直接了当地告诉jiejie说:这次收齐货,多亏了娟子和小徐。 不等我说完,姐夫就恼火了,抢过电话,挂了,怒气冲冲说:“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抢我的功?” 我说:“抢么子功?这功劳本来就是娟子和小徐的嘛。” 姐夫火冒三丈,说:“你脑子是不是灌水了呀,我给他们钱,他们就得卖力。你以为是驴子,不吃,会白白给你拉磨吗?”最后警告我说:“下次跟你姐说话,给我注意点!” 我cao,什么事儿嘛,犯得着给我这样的警告!我说的话,会让天塌下来不成? 我不愿在姐夫身边多呆,马上从屋里出来,很快姐夫跟着出来。张彪正要组织短途车装货,准备把货运到车站的货场。这时,过来一对老两口,男的,头发花白,衣角和裤子有些破旧,手指和手臂粘着不少的泥土,还没来得及擦洗。女的,包着一块不太干净的头巾,露在外面的头发也是花白,他们费劲地拉着一板车洋葱,喘着气,走到姐夫跟前。放好板车,男老者低声下气地说:“老板,还要收货吗?” 姐夫起先没搭理,男老者说第二遍的时候,才瞟了那板车上的洋葱,拎起其中的一包,抖了抖,说:“这么小个的,我能要吗?” 男老者说:“拔都拔了。你就行行好吧” 姐夫鼓了鼓腮梆子:“谁叫你拔的呀?” 男老者说:“手头正缺钱用,赶上你正收货,就拔了。原本我也舍不得拔呀,份量还没长足呢。” “你缺钱用是你的事,能跟我有鸟毛关系。” 老者也拎起洋葱,说:“儿子都不在家,没人打理,个儿才这么小。不是急钱用,真不会狠心把它们拔了。”男老者接着叹了口气,“这多可惜了呀”!
姐夫没好声气地说:“你可惜你的洋葱,我还可惜我的钱呢!” 女老者,一句话也不说,也可能胆子小,只会擦着眼角的眼屎,可怜巴巴地望着姐夫。 张彪看见了,走过去,对男老者说说:“杨叔,货收购齐了,下车再要你的好不好?” 男老者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要是能等下车,我也就不拔了。” 姐夫说:“就是下车,我也不要你的。” 娟子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快步走近姐夫,大声地说:“周老板,杨叔的洋葱,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人家急钱用,又这把年纪了,容易吗?” 姐夫翻了一下眼皮:“娟子,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能有多难?价格低一点,不就成了吗?我就不信了,一个车皮,就多塞不了这几包洋葱。” 旁边的人也觉得娟子的话颇有酣畅淋漓的气势,十分解气,便一旁不住地伸出大拇指。 娟子朝屋里喊了声:“小徐。” 小徐利利索索地从屋里钻出来。 “洋葱马上上磅,过秤!” 娟子处事的果断、麻利,让我不胜吃惊,再看姐夫相对瑟缩的身影,有一种快意也从我的胸膛里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