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

    清早起来，我洗漱完毕，就往院外走，内心的道德观让我羞于见到张彪和娟子。

    此时，雨小得象牛毛一样，落在身上没什么感觉。我又来到那棵那树下，抚摸它苍老的皮肤，觉得它就是一个智者。我轻轻地对它诉说心中的苦闷。它似乎听懂了，树叶发生沙沙的声音。

    这是在谴责我年少轻狂呢？还是在安慰我别自责忧伤？

    我却听不懂，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它，它感觉不到痛，我也没有，但我的手在流血。舔干血继续砸，这时候有人拉住了我的手，回头一看，是娟子。

    娟子撑一把雨伞，放得很低，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干什么呢？是不是后悔了？”她说。

    我的头发沾满了雨沫，她把伞移到我的头上来，我这才看见她眼睛里噙着泪水。

    “娟姐，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我低声地说。

    “错？”她摔过头来，反应之快，叫我都有点惊诧不己。“如果你觉得错了，你转过身就可以把我忘掉。”

    她的语气很冲，我都快要承受不了，但我不能因此认为自己做对了呀。

    看我默不作声，娟子放缓了语气：“我曾在电话里说过，要赌一回的，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哦，她原来是有预谋的。错不在我，在她！

    ——我不可能让自己这么想的，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把罪恶感揽到她身上而已。

    接下来，娟子说了长长的一段话，我听了之后，不由震撼了。娟子说：“婚姻的结果，是选择同睡一张床。但同睡一张床的两个人，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背向而睡，就因此隔得远了。

    “张彪是爱我的，我能感觉得到。如果我不想做家务，他就去做；如果我受寒咳嗽，他就为我递药送水；如果我心情不好，他那天连说话都得小心。他能做到如此，可我就是爱他不起来。

    “这种情况从我踏入张家没多久就开始了，我发现他根本就没想给我想要的东西……

    “到后来，王成富他们过来，我再次发现他和他们有许多相似之处：自私自利，贪得无厌，这让我的心更冷得掉进冰窟里。特别是他某次和王成富他们从外面鬼混回来，我就觉得他全身更脏了，晚上不再理他。婚姻真的不可说，心中对对方有了阴影，生活也就变得乏善可陈。

    “我以为我的生活从此变成一潭死水，这样的环境也几乎让我奄奄一息，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让我找到可以心理平衡的支点。

    “女人开花的季节并不长，墙内开不了，墙外就开得热烈一些……如果你认为昨晚做错的话，我可以选择不再纠缠，你也可以选择沉默，已然发生的事情，就让它‘如光影在潋滟的湖波中折射的一朵云吧’”

    此时，我想起了不知是谁说的一句话：道德并不是一种完美的答案，道德是一种状态……我们只在自己的生活里，在挣扎困惑中去追求“道德”。负罪感忽然间消失，我把娟子拥入到风雨已侵、但温暖尚在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