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

    一进张家小院，张彪就奔跑着出来，一把就抱着我，哈哈大笑，他笑起来还真是蛮帅的。他亲热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小文呀，没想到这一回，还真碰上了财神，让我们满载而归呀。”

    他搂得太紧，我好一会才喘过气来。

    “或许吧。”我轻描淡写地回一句。

    “嘿，你小子还蛮有大将风度，荣辱不惊似的。”

    要高兴早就高兴过了，他没看见而己，现在该冷静想想下一步该如何下手。

    张彪的话闸门一打开，就收不住，又问：“小文，做过发财梦没有？”

    这是一个用不着多想的问题，“没有。”我很快回答。

    “真的假的呀，到这里来，那有不想发财的，你看你姐夫，你看王成富他们，哪一个不抠着脑袋想多赚钱，你小子能跟他们不同么？”

    “我跟我姐夫来，是个打工仔而己。”

    “现在身份不同了，也跟你姐夫和王成富他们一样，是个名符其实的老板了。”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才刚刚开始。”

    “哎，还看不出来，你小子有这么淡定呀，还真跟他们不同，将来前程无量啊。”

    张彪虽然在夸我，但他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娟子在旁插话说：“小文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你话就这么多，让他先洗过脸，好不好？”

    张彪笑：“对，对，先洗个脸。”但他仍尾随我来到了压水机的龙头边，我压水，他用脸盆把水接住。

    我在洗脸，他在一旁又小声地问：“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真不激动吗？”

    “有过，但现在，心已平静。”我洗完脸，把脸帕挂在院内的一根铁丝架上。

    “为什么这样呀？”张彪感到很惊讶，“我高兴得至今都睡不好觉。”

    “这钱来得太轻松和容易了，反倒让我惊惧和恐慌。”

    “你真点书呆子气，来得轻松和容易不好吗？难道来得艰辛，心里才踏实？”张彪摇了摇头。

    我觉得他并没理解我的意思：“有点钱了，我怕以后自己也变得庸俗。”

    “钱会令人庸俗吗？在我看来，钱多总是一件好事。”张彪一边说话，一边随意挥舞着手，这说明他的心情很好。

    “或许因人而异。”我不想跟张彪说得太多，因为在对钱的态度上，我与他不尽相同。

    张彪挟着几分兴奋，还要说什么，娟子在旁边说话了：“不就赚了点钱吗？变得这么啰嗦。”

    笑意一下子凝固住了，张彪的脸上顿时满溢萧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