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9

    我兴奋地在河滩上狂奔，一边奔跑一边大叫。不知跑了多少圈，累了，就倒在沙地上。蒋葵艳好奇地问：“为啥这么高兴啊？”

    “你说呢？”我向她眨眨眼睛。

    “是因为今天天气好吗？”

    我摇头。

    “是因为今天开张收货吗？”

    我摇头。

    “是因为我哥今天的表现吗？”

    我还是摇头。

    蒋葵艳嘟了嘟嘴，说“不猜了，你们男孩子的心情就是难懂。”

    我此刻的心情，她的确不懂。自高考二度失败以后，心里一直在苦苦挣扎，我不知道将来的出路在哪。jiejie让我跟姐夫到北方来，我跟来的也只是一个躯壳，心早就放逐出去了。后来碰上娟子，忧伤惭惭地减轻，但惭减到一定程度就自行中止。哪怕我跟她在生意场上牛刀小试，稍有斩获，也只能抚慰一时的心境。我指望的胜利是在考场上而不是生意场上，生意场上的收获总不抵考场上受挫一击。面对考场上的胜利者，我的心总卑微到尘埃里，然后还会开出一朵羞愧的花来。蒋葵艳的出现，我原以为我们之间会隔着一层屏障，隔着一个空间，隔着一个方向，她不会朝我投向一点点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然而出乎意料，我们相处投缘，说话投机，她并不看轻我，而此时却又不吝夸奖之辞，这怎不让我欣喜若狂？

    我从沙地上爬起来，手臂撑着头，望着她，笑问：“男孩的心情，你想不想弄懂呀？”

    她也笑：“只要男孩子肯说，我也肯懂。”

    “你说我是好人，对吧？”

    “是的，你对乡亲们有同情心就算个好人。”

    “你说我是君子，对吧？”

    “抛弃假秤砣，不去愚弄乡亲，这当然是君子行径。”

    “你说我不是商人，对吧？”

    她抓上一把沙，让它们慢慢地从指缝地漏掉：“是的，你不是个商人，我感觉你也不象我们平常所见的那种商人。如果你是商人，我靠近你，就会感觉到压力。”

    我听她这么一说，有点激动但我不会让这份激动从自己眼睛里显露出来。

    “你说我是好人，是君子，不是商人。这样的评价对我是胜任，是鼓励，是鞭策，这就是我高兴的原因呀。”

    “这也是我的愿望。在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就给我一种相熟和相热的感觉。好象以前我们就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读过书。”她的一颦一笑总会恰到好处，清丽脱俗的气质使她犹如一株清新素雅的百合花。

    “即便同一学校、同一个年级、同一班，你也一定说不出我的名字，因为你是优等生，我是差等生。优等生和差等生总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他们很少认识和往来的。”我苦笑了一下。

    “我也不是一个优等生，只是高考的时候有点幸运罢了。”她这样说，是宽慰我。

    这样的话题让我感到难受，便沉默不语，侧耳听见沙粒从她指缝里漏过的声音。

    慢慢的，时间也在无声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