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罪恶
“邪恶才是最大的罪恶！”中年男人强调着自己的观点：“您没有亲眼见过那地狱般的场景，当邪恶军团乘坐浩大的船队攻打和平的世界时，无论对方是守序的尖峰山脉的灰矮人部队，还是混乱的塔泽大陆的地精军团，结果都只会是一种情况，那就是满目疮痍，生灵涂炭——实际上，往往灰矮人造成的灾难要比地精来的还要大些……” “圣安东尼奥副团长，邪恶当然罪不可恕，但我们讨论的是罪恶的根源。”法恩斯大主教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声音有些尖利的说道：“早在善恶之前，秩序与混乱的战争便开始了，虽然我们都不曾经历过传说中的血战，但谁又能否认，这场战争的本质正是自创世之初，一直持续到现在的秩序与混乱的对立的延续呢？同属秩序的双蛇之一堕落进入地狱，谁能说不是受到原始混乱之力的蛊惑与感召呢？如此说来，混乱正是孕育一切罪恶的源泉与温床，那么混乱不是最大的罪恶，什么才是最大的罪恶呢？” 面对法恩斯大主教的一通长篇大论，圣安东尼奥副团长眨巴着眼睛，有些气结的鼓了鼓腮帮子，最终将目光转向了那名老者：“范思诺大人，您说呢？究竟什么才是最大的罪恶？混乱，还是邪恶？” 老者收回投注在广场上的目光，微笑着刚想说些什么，那个不远处刚刚从地上站起身来的小乞丐突然转向了他们三人这边。 “哼。”一把稚嫩而又不屑的声音传入三人的耳朵里面：“贫穷，才是最大的罪恶！” 说完小乞丐翻着白眼瞥了几个大人物一眼，拍拍屁股，转身向石阶的方向走去，瘦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广场的边缘。 “呵呵，那个小孩子或许说出了问题的真正答案。”老者笑着对两位同伴说道。 “什么？”圣殿大教堂的大主教和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们并没有因为一个小乞丐的无礼而感觉愤怒，但范思诺的话却着实让他们两个吃了一惊。 “对于一日三餐都漫无着落的人来说，饥饿是最大的罪恶，对于病魔缠身失去健康的人来说，病痛就是最大的罪恶，对于地精和灰矮人来说，我们则是最大的罪恶，呵呵。”范思诺有些戏谑似的眨了眨眼睛，但并无任何讥诮的神色：“面对你们两位，我可不敢说这世上并不存在绝对的善良或者邪恶，秩序或者混乱，我也并非是以传统的中立立场出发得出这种结论的，只不过在我看来，当人们面临选择的时候，却永远都是以自身作为参照物和考量标准的，这就是我的看法了。” “噢！”圣安东尼奥懊恼的瞪了瞪眼睛：“您这是非常狡猾的诡辩，范思诺大人！” 范思诺和法恩斯同时笑了起来。 “好了，二位，我还要赶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们的争论已经有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范思诺将手附在胸前，微微躬身，另外两人也紧忙还礼，随后范思诺便转身向石阶的方向走去了。 圣殿山下，是盖亚城北区最主要的一条东西道路，名为圣殿大道，圣殿大道两旁的建筑虽然风格迥异，但无一不是高达巍峨，富丽堂皇，供奉各种神祗的神社与教堂，各个骑兵团包括圣殿骑士团的总部，一些重要世界在赫兰提斯帝国设立的使馆与驿站，以及帝国政府的各个部门机关，几乎全部都设立在圣殿大道两旁以及周边的街区，因此跟南区以费伦达空港为中心的商业区，和东区的市民住宅区比起来，繁华程度丝毫不逊。 圣殿大道非常宽阔，足够八辆马车并排驰行，而霍雷此刻正蹲坐在圣殿大道旁行人道路上靠墙的一处角落里，目光在面前走过的路人身上来回打量着，深褐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人无法看到那漆黑的双眸中，投射出的与实际年龄不相符合的精炼而又深邃的目光。 没错，无论是在哪个世界，贫穷，都是世间最大的罪恶，反之，富有，才是世间最大的善良。 在前世，霍雷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同这种说法，很多时候，霍雷甚至认为实际情况恰恰相反，金钱往往才是制造罪恶的根源，然而在盖亚城中生活的三年时间，却让霍雷极为深刻的了解到了这一点。 霍雷曾经亲耳听过，为了半块发霉的黑面包，两个年纪相若的幼年乞丐在冰天雪地中互相殴打，争扯，直至精疲力竭，反而双双冻毙街头的事情，你可曾想象，饥饿比金钱更加能够让人失去最后一丝理性，霍雷相信，为了半块发霉的面包，更加残忍的事情正在其他地方不断的上演着。 霍雷曾经亲眼见过，一个穷人因为没有钱医治自己患病的孩子，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做出最后一个呼吸，你可曾想象，眼见自己的孩子死去，那将是一件多么……多么……霍雷甚至无法找到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来概括那种心境。 霍雷曾经用手亲自抚mo过，一个为了让怀孕的妻子吃上一顿价格不菲的水果，而在空港的货运码头拼命加班工作的装卸工过劳暴毙的尸体，在贫民窟，他曾是一个那么和善而又爱笑的年轻人，而此刻，冰冷的尸体却再也不能给任何人带来丝毫的温暖…… 贫穷，说它是最大的罪恶，有什么错！？ 没有钱，你就无法填饱你的肚子，这是对你自身的犯罪！没有钱，你就没办法养活你的家人，这是对你亲人的犯罪！没有钱，你就没办法让你的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这是对你后代的犯罪！没有钱，你就没办法帮助你的朋友摆脱困境，这是对你伙伴的犯罪！ 唯一能够将你救赎的，只有财富！ 因此，霍雷发誓，自己一定要重登富可敌国的金钱巅峰！绝不让那些悲惨到了罪恶的地步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件！ 只要有了钱，面包，牛奶，香肠，什么不是敞开了肚皮吃！只要有了钱，权利，朋友，女人，什么不是手到擒来！只要有了钱，鲜花，掌声，尊严，什么不能买！ “老子要做有钱人！最有钱的那一个！”霍雷舔了舔嘴唇，恶狠狠的想，转而心思又是一沉：“不过，还是先把今天的午饭打发了再说吧。” 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一步三晃得从霍雷面前走过。 那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然而臃肿的身材却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加年长一些，只见他身上穿着面料极好的贵族长袍，然而式样却是土的掉渣的老版式，脚上瞪着一双厚厚的小烈鹿皮高腰靴，虽然价格不菲，但与城中贵族习惯穿的低帮鞋迥然不同，再瞧他一路东张西望，大惊小怪的样子，霍雷断定，这人绝不是盖亚城中的贵族，而是周边地区，甚或是更加偏远地方的土财主罢了。 “少爷，赏几个吧，赏几个吧！”霍雷跑上前去，一边碎步跟着，一边向那胖少爷乞讨起来。 “去去！”胖少爷挥手赶着霍雷。 “少爷，赏几个吧！一看您就是家财万贯的达官贵人，几个铜钱您还放在眼里么？赏几个吧！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霍雷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真不愧是盖亚城，连乞丐都这么会说话，哈哈！”胖少爷干笑了一声，却继续挥手赶着霍雷：“赶紧滚蛋，少爷有钱也不是用来打发叫花子的，再不滚蛋，小心我让巡逻队来抓你！” “少爷，赏几个吧！赏几个吧！”霍雷不依不饶，伸手抓住了胖少爷的衣襟，胖少爷那双小的几乎陷进rou里的眼睛此刻瞪了起来，伸手打算推开霍雷，可那只肥手刚刚沾上霍雷的衣角，霍雷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哟！摔死我了，完了，屁股摔八瓣了，少爷，赏几个吧，我好去看医生呀！哎哟！疼死我啦！”霍雷干脆趴在地上搂住胖少爷的腿，当街撒起泼来了。 “死叫花子！”胖少爷看到周围行人投来的目光，极不情愿的将手伸进怀里，摸索了一会，才掏出两个铜钱来，扔到了霍雷的身上：“给给！快放开我！” 霍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身边的一个铜钱之后，正要去捡滚到人群中的另外一枚铜钱时，一只脏兮兮的脚丫却猛然踩到了那枚正在兀自旋转的铜钱上面。 “嘿！天上掉铜钱！我发财了！” 从自己脚丫下面拾起铜钱的是一个跟霍雷同样脏兮兮的小乞丐，个子比霍雷高些，咧开嘴笑的时候，露出了一口乌漆麻黑，东倒西歪的坏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