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闪电纹

    雷鸣村一行，不仅留下了宝贵的数据，还给四人留下终生难以抹灭的痛苦回忆。在日后的生活中，每每碰到电闪雷鸣，就由心底凭生几分恐惧。

    白歌坐在书桌前，窗外传来的闷雷让他不禁想起被蓝色闪电击中时那股痛入骨髓。盛夏的夜晚，大风吹散了户外神色匆匆的行人，大雨浇灭了花鸟虫鸣。隐隐一阵刺痛，白歌急忙撩起左臂的袖子，先前被蓝色闪电击中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留下一片浅红的伤纹，纹路由肩胛边缘向下扩散，由一个点开始不断开支扩散，像极了一颗倒生的红色珊瑚。惊讶之余，用手搓了搓伤纹，两指掐了掐，似乎与周围的皮肤并没有什么不同。白歌脱下上衣，走到衣橱旁打开柜门，转身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同样的伤纹。

    白歌打开电脑，查阅所有遭受闪电击打的幸存者，有些人同样出现了相近的伤纹，白歌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翻阅资料，查找书籍，桌子上堆满了从图书馆借来的各种资料。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白歌趴在桌子上，疲倦的身体早已坠入梦乡，被震动猛然惊醒，脑袋从书堆中抬起来，恍惚中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

    “喂，白歌，我苏心。明天安排体检，下宇身上多了五处伤痕，我去看过了，应该是上次电击留下的闪电纹，可能对身体造成其它影响，明天记得和林边圆准时到市医院。”

    白歌挂了电话，想起那天下宇被闪电连续击中五次，仍心有余悸。

    第二天清晨，白歌早早出现在市医院的体察科，这里是海都体检设备最全面、最先进的地方，远远超越了常规医疗的需要，来自世界各个国家的先进仪器放置在不同科室里，构成这个国内一流的体检中心。

    “早啊！一宿没休息会好，所以耽搁一会。”苏心穿着一件白衬衫，配着一条淡蓝水洗牛仔裤，出现在体察科门口。

    “我和胖子也刚到不久。”白歌随口应了几句。

    “下宇身上有五处闪电纹，边圆说有四处，白歌身上有两处，而我那晚没有被闪电击中过，所以身上并没有伤痕，为了安全起见，安排你们三个今天进行全面的深度检查，除了传统体检项目外，主要开展细胞生物电、神经传导、离子浓度三大项。这些可都是目前人类科技最前沿的医学应用，要不是我们以科研所的身份去申请，这些设备一般都是不对外开放的。”苏心手里拿了三分报告，分别发给三人。“第一场是细胞生物电，你们三个去楼层第三个大厅，有医护人员安排。”

    白歌、下宇、边圆三人相继来到这间细胞生物电设备间，中间放置一台巨大的白色仪器，中央是一个半圆状空缺，三人相继躺在中间的床架上，仪器嗡嗡作响，白色的光亮从设备仪器的缝隙中散射出来。

    在第二场体检中，三人被相继放置在观测台上，身上粘满了各种传感贴片，近百条传感器线路从四周连接着检测器，被体检者的身体活脱脱像个刺猬，装满了各种管线。仪器正对面是一个室内观测试，几位医师透过透明的玻璃窗观察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第三场体检在下午进行，三人被要求不许有任何进食与饮水，保持身体的放空状态。平时酷爱吃东西的林边圆此时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这是最后一场检查，三人面前放着一口巨大的透明水箱，里边充满了淡蓝色粘稠液体，医护工作者分别给三人带上呼吸器，由左手中指指尖扎入一根金属传感器，由右手中指指尖夹一输出设备，将检测者放入液体中，静静观察30分钟。

    所有检查结束后，三人来到最后一间营养餐厅，苏心早已坐在里边等候着。

    “饿死我了，真苦了我这胃，整整一天没吃没喝。”林边圆狼吞虎咽，大口吃着东西。

    “苏心，我们做这些检查有什么针对性吗？”白歌放下手中的碗筷，问道。

    “嗯，严格意义上说是检查神经协调力，看看在强电作用下有没有受损，以免以后你们有后遗症。”苏心心不在焉的搅拌着半杯浓咖啡。

    “昨晚我也查了很多资料文献，有些闪电幸存者会留下神经后遗症，肢体不协调、间歇性抽搐等。没想到，为了这个实验拖累你们。”白歌有些惭愧，面前的饭菜都没有动过几下。

    “老白，你别这么说，咱们四个可是发过誓要一起面对任何困难，这些小挫折不是问题。再说了，要不是跟着你们一起做这么精彩的实验，可能我的余生和所有人没有半点区别，活在平凡的生活中。”下宇一反常态，变得认真感性起来。

    “我倒没你们那么多愁善感，我就是觉得跟着老白一起比较好玩，上次在雷鸣村看见闪电把下宇劈个半死，不得不接受了死亡带来的冲击力，甚至可以理解白歌在第四次实验中的濒死体验。”边圆鼓鼓囊囊，一边说，一边还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

    突然一个白衣护士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说“白歌、夏下宇、林边圆，你们三个的体检报告出来了，五分钟后到本层楼的第一会议室。”

    四人走进一间大概能容纳二十个人的圆桌会议厅，对面坐着十来个医务工作者，会议桌上的投影射出道道蓝光，正对面的频幕上赫然写着“体检诊断报告”六个字。

    “这么大阵势啊，白歌我们这是惊动中央了么。”下宇走在白歌后边，低头悄悄的嘟囔着。

    四人入座，苏心面带微笑的向对面正中央的医师点了点头。那位医师颇有气质，一头白色的银发配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从骨子里散发着一股学术领航者的气息。

    “欢迎科学院海都研究所的几位同志，你们的体检诊断报告已经出来了，我们医院的院士专家经过内部讨论，一致得出目前这份体检诊断报告，首先有请我们的神经学院士彭博士介绍体察情况。”

    话音刚落，从会议室门口进来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工作者，四人仔细一看，竟是院系的陈教授，他径直走到四人一侧，落座，抬起右手向对面的各级专家示意。

    苏心略有不安，陈教授如何得知本次体检，又为何一定要参加这次诊断会，如果他得知四人私自展开未审批的研究，那一定会从严处理，更何况这次还闹出这么大事来。

    彭教授点开诊断报告的第一面：

    “这是被体检对象的细胞生物电放射图，我们可以看到，三个体检对象均产生生物电异常现场，相比正常人的生物电级，三人大约是超标2-3倍。”会议室传来一阵议论声，对面的医学专家组三三两两交流着。

    陈教授坐在苏心旁边，皱了皱眉，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的报告结果。

    “另外，被检测者神经传导异常，细胞体繁殖速度增快，树突、轴突组织能量传递速率加强，相信是由于强烈的电击导致异常繁殖。髓鞘纤维较常人更加粗壮、发达一些，也就是说，这些神经组织中的离子浓度在增高，导致整体属性均在变化。”

    陈教授双手抱在胸前，一下子靠在椅背上，褶皱的眉头更加紧锁。

    三人仔细聆听着各种专业结论，还不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各位，注意看第四张、第五张图，被体检者心电场、脑电场、瞳电场均异常增强，尤其是脑电场不稳定，较正常标准值波动明显。”

    会议室内有一阵躁动，三三两两议论着。苏心专攻心脑血管，对心电场有所了解，看到这里，原本迷茫的表情，也流露出几分忧虑。

    “那么，最后，我们汇总以上四种异常信号，通过生物水观察实验，将以上症状归结为三大要点。第一：被检查者细胞生物电级增强，导致神经传导细胞异常繁殖，细胞离子浓度增大，体内心电场、脑电场加强。第二：体内生物电流机制的改变，导致身体磁场增强，让我们观测到一些在常规人体中看不到的现象，即久久为被找到和证实的电磁经络。第三：人体电场、磁场加强，受自然干扰随之加强，你们对外界的环境变化将会异常敏感，也就是环境适应能力减弱。总而言之，通过你们三个个例，由于生物磁电被放大，经络被异常清晰的观测到。如果你们磁电场继续增强，身体的衰老速度将是常人的3-4倍。”

    前面大部分的专业研究成果及诊断图文都让白歌显得茫然，然而，最后一句话听得真切。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神情变得有些恐慌。

    “这是什么意思？”下宇发问道。

    彭教授放下手中的激光笔，转过头，看着下宇，说“就是你们现在的磁电场强度让你们余下的寿命比常人少活20年，如果继续增强，你们的机体最多还能负荷运转10年。”

    下宇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检测出这样的结果，尽管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这个坏也没有今天的报告更糟。

    苏心有些伤感，眼睛隐隐泛着泪水，她扭头朝右看看三人，又转向另一侧看看陈教授，强忍着哽咽问道：“那有办法改变吗？”

    彭博士看了坐在中央的领导，说“目前还没有办法，已知的科学技术还不能改变人体电磁场，即使是观察到，也是这几年的新兴尖端技术。”

    这一句话，等于给坐在面前的白歌、下宇、林边圆下了死亡判决书，只不过这个死亡期限被圈定在10到20年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也许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