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昏昏欲睡的列车内
陕西省安康市附近，一列编号为EOOO2的列车正在向万源市方向疾驰。 前不久，柴达木盆地的达布逊湖湖底出土了一件危险度极高的魔兵器，教会紧急调派盖亚灵柩用于回收，并且派遣四名驱魔师作为护卫，通过铁路昼夜不息地从附近的格尔木市运到广东的海安市。 E0002总共由六节车厢组成，其中四号车厢尤为特别。车厢表面覆盖了一层黑曜石，这种物质具有很强的抗魔特性。车厢内只有两头有一排座位，中间空出的大块地方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木。棺木上刻有复杂的青色花纹，庞大的魔力顺着这些花纹缓缓流动。 盖亚棺柩。这具一个世纪前从某处遗产内发掘出来的大家伙，与其说是灵装，不如说是可移动的封印术式来得恰当。其内部刻有压制魔力的复杂法阵，任何魔性物体在盖亚棺柩内部都会被迫进入休眠状态。正因为盖亚棺柩这一神奇的能力，它常常被教会用来押运各种危险物品。但令人头疼的是，盖亚棺柩一旦离开大地就会失去封印的能力，这种特性也限制了它的运输方式。 “话说已经一天过去了，路也走了一半，可什么都没发生嘛。情报里不是说有被袭击的可能吗？”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黑发青年，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 “怎么？你希望出事？”他对面的一位冷艳御姐开口反驳，“再说，我们要随时保持警惕，其他的事不用多想。” “好，好。”青年对自己的这位搭档一点办法也没有。 车厢的另一端，某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完全把这次任务当做了旅游，现在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不用说，这么没自觉的肯定是楚晨曦。 楚晨曦对面的阿斯特莱亚也好不到那里去。此时的他右手撑头，呆滞地望着窗外飞速流逝的风景，脑中盘旋着的是昨晚和楚晨曦的一番对话。 任务正式开始之前，楚晨曦和阿斯特莱亚决定互相告知自己的异能，以便在任务中更好地配合。虽然这个提议是阿斯特莱亚发出的，但实际上他对向别的驱魔师摊底牌还是颇有顾虑的。 “哦，那么我先来吧。”楚晨曦就没那么多小九九了，“我的能力叫冥炎，能召唤出一种黑色的火焰，同时具有火和暗双重属性，好像还带有诅咒来着......宝具是一把叫禁封的长刀，具体能力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召唤禁封之后我的魔力会大幅提升，还能利用它打出混着冥炎的剑气......嗯，好像就这么多了。” 既然自己的搭档都已经开口了，阿斯特莱亚也不好意思继续沉默下去：“我的能力是枪械投影，只要了解结构，任何枪支都能凭空召唤出来，子弹也是魔力凝结成的魔弹。如果特意去干涉的话，可以赋予那些枪支原本没有的特性。至于我的宝具嘛......” 阿斯特莱亚犹豫了。他的宝具有一个别称——驱魔师杀手！正是因为这样，在攸莱，愿意与阿斯特莱亚打交道的人很少。尤其那些低级的驱魔师，听闻了他的异能和宝具的能力后，一个个都对他产生了本能的畏惧，就连部分高位驱魔师也不敢随便招惹他。到后来，驱魔师杀手的绰号不胫而走，其他驱魔师对他能力的关注度远超于对他本人的关注度，以至于阿斯特莱亚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认不出来这就是那个“可怕”的驱魔师杀手。所以楚晨曦才奇怪，为什么阿斯特莱亚总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就连知道他真实性别的人都很少。 思索再三，阿斯特莱亚还是决定对楚晨曦坦白：“我的宝具叫起源弹，一枚外型不固定的银色子弹。命中目标之后，能瞬间破坏目标体内的魔力回路。魔力回路越活跃，造成的伤害也越高。如果命中的是驱魔师的话，轻则魔力溃散，重则造成圣洁的永久性损伤，甚至异能消失......” 说完，阿斯特莱亚紧紧盯着楚晨曦，好像要从他表情中窥探什么。他已经做好了从此被楚晨曦疏远的准备，就像之前搬走的几届室友一样。 但楚晨曦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诶！这么厉害！” 没有害怕，没有厌恶，更加不会因此疏远。楚晨曦只是单纯地对这个能力感到吃惊，恐怕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被起源弹击中的后果吧！不，也许是压根不认为阿斯特莱亚会攻击自己。 这份单纯的信任与无戒心，已经多久没体会到了呢？ 「无论发生什么，这个朋友我都交定了！」 阿斯特莱亚暗暗发誓，就像之前的楚晨曦一样。 列车可不会在乎车内的人在想些什么，它只会沿着既定的轨道，按部就班地稳稳行驶下去。 两个小时之后，这辆教会专用的E0002已经经过了万源市，正在向达州进发。平稳的旅途使人倦怠，不知不觉间，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这个任务估计会安然无恙地完成”的错觉，只有那位冷艳的御姐、阿斯特莱亚和一部分干练的随行人员还勉强保持警惕。 夕阳渐渐西沉，夜晚即将来临。距离列车几公里处，一道黑影正贴在地面快速接近。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黑影也开始出现奇异的变化，原本浴缸大小的一团一分为二，接着两团小黑影渐渐变大，之后再次分裂。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发散出半分多余的魔力，这也使得车上的人对黑影的接近一无所知。 “咕~咕~咕~看来3号已经等不及了，那我也差不多开始吧。” 一个用灰布把自己抱得严严实实的人站在两条铁轨中间。厚重的长袍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黑紫色烟雾，恶心的语调正从他嘴里冒出。 在他身后站着一只人形的绿色怪物，爆炸性的肌rou显示了其恐怖的力量。怪物肩扛一根巨大的石柱，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 车内的众人依然懒散，浑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呦，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列车6号车厢内，韦弗拍拍自己的老搭档。 “没什么，是我未婚妻的照片。”这个叫马赛斯的壮汉竟然露出与他凶悍外表截然不符的羞涩表情。 这两人是一对老搭档，隶属于教会情报部门的特工。他们执行过许多九死一生的任务，估计都能拍一部精彩的电影了。 “我对你说过吗？”马赛斯抬头凝视晚霞，眼中充满了期待，“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就要结婚了。” 韦弗掏出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那么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马上要调到后勤部门去了，抱歉，韦弗，恐怕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执行任务了。”壮汉心怀愧疚，对于这个一起出生入死过多次、救过自己好几条命的老搭档，就这样散伙算不算一种背叛呢？ “这是好事啊！”但是韦弗没有任何不满，祝福了马赛斯几句后，语气陡然下沉，“干我们这行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里，成天跟着那帮驱魔师跑，我们这些普通人有几条命也不够死啊。还是后勤部好啊，基本没什么危险，否则你死了倒没什么，连累了人家姑娘。” “所以啊，我也是等调任手续办得差不多了才向她求婚的。韦弗，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过安生日子了？” 韦弗没有搭腔，静静地把整支烟抽完后自嘲道：“还是算了吧，我已经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了，估计已经适应不了和平的日子了。再说一个人也挺好，没有任何牵挂，随时能安心地走......” 某种意义上，马赛斯很理解韦弗此时的心境，因为不久之前的他也是这样。但现在不同了，他想要劝一劝这位老搭档，虽说无权干涉他人的生活方式，可作为朋友提点意见还是可以的。 花了一分钟时间整理措辞，马赛斯准备开口。很可惜，此时的他已经没办法说话了——他的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