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杀人的觉悟
夜晚的翡翠湖畔是寂静的。 此处位于一片森林的腹地，哪怕是最近的一条公路也有十几公里路程。作为一个清幽之极的地方，这里即使是白天也罕有人迹，何况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但，今夜的翡翠湖畔却一反常态地吵闹起来。 打破寂静的是一阵可怕的震动，接着是一连串树木倒下的轰鸣声。 一位白发男子光着上身半跪在地上，红色的外套被他随意地系在腰间。大量的血液从他身上的切口冒出，从分量上看绝对是致死的量，但是男子没有表现出一丝虚弱，相反，此时的他就像一只狂野的凶兽，任何接近他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 与男子对峙着的是一团球型黑影。 “我再问一次，拉格纳，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从声音可以判断，藏身于黑影中的应该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可能还没有成年。 “切~”拉格纳咂了一下嘴，不爽地说道，“口口声声说什么邀请，却连真面目都不肯展示出来，这样的诚意还真是够可以啊。” “也就是说，如果我以真面目示人，你就愿意加入我们？” “怎么可能啊，脑残么你？” “是么，拒绝啊，那可真是......”虽然说着遗憾的话语，可语调里却有压制不住的亢奋，“太棒了！” 一根奇怪的柱体从黑影中扎了出来。那玩意就像水泥块、钢筋和其他建筑废料胡乱拼凑起来似的，中间部分甚至还有一个金属阀门。 “这下就有理由把你砸个稀巴烂了！我们上，‘人类废弃’。” 仿佛为了回应黑影中的少女一般，被称为人类废弃的奇怪宝具突然泛出大量绿色的光点。随着绿色光点的出现，无数瓦砾以黑影为中心开始旋转，并渐渐汇聚成四块。 “切，一个个都怎么爱找麻烦，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拉格纳提起巨剑，剑尖朝前，左手覆在剑身上，摆出一个冲锋的姿势。接着，大量的鲜血从他背后喷出，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对鲜红的翅膀。 月光下，两头猛兽开始相互厮杀。 大量的鲜血覆盖到巨剑的表面，拉格纳就这样挥舞着巨型血剑轻易击碎了迎面飞来的四块巨石。但是，那四块巨石被粉碎后并没有消失，掉落在地面上的碎屑粘起一部分泥土后再次浮起，下一刻，数不清的岩石子弹从四面八方袭向拉格纳。 虽说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小岩块，但拉格纳敏锐地感觉到，这些其貌不扬的小东西可是有着轻易击穿钢板的破坏力。他奋力把血剑往自己脚下一砍，剑尖触地的一瞬间血气暴涨，一朵巨大的血色莲花以他为中心绽放开来，附着魔力的血液带有强烈的腐蚀性，瞬间就瓦解了这场岩石风暴。 “有破绽！” 趁着拉格纳挥剑的空当，黑影中的少女将名为人类废弃的宝具高高举起，以破竹之势狠狠砸向拉格纳。情急之下，拉格纳只得剑尖作支点，用剑身硬抗这一击。 轰隆一声，地面塌陷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靠，这是什么怪力啊！」 忍着手臂断裂似的疼痛，拉格纳一记瞬踢，借着虽不能给黑影中的少女带来什么伤害，但他也凭借反作用里稍稍拉开了距离。巨剑可不是匕首，零距离下一般是发挥不出杀伤力的。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拉格纳抽回巨剑，三百六十度的回旋斩让巨剑的剑刃深深嵌入人类废弃之中。紧接着，拉格纳身后的血翼再度喷发，整个人化作一头奔腾的猛兽，硬生生将黑影少女推至百米开外，铺就了一条诡异的血色道路。这还没有结束，但但黑影中的少女利用怪力强行顶住拉格纳的冲锋时，大量的血气汇集到刀刃上，然后他自下而上一道横斩，剑刃带起螺旋形血花，直接弹飞了对手。 尽管在这一回合的交锋中占得先机，但拉格纳却突然感到心头一紧。他本能地一个后跳，原本站的地方已经却被三道闪着绿光的石尖柱所贯穿。 看来将对手击飞到空中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只见人类废弃被黑影中的少女举过头顶，想直升机叶片似地旋转起来，猛烈的飓风随即席卷而来。大量的石块随风舞动，渐渐汇集成一道灰色的小型龙卷风，瞬间就将拉格纳绞了进去。一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是拉格纳用巨剑奋力击退石弹的声音。 场面并没有僵持太久，那道龙卷风的颜色渐渐变红，然后被“噗”的一声瓦解了。 “嚯？通过散布自己的血液来扰乱我的魔力cao控，还真是乱来的做法啊。” “还好吧，谁让我的能力就是支配血液呢。”拉格纳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然后剑锋直指那团黑影，“本来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想放点水的，不过，我想也是时候动真格了。” “放心吧，我还没弱到需要试探的地步，而且......”说话间，少女褪去了黑影了伪装，露出了本来面目，“还没动真格的，可不止是你啊！” 时间倒退到两天前。 “这次也不能带上我吗？”露娜可怜兮兮地对椿说道。 “你应该也清楚，非在化状态下的你战斗力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唔~”露娜不甘地咬住自己的食指，那眼神就像被遗弃的小猫似的。 恋从后面抱住露娜，下巴在她的头顶蹭啊蹭：“好啦好啦，交给我和沃尔夫吧。” 确实，非在化状态下的露娜说穿了只是一个具有实体的虚拟影像，自己的本体依旧徘徊在那无尽的虚空之中。 “说起来。”变身成一头白狼的沃尔夫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懒散地说道，“已经从那个叫嬴月的女人那里获得了最低限度的魔力了吧？接下来准备召唤谁呢？” 兔耳少女摇摇头：“不清楚，椿到现在还没表态。” 感应到了使徒们的对话，尚且呆在禁封内的椿通过精神连接插话道：“我突然想到，召唤原有使徒其实并不怎么合算。” “你的意思是，就算把使徒召唤出来了也几乎发挥不了什么实力，但召唤的成本却不会因此减少，对吗？” 露娜很快明白了椿的意思，不过那头白狼却很人性化地皱了皱眉头：“莫非，你想重新转化一名新使徒？” “有何不可？现在Berserker和Assassin的名额都空着，想要补充也很正常。” “可是这个位面貌似没哪个家伙有资格成为使徒啊，那样强大的存在早就被我们感应到了。虽说倒是有几个危险的家伙被埋在了地下。” “不，实力强不强其实不重要。”恋打断了沃尔夫的话，“重要的是‘可能性’，就算现在很弱，但只要具有资质，总有一天会成长起来的。” “没错，恋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且就算找到合适的家伙也不一定要将其转化为使徒啊，从结果上看，只要给予其一定的力量变成可以利用的战力就行了。” “也就是‘棋子’么。” “呵呵，就是这样。”不愧是长久相处的同伴，对彼此间的思维都把握得相当准确。 楼顶上的几位使徒正在讨论着自己的话题，而房间内，楚晨曦也被阿斯特莱亚的一个问题问倒了。 “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出发前，阿斯特莱亚忽然一脸严肃地叫住了楚晨曦。 “什么？” “你，杀过人吗？” “呃！”没料到竟然会是这种问题，楚晨曦不由地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阿斯特莱亚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对漂亮的绿色眼睛紧紧盯着楚晨曦。 “......我想，没有吧。”过去的楚晨曦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目前为止的战斗对象也大多是些恶意存在，少数几场同人类的战斗......貌似也是以自己的败北收场......诶？自己一次也没赢过吗？ 某少年突然伏地，用头猛磕地板。 “喂，喂，你反应至于这么大吗？” “......只是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痛恨罢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让你做好这方面的觉悟而已，并不是其它的......” “我明白。”楚晨曦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不过因为地面被阿斯特莱亚打扫得很干净的缘故，他这完全是不必要的举动。 “因为接下来的任务很可能会与其他驱魔师直接冲突，我担心你可能会下不了手，这在战斗中是致命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还没有天真到在对方抱有杀意的情况下还下不了手的地步。” “我猜你那只是从漫画和小说里得出的感悟，可当你实际面对的时候呢？”阿斯特莱亚突然投影出一把手枪，在楚晨曦反应过来之前就把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比如说现在。” “实际面对的时候......”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楚晨曦回忆起了当初被卫斯理爆头的三个人。面对那种脑浆四溅的血腥场景，自己竟然没有一丝的动摇。他皱皱眉头，“我想也应该没问题。” “是么，那就好。我们出发吧。”阿斯特莱亚解除投影，银白色的枪身化作金色碎片四散纷飞。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