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祥之眼
虽然预料到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但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老实说，祈对少年那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感到震惊（至少她认为是恢复）。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么...... 只是本应是“友人”的双方，居然会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敌对立场碰面。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女神的话，那么她一定是位坏到骨子里的恶婆娘。一边想着这样的事，祈转过身面对楚晨曦。 咦！你的左眼怎么了？为什么不睁开，而且还在流血——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祈明白，这不是现在能说的话。自己有着必须守护的东西，决不能因为私情影响到责任，话虽如此，面对那些不认识的人还可以用大道理说服自己硬下心肠，但果然还是不愿同熟悉的人战斗啊。没办法，谁让祈身上贴着名为“温柔”的标签呢。 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叹了口气，祈开始释放妖力，并以她和楚晨曦为中心构成了球型的漆黑薄幕，把连同诺斯顿在内的其它事物完全隔离开来。这是未完成的斩辉结界，只要她愿意，下一刻就能剥夺对方的全部感观。 看到周围的剧变，楚晨曦不由得心里一紧。然而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不但自己的视力没有受到影响，而且对方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难道说是什么新的花招？」 在楚晨曦的全神戒备之中，祈开口了。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执意要阻拦我吗？”完全是商量的语气，不带丝毫恶意。 “这还用得着说？姑且不提学院的异变，单单凭你打伤哥特的事也足够成为我敌视你的理由。”楚晨曦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应该是错觉吧，眼前这家伙不可能是她。 “关于那件事我向你道歉，这并非我的本意，而且战斗过程中我已经避开了她的要害。至于学院的异变，我发誓只要我顺利离开这里，‘无尽长夜’就会自动停止，所有人都会醒来。” 「咦？诶！不...这算什么意思？」 听对方这口气好像在说“你就当我走吧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似乎真的不想同自己发生冲突的样子。 「喂！哥为了你连眼睛都挖了，真的很痛诶混蛋！到头来你却压根就不想打，这到底闹的事哪样啊？还给我！把我的觉悟还给我！」 理智告诉自己和平解决是好事，可这样一来楚晨曦总觉得自己好像亏大了。 “要走也行，把伊莉雅留下。” “这是不可能的，我的目的就是带她走。” “那就没交涉的余地了。” 说完，楚晨曦提起禁封砍了上去。趁着对手还没有使出那个棘手的能力，他试图占得先机，最理想的情况甚至不给她发动能力的机会。 看起来，有些问题并不是语言能解决的。 凝视着气势汹汹地朝自己杀来的楚晨曦，祈低声说道：“......原谅我，晨曦。” “咦？” 下一刻，绝对的黑暗如期而至。 包裹着两人的球型黑幕悄然破裂，但是失去了所有感官的楚晨曦已经无法察觉到这些了。 扇动着翅膀，祈不紧不慢地飞至楚晨曦面前，少许停顿了半秒之后，大幅度地把镰刀抡到身侧，接着用力一劈。 “睁眼、现在！” 镪—— 千均一发之际，楚晨曦猛地睁开左眼，然后条件反射地架过禁封。或许是完全没考虑过对方居然会对自己的攻击有所反应，祈并没有发挥多少速度，这也使得楚晨曦仓促之下依然成功地防御住了她的攻击。饶是如此，附加在镰刀上的庞大妖力还是将他击飞了出去。 这个......应该只是偶然吧？ 这么想着，祈以更快的速度绕到楚晨曦背后，再次挥下镰刀。 镪—— 却又再次被挡住。 “什么？” 楚晨曦旋身抽刀，禁封划过一个漂亮的半圆后顺势将镰刀及其主人弹飞。 接着，两者的视线很自然地对上了。 在看到楚晨曦左眼的一刹那，祈竟然打从心底地泛起了恐惧感。 那是一只竖立着狭长的赤红瞳孔、眼白部分全部转为深黑的诡异眼睛，一道胚芽般的细小红纹从眼眶底部向下延伸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但让祈感到恐惧的并不是这只眼睛的外观，在对视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不是一次，而是千百次地、一次比一次痛苦的惨死。明明连所谓的幻觉都没有产生过，可她偏偏产生了一种“自己真的经历过这些”的错觉。 仅仅是被盯上就有种说不出的恐慌，好像一只无形之手正握着自己的心脏，只要它稍一用力自己就会死去。这样的视线还是第一次碰到。 然而楚晨曦这边同样不好受，从紧咬的牙关和不住颤抖的手臂就可以看出，他正在被强烈的苦难折磨着。 这份似曾相识的痛楚......对了！那是在拉斯维加斯，自己第一次练习魔人化时感受过的、发自灵魂的痛楚。只不过，这一次好像可以忍受了？ 视线有如被无限的深红所浸染，除了敌人以外他还看到了许多预期外的东西：风的流动、活跃的暗元素、魔力的流淌以及许多奇怪的波纹等等，不管是理解的还是不理解的，庞大的信息量一股脑儿地向他涌来。抛开诸多疑问，确信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自己已经洞悉了周围的一切。 然后，楚晨曦察觉到了让他震惊无比的事实，那是隐藏在乌鸦面具下、神秘女人的真正面容。 “......祈？！”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楚晨曦，顿时像是淋了盆凉水似的。 「等一下......这、这，太奇怪了啊。」 一边是绑架圣女并在学院内大肆破坏的神秘人，一边是在攸莱利用治愈系异能开私人诊所的异能者，楚晨曦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这个散发着庞大妖力的面具女同那个熟悉的祈联系到一起。他所认识的祈，即温柔又漂亮，总是面带微笑，无论对谁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给人知心jiejie感觉的同时偶尔又会流露出小动物般可爱顽皮的一面。 但是，现在的他眼中所见的又是怎么回事呢？骇人的恶质魔力（妖气）、背上乌鸦似的漆黑羽翼，无不预示着其人外的身份；利用这不祥的结界剥夺别人全部感官；挥舞着超过身高的黑色巨镰，轻易地将街道摧毁......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以为变成我熟悉的人，我就下不了手么？”楚晨曦只能想到这个结论。 祈打了个指响，将听觉归还给对方，接着取下了面具，神色复杂地说道：“......确实是本人呦，晨曦~” “你说谎！这不可能！” “是真的，你听我说——” “哼，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上当的！” “——你在攸莱的家里，床头柜第二个抽屉底下放了九本成人杂志，其中包括了萝莉精选和捆绑特集，对吧？” “......哈？” “有时候你在房间里看完动画，会一脸认真地朝空气挥拳头，嘴里还配着‘噗’‘咻’之类的效果音，好像在和想象中的敌人战斗一样，对吧？” “呃不，这是......” “你在你电脑F盘\重要备份\爱国教育\毛选\党的先进性教育\中日文化交流这个文件夹里保存了大量的糟糕物，对吧？” “......” “还有——”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心好痛...我相信你真的是祈还不行么...” 敢情这个三天两头过来蹭饭还爱往别人房间跑的家伙是来侦察的么，话说你到底对我的机密了解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