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话题
龙宵宫、天台。 并非是在平时待客常用的恣宴殿，而是特意选择了罕有人至的空旷露天平台，在这寒风呼啸的季节里，是否能够让凌乱不已的心情稍微吹醒一点呢？ 楚晨曦、阿斯特莱亚、祈，三个原本在攸莱时经常凑在一起无所事事的伙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之间的关系或多或少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吧——阿斯特莱亚是这么认为的。从刚见面时有些不干脆的寒暄到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带到这里，无不使得他越发感到隔阂。 当然，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大家都有着各自的信念并按之前进，无论得到什么还是失去什么都是坚持信念的代价。 脑袋里盘旋着杂乱的思绪，阿斯特莱亚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陈述自己此行的目的了，何况......祈姐好像有些不怀好意的小恶魔般的腔调？诶？ “我说祈啊，没事儿干嘛跑到风这么大的地方来？” 另外两个人却自顾自地开始扯起家常闲话。 “我这当然是为了你们两个在考虑嘛~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我想我问的是为什么要特意跑到天台来而已。” “因为这里基本谁都不会过来。你想想，Hgame不是经常有这种桥段嘛，某两个人趁着重逢之时激情难耐于是情不自禁地开始【哔——】——” “哇哇哇哇！我、什、么、都、听、不、见！”楚晨曦当即堵住自己的两只耳朵，扯着嗓子盖过祈的暴走发言。 曾经几乎每天都能在攸莱目睹的玩笑般的对话，此时此刻正重新展开在阿斯特莱亚面前。看着这两个完全没有长进的笨蛋，阿斯特莱亚忽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心中的隔阂感宛如骗人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啊~啊~没错—— “没想到你们这群家伙居然躲在这么偏僻又到处都是恶意存在的地方呐。” “就是就是，这里连电都没有，完全就是原始社会。” “哦呵呵呵~~~穷乡僻壤的还真是抱歉了呐~（眼神是认真的）” “不不不，我真的超喜欢这个地方！真的！” ——你瞧，根本什么都没有变化嘛。 也许是注意到对方已经放松下来，楚晨曦和祈默契地正色了。 “那么，是雪拉让你来的吧，具体是什么事？”因为没有拐弯抹脚的必要，楚晨曦的提问直达核心。 “嗯~我想你应该注意到了，我前阵子已经加入了猎犬部队，后来自然便同雪拉一起脱离了教会。至于今天来的目的估计不说你也懂的，只不过...”阿斯特莱亚稍微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在斟酌用词，“你们这边的情况和我情报里的好像差别很大啊。” 雪拉之所以会派阿斯特莱亚过来接触，无非是他和楚晨曦最熟悉，可对于使徒的存在雪拉几乎一无所知，仅仅停留在她离开后便有神秘高手赛场截人的程度，更不用说夜天之王所属下隐世的妖怪势力了。 “祈姐，关于夜天之王的传闻我听说过不少，可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哼~哼~人家装得很好吧？” “装嫩的功夫是挺好痛痛痛痛痛——”楚晨曦习惯性的嘴欠，结果被祈狠狠地掐腰。 “那后来你袭击圣格里姆尼学院的事情呢？” 祈的脸上闪过一丝灰暗，但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了：“我不否认，也不想说什么被人利用的借口。不过请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出于什么邪恶的目的才做这种事的。”阿斯特莱亚那厌恶邪恶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尽管如此，祈依然不打算有所隐瞒和辩解。 “这样啊......既然祈姐你这么说那就可以了。”阿斯特莱亚释然地接受道，接着话题重归正轨，“其实，我是来请你们加入我们的。”雪拉不知道使徒的存在，所以阿斯特莱亚原定试图拉拢的对象只有楚晨曦和祈二人而已。 然后，听了他的邀请：“不可能。”楚晨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也对呐。”后者毫不意外道，“那么，联手的可能性？” “在讨论这方面的话题之前，阿斯特莱亚，能不能告诉我雪拉的究竟在计划些什么？”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作为主动提出合作的一方，拿出点情报显示诚意也是应该的，于是以这句话作开场白，阿斯特莱亚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要阻止天使降临。” “哦？”楚晨曦微微动容道。阻止天使降临这种事，不管怎么看都已经站到了教会的对立面才对，“理由？” “晨曦你应该知道‘天使’的原理吧。” “我记得好像是全世界驱魔师无意识间散发出来的魔力总合，通过某种破解自阿斯嘉特遗留下来的秘法把它们收集起来不断累积，最终通过圣女执行‘受胎告知’从而使其具现化并加以利用。” “大致是这样没错，可你知道所谓的‘受胎告知’怎么回事么？” 楚晨曦和祈一起摇了摇头。 “那些被收集起来的魔力总量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一般的方法根本无法加以妥善利用，可如果这股魔力总和拥有了自我意识、主动为教会服务呢？这是绝对不会公开的保密部分，甚至对内部核心人员都不一定会告知真相。所谓的‘受胎告知’啊，实际上就是把这股魔力压缩到稳定且接近无穷密集的状态，只能维持短短几秒钟，然后在这段时间里把它注入圣女体内。这也是为什么圣女这么难找的原因，毕竟能契合这股魔力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了。” “受胎告知...受胎告知...”祈咀嚼了几遍这个词汇，皱眉道，“莫非，把这股魔力通过某种方式注入圣女体内使其怀孕，然后产下的东西就是‘天使’？” “祈姐这么想很合理，毕竟包括圣女本人在内的大多数相关人员，也、确、实、是、被、这、么、欺、骗、着、的。” “诶？！” “但是，雪拉正是当初参与‘受胎告知’技术论证的最关键人物之一，她告诉我们，事实根本不是这样。那么庞大的魔力，以人类的身体是无论如何都绝对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住的，所以圣女在被注入魔力的一瞬间，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会被这股撕裂，但又由于千挑万选出来的特殊体质，这一大坨连rou酱都算不上的东西接下来就会反过来被魔力总和吸收并融合在一起，重新组成一个全新的生命体，这才是受胎告知的真实过程！” “不是吧......” 楚晨曦没料到，印象中那个正派的教会居然会启用如此残忍的做法。这样看来，那个脾气臭得很的圣女，其实也挺可悲的嘛。 “可是，雪拉不可能因为这种程度的理由就要阻止天使降临，反而你估计很难接受这种做法吧。” “自不待言，雪拉她可不是什么充满爱心的家伙。至于我......其实师傅他早就告诉过我，能够拯救所有人的正义是不存在的，在拯救了大多数人必然会牺牲掉少部分人。所以，一边是造福全人类的天使，一边是圣女，我想这并不难选择——是的，如果这个所谓的‘天使’真的能够造福人类的话。” “......” “天使降临能够一旦成功便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绝大部分问题，因此教会高层几乎失去冷静，他们开始疯狂甚至盲目地渴求这股强大的力量。然而，通晓天使降临计划的核心人员里，只有雪拉始终客观地看待着问题，在其他成员们过于乐观以至于光是制定完计划便考虑庆功宴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却坐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地演算着。关于这部分雪拉的解释里参杂了大段大段的专业术语，我也不太懂所以直接说结论吧——就算百分百召唤成功，‘天使’能被教会控制的几率和完全不受教会控制的几率大概一半对一半。然而关于‘天使’的御制问题，其他研究人员一致认为雪拉太过杞人忧天了。不可否认，他们固然有着自己的结论和完备的理论认证，所以谁都不肯相信雪拉的计算结果。毕竟这种东西参数和变量实在太多了，有着变量的取值范围也存在不确定性，一个微小的偏差就可能导致最终巨大的差异。然而，他们否定雪拉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她的观点与众不同过于悲观......23次，这是雪拉向教会最高层提出暂时搁置天使降临计划的申请次数，但全都被急于建功并幻想着从此将天下太平的教会否决了。” “像‘天使’这么一个强大、可怕而又从来没出现过的存在，一旦脱离了人类的控制根本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拥有如此力量的个体，毁灭世界自然轻而易举。不是说它会不会这么做，因为不排除智力低下导致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从而无意识地引发破坏的可能，光是‘有可能做到’都绝对不能允许。筹码是全人类、不，地球上全生物的安危，我们赌不起，也不能赌。所以，雪拉采取了自己的做法，而这正是我们追随她的理由。” 一下子听了个貌似壮大得不得了的话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楚晨曦霎时间不知道究竟该做合反应。过了一会儿，发表自己的感想：“也、也就是说，你们只是因为一个‘可能性’就做到了这种地步么~于是，被《贤者》认为会扰乱天使降临的我，也成了雪拉计划的一部分。” 阿斯特莱亚缓缓点头。理由的话已经足够充分，就像他说的，赌不起。 假如事情正如他说的那样，雪拉和教会，双方的冲突无关乎对错，仅仅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既然这样...... “我明白了。”楚晨曦很快就做出决定。那边更加正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雪拉目前和自己一样都现在教会的对立面，知道这点就够了，“表态之前我也来说说我们这边的情况吧。” 紧接着，楚晨曦把自己这边的大致情况介绍了一下。当然，有关使徒的部分有所保留，只说是一群拥有匹敌S级驱魔师的可靠伙伴，具体来历不方便透露但绝对值得信任。 虽然楚晨曦说得很简单，可在阿斯特莱亚的心里依旧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就在刚才路过恣宴殿的时候，他不可能注意不到椿等人。当时顶着路西菲尔外表的贝露艾提耶正被椿借机出气，早就想捏一捏这张脸的椿像揉橡皮泥一样蹂躏着她的五官，这也使得阿斯特莱亚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惊艳的东西。椿周围除了露娜外，还有沃尔芙和恋，其她几个要么气息不强烈要么完全无气息，唯独这两个家伙身上那深不可测的魔力波动使得阿斯特莱亚当时就吃惊不已，再加上实力大增的楚晨曦、同样变得深不可测的祈、本来实力就有目公睹的加奈和豪刀，以及那么多的妖怪...... 搞不好，这股势力已经足以打破非常识世界这边的脆弱平衡了啊。 “晨曦，真是没想到你的朋友圈居然会夸张到这种地步。如果能和你们联手......” “啊，关于这点。”楚晨曦打断道，“联手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雪拉必须亲自过来和我们商量。” 楚晨曦这边的势力已经大大超乎想象，足够资格和雪拉谈条件。虽然自己今天的劝诱计划已经失败，不过发现这么强力的潜在盟友却也值得——楚晨曦这边确实有合作的意愿，这便足矣。 见楚晨曦如此表态，阿斯特莱亚在征得对方同意后，当即就用别在衣领上的通讯设备同雪拉联系起来。 与此同时，祈戳了戳楚晨曦，悄声道：‘准备怎么做？’ ‘嗯~~~具体要等雪拉过来，有些事情问清楚再说。’ 两人都用阿斯特莱亚听不见的声音交谈着。 ‘不是问你这个啦，阿斯特莱亚酱现在正在和人讲电话哦~不觉得是扑倒他的好机会么？你想想，就是那种强忍着喘息一边还要讲电话不被听出来的经典Play。’ “你妹啊！扑、你、妹、啊！”楚晨曦一时间没忍住咆哮起来，然后慌忙压底音量，‘我们两个都是男的啊！麻烦你开玩笑也注意一下常识好不好！’ 为什么才刚听完那么壮大的话题，祈这家伙还是这样地不正经呢？ ‘可阿斯特莱亚酱看上去是彻头彻尾的女孩子，超稀有的伪娘属性哟~’ ‘但是是男（♂）的吧！’ ‘不不，伪娘是第三性别，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么？’ ‘我居然被你吐槽常识？！’ 这时，阿斯特莱亚的声音冷不丁地传了过来：“雪拉她说两个小时后就能过来，所以能让我在这里等......咦？你们两个怎么了？” 不知为何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楚晨曦以及笑得有点坏心眼的祈，啊~啊~大概又是晨曦被祈姐调戏了吧？已经在攸莱上演过无数次的事情，事到如今在阿斯特莱亚看来只会觉得安心。 没有改变，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