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不早说？你不早问！
比那名居天子，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非“天真烂漫”莫属。 随时都置身于高昂的情绪之中，对任何的突发奇想都有着绝高的行动力，就像小孩子一样，无论下一秒做出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不会让人觉得惊讶，只会发出“啊~啊~真是有这家伙的风格呢~”的感慨。倒不如说，假如天子啥时候学会三思而后行了，那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和她比起来，楚晨曦觉得就连妖怪们都是那样地有纪律...... 如此这般，即便脚踏要石从天而降的行为，当众人看清做出这种事的人是天子之后，随即恢复常态，谁都没有继续给予更多的注意力。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至于回应...... “我的龙宵宫！我的天花板！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就不能好好从大门进来嘛？！” 除了从另外的角度发出抱怨的祈，谁都没有吐槽的打算。 受到冷落的天子顿时不爽地嚷嚷起来：“你们起码吐槽一下啊！你们这样让我很受伤啊！” “......” 还是没有人理睬，这个谁吐槽谁就输了的境遇。 “我明白了！”天子忽然捶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恍然大悟道，“这是你们集体商量好的冷淡play——好痛！” 随后慢悠悠地从上方降下的衣玖来到天子身后，一手刀劈在她的后脑勺阻止天子继续耍宝。 正因为是这样的她，所以下一秒当天子像是临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边揉着脑袋一边从要石上跳下：“还有大概六十天哦~” 说着这般没头没脑的话，天子开始乐呵呵地从箩筐里拿出桃子，挨个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那表情，就像是在炫耀自己得意玩具的孩子一样。 虽然有时会无视她的傻气举动，可实际上大家对天子这种爱折腾的家伙还是挺喜欢的，就连对旁人经常爱搭不理的加奈都乖乖接受了她的好意。 “咦？小笨狗哪儿去了？” 没有发现最喜欢戏弄的对象，天子东张西望起来。 “沃尔芙调教手下去了~”这样说着的时候，露娜迫不及待地拿起桃子咬了一大口，可没曾想这些桃子里的汁居然那么多，顿时被溅了一脸。 “忘记说了，这些桃子不是拿来啃的，应该这样——” 天子随手拿过一个做起了示范。只见她没有剥皮就在桃子表面咬开一小个缺口，不急着挪开嘴，而是直接吸了起来。这些桃子里面不但充盈着果汁，而且果rou极其酥软，感觉有点像慕斯蛋糕一样可以吸着吃。 众人顿时纷纷效仿。一时间，吮吸声和“真好吃”的低吟不绝于耳。 “这是什么桃子？冬天也能采到这么多？” 当天子分发到这边的时候，楚晨曦随口问了一句。 “我家后院种的仙桃。感谢我吧，平常可是吃不到的哟。” 也就是说这家伙回了趟老家然后带了点土特产回来么~只是......仙桃？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的楚晨曦猜测大概是什么新品种的反季节桃子吧，于是尝了一口。 “嗯？！不错啊，这么好吃的桃子就算说是只有神仙才吃得到的仙桃也不过分啊~” “对吧？对吧？” 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盛赞，天子自然眉开眼笑。然而，这份笑容并没有持续下去，盖因为她察觉到了正和楚晨曦粘在一起的栞。 “......你对小栞做了什么？”天子迟疑道。 “咳——”楚晨曦当场就噎住了，“咳——咳——什、什么做什么？” 比那名居天子挂着理所当然似的疑惑，就像是在说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那样，吐露出了貌似大有隐情的反问：“什么叫‘什么做什么’？就是那个啊，小栞身上的‘****’部分突然变得强烈了，怎么看都和你有关吧？” 「...色...欲？」 也许在几天以前，楚晨曦还能把这当做天子诸多奇怪对话中的一句而不加以深思，但是现在再次听到这个曾经出现过一遍的名词，少年不禁意识到了什么。 “抱歉，小栞你先稍微等等。天子，能不能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情想要向你单独确认。” 说罢，一只手被抓着、一只手压住帽子，身后还背着半框桃子的天子就这样被楚晨曦拉出了饭厅。 ...... 走廊尽头。 确信现在已经四下无人，楚晨曦这才停下脚步，毅然转过身来准备直奔主题：“我就开门见山了，关于小栞的事，刚才提到......你在干嘛？” 天子慌忙甩开楚晨曦的手。此时的她不知究竟在慌乱什么，若用漫画手法来比喻的话，两只眼睛恐怕已经变得像蚊香圈那样了吧。 “你你你你突然把人家带到这种地方是想做什么莫非在小栞身上尝到甜头但不满足于是准备对人家出手了嘛告告告诉你人家虽然的确比较喜欢强势的哦不我是说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要欺负我我很厉害的——” “喂喂喂！”面对自顾自暴走起来说话连标点符号都不带的天子，楚晨曦顿感脱力，“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啦？才不会对你做那种事呢，放心吧，就算你现在脱光了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骗人！那样的话你肯定会扑上来的！不信人家现在就脱了验证一下！” “不，虽然你真的很漂亮不过性格稍微有点那个...所以还是心领了。” “是吗？诶嘿嘿嘿......” “不是在夸你啊！刚才那句话的重点是后半部分啊！” 如果按天子那无厘头的步调走，天晓得对话会跑题跑到什么地方去。楚晨曦有些吃力地揉着太阳xue，把话题强行引导回来：“你刚才说小栞什么来着？****？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栞？哦，原来你问这个啊。”天子的表情简直像万花筒一样丰富，一会儿慌乱一会儿腼腆一会儿又恢复平静，有意思极了，“就是字面意思啊~” 你知道吗？人偶没有心，所以它们可是非常空虚的。于是，空虚的它们自然会想用一些东西来填补内心的空缺。有的寄托于对制造者的思念，有的......则是用血——在撒丁岛那会儿，衣玖曾经和楚晨曦提到过这么回事，当时听到的结论就是，小栞会用“****”来弥补空虚。 因为没有放在心上，楚晨曦几乎快要忘记有这么一茬儿了。但，昨晚的经历加上天子刚才又提到了一遍，不禁让楚晨曦重新回忆并深思起来。 “记得永江小姐说过...”循着大致的印象，楚晨曦把当时衣玖隐晦描述的七颗种子、恶果、伐木人之类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关于这件事，希望你能完整的告诉我。”介于当时永江衣玖的态度，楚晨曦已经做好了，假如等会儿天子回避话题自己该如何追问的准备。 “诶？我没跟你们说过吗？”结果却是一副让人感到意外的态度。 “当然没有啊！” “嗯...简单的说呢，就是集齐七颗龙珠可以召唤神龙的感觉，不过当然是从不好的意义上。”用有些不正经的比喻做开场白，天子挂着轻描淡写的口吻诉说着，“贪婪、傲慢、惰怠、嫉妒、****、愤怒、暴食，这些东西可不单单只是概念，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慢着慢着慢着，就算你一副理所当然知道的样子，我也不太理解啊。” “不是有类似的例子么？比如一个屠宰场里杀了很多很多动物，被杀的动物们的怨气久久不散，怨气日积月累渐渐凝聚起来并偶然地附身某物，于是一只新的妖怪诞生了。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这里只不过把被杀动物的怨念换做每个人内心都有的邪念，而且最终诞生的东西级别要高得多。” 楚晨曦点点头，大致明白了天子想表达的意思。 “只不过这种东西没有实体，是一种完全存在于精神层面的东西，所以正常情况我们是无法察觉到的。但反过来讲，正因为是无形的、精神层面的东西，这些家伙可以随意地从一个精神世界转移到另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哪怕这两个人天涯海角互不相识，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清楚，总之就像寄生虫一样麻烦。” “那么，小栞就是那啥‘****’的寄生对象，而你和衣玖......负责把它们找出来干掉？” “不，即使成功消除了某位种子寄宿者的‘罪’，它也会立刻转移到新的替代者身上。哪怕还有一个人类心中怀有这类情绪，它们就不会消亡。” “但反过来讲，既然人人都多少具备着这样的情绪，那它们可以说是人类的组成部分之一了，不见得是坏事吧。而且，栞可是人偶啊，人偶怎么会被影响呢？” “啧~啧~啧~”天子对楚晨曦摇了摇食指，一副“你不懂”的欠扁模样，“只要拥有智慧和感情，无论人类、妖怪乃至非生物都可能成为感染对象。而且，现在的小栞你觉得还是一个人偶吗？” 对比最初在圣格里姆尼学院见到的栞以及她现在的样子，楚晨曦保持沉默了。不但身体已经脱离的人偶的姿态，而且变得会说话，会表情变化，还会...... “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吧，小栞她......正在渐渐变成一只妖怪啊。” “......” 因为这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楚晨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是受‘****’感染的影响吗？” “没错。就算这样，你还觉得这些‘罪’是正常的东西吗？” “......” “它们可怕的地方还远不止这些。当七种‘罪’全部聚集到一起的时候，一种名为‘此世之恶’的东西将会觉醒。我不知道那究竟会是什么，生物？东西？能量？或是别的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到时候会变非~~~~~~~~~~常很糟糕。既然是麻烦就要有人来处理，那个人恰巧就是本小姐。” “但是，这个世界上光是人类就有六十多亿，七个全碰到一起的概率几乎没有吧？” “啧~啧~啧~”天子又对楚晨曦摇了摇食指，一副“你还是不懂”的欠扁模样，“七种罪到时候肯定会全部相遇，哪怕过程中经历了数不清的巧合与偶然，因为这是‘注定’的事情。而且，真的很难吗？实际上就在你的身边，已经有两个了哦。” 说到这里，楚晨曦对栞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毕竟，“****”这个词的意思实在是太直白不过了。但天子在最后提及的细节不禁让他再一次眉头紧皱：“你说......两个？难道！” “对哦，就是一开始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孩子，被‘嫉妒’感染了的夏晓妍。”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早点说啊！！” 面对楚晨曦的咆哮，天子眨眨眼做无辜状：“可是可是，你也没早点问啊~” 少年当场被这个回答噎住了，深深叹息道：“好好好算我的错，顺带再问一下，你刚才从石头上跳下来的时候说的‘还有大概六十天哦~’又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2月27号，六十天之后......4月28号那天会发生什么吗？ “某个书呆子告诉我那是此世之恶觉醒的日子。” “这不时间很紧迫么喂！！！” “安啦，这不还有两个月么~再说，只要待在我的身边，我身上的气息就会压制住小栞和晓妍身上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所以照这个感觉下去没问题的啦......大概。” 天子的这句话当场就让楚晨曦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原来小栞做出那种事是因为你这家伙突然离开的缘故啊啊啊！！！” “诶？我、我做错什么了吗？只是回老家一趟而已有什么问题吗？况且那个地方小栞和晓妍是去不了的所以没法带着。” “问题很大啊啊啊！！！” 就在这时，楚晨曦觉得身后的空气忽然狂躁起来。出于本能，他赶紧撒开抓着天子的手，一个侧跳躲到走廊的窗台上。 刹那间，一枚缠绕着雷电的不明钻头物体飞速接近并穿透了少年的残影。 永江衣玖停住身体，挡在天子面前质问楚晨曦：“你刚才，抓着长女大人的肩膀大喊大叫是想做什么？” 从她那冷酷的神色来看，应该是误认为天子受欺负而真的生气了吧。话说为啥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时候而且一出场就闹误会呢...... “不不不听我解释，我——” “问答无用！” 衣玖根本就不想听对方辩解，浑身爆发出强烈的雷电，直接冲了过来。 “我去！不是你问我想做什么的吗？！” 从衣玖的突然出场到单方面开打，这份与雷电匹配的迅速仅仅是五秒钟之内的事情。 “......其实衣玖她，一直很讨厌楚晨曦的吧？”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天子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