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鼠桥
书中曾描写过一段千鼠跳河自杀,搭成鼠桥的一个桥断: 这群老鼠走到裂缝前,行进速度仍然丝毫不减,仿佛对眼前的深坑和河水视若无睹,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毫不畏惧。每跳下一只就会听到“扑通”一声水响,很快这种落水的声音就响成了一串…… 随着跳下的老鼠越来越多,慢慢地就给后继者架起了一座“鼠桥”,后面的老鼠踩着同伴的尸体接着往下跳,毫不犹豫,成千上万只老鼠就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这座鼠桥就沿着裂缝一点一点地往前铺了过去,最后也不知道铺出去多远。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这群老鼠才全军覆没。 我要说得是,这段描写并非是天马行空的想像,而这种自杀式的老鼠是真实存在的,名字叫旅鼠。 旅鼠是一种极普通、可爱的哺乳类的小动物,常年居住在北极,体形椭圆,四肢短小,比普通老鼠要小一些,最大可长到15厘米,尾巴粗短,耳朵很小,两眼闪着胆怯的光芒,但当被逼得走投无路时,它也会勃然大怒,奋力反击。 爱斯基摩人称其为来自天空的动物,而斯堪的纳维亚的农民则直接称之为“天鼠”。这是因为,在特定的年头,它们的数量会大增,就像是天兵天将,突然而至似的。 在北极苔原地区,数量过多和食物缺乏导致大量的旅鼠快速迁徙。研究人员发现,这种小动物能在一天内迁徙10英里。对一些弱者来说,这种迁徙的速度太快,而一旦落后就会死亡。旅鼠在春天时会由冬天时的干燥地区移往夏天的潮湿地区,其数量约三~四年达到族群颠峰,在巅峰那年的夏末或秋季时会由高密度的地区迁往低密度的地区。 旅鼠的寿命通常不超过一年。活动领域方面,雄性约2000㎡,雌性约300㎡。旅鼠的成熟期,雄性为44天以上,而雌性为20~40天,若旅鼠在夏季时体重未达到20克时,他们在冬季时便会停止成长直到春天时,才性成熟。 旅鼠是北极所有动物中繁殖力最强的,它们一年能生7~8胎,每胎可生20个幼崽,而且只需20多天,幼崽即可成熟,并且开始生育。计算一下它的繁殖能力:如果一对旅鼠从3月份开始生,假使它们一年中共生了7胎,每胎12只,一共就是84只,这是它们的第二代,也就是儿子和女儿。再假设每胎都是6公6母,那么40天后,第三代一共可以有1512……从3月份的两只,到8月底9月初就会变成1647086只的庞大队伍! 旅鼠的数量急剧地膨胀,达到一定的密度,例如一公顷有几百只之后,奇怪的现象就发生了:这时候,几乎所有的旅鼠一下子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它们东跑西颠,吵吵嚷嚷,且停止进食,似乎是大难临头,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似的。这时的旅鼠不再是胆小怕事,见人就跑,而是恰恰相反,在任何天敌面前它们都显得勇敢异常,无所畏惧,具有明显的挑衅性,有时甚至会主动进攻,真是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更加难以解释的是,这时候,连它们的肤色也会发生明显的变化,由灰黑变成鲜艳的桔红,使其变得特别突出。所有这些奇怪的现象加在一起,唯一可能而且合理的解释是,它们为了千方百计地吸引猫头鹰、贼鸥、灰黑色海鸥、粗腿秃鹰、北极狐甚至北极熊等天敌的注意,以便多多地来吞食消耗它们,与自杀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旅鼠的第二大秘密。 当旅鼠的数量实在太多,而天敌数量总是有限,无论怎样地暴露自己都收效甚微。因此它们会显示出一种非常强烈的迁移意识,聚集在一起,渐渐地形成大群,开始时似乎没有什么方向和目标,到处乱窜,就像是出发之前的乱忙,正在准备似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是谁下了命令,也不知谁带头,它们却忽然朝着同一个方向,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往往是白天休整进食,晚上摸黑前进,沿途不断有老鼠加入,而队伍会愈来愈大,常常达数百万只,逢山过山,遇水涉水,勇往直前,前赴后继,沿着一条笔直的路线奋勇前进,决不绕道,更不停止,一直奔到大海,仍然毫无惧色,纷纷地跳将下去,直到被汹涌澎湃的波涛所吞没,全军覆没为止。
传说,当旅鼠数量达到顶峰时,它们就会自发地集体迁移,奔赴大海自杀,只留下少数同类留守并担当起传宗接代的神圣任务。迪斯尼在1958年拍摄的记录片《白色荒野》中,就记录了旅鼠成群结队地迁徙、最终跳海自杀的场面,配上了非常煽情的解说。这部奥斯卡获奖影片影响深远,使旅鼠奔赴死亡之约的动人传说在西方家喻户晓。 旅鼠是一种啮齿类动物,主要以草根、草茎和苔藓之类的植物为食,这些植物遍布北极草原,即使达到每公顷250只的密度也还是地广鼠稀,不可能发生严重的饥荒。而且,它们不是偶然的来一次大逃亡,而是周期性的,每隔几年就来一次,而且沿着一定的路线,不大可能是因为饥饿所致。 更具有说服力的是,它们在迁移途中即使遇到食物丰美的地区也不停留。由此可见,导致它们大迁移的原因决不是因为饥荒,而是另有他图。有人专门研究了各地旅鼠迁移的方向,结果发现,它们最终的目的都是奔向大海。 例如,瑞典和挪威中部的旅鼠是往西奔向大西洋,而挪威北部的旅鼠则是往北奔向巴伦支海。奇怪的是,还没有发现哪个地方的旅鼠是往南迁移的,其实只要它们稍微往南走一点,就可以找到食物丰富且气候温和的天堂。由此可见,它们似乎是按照某种严格的指令行事,明白无误地都把大海看作自己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