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 信任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卡姆德人的使馆区打开了照明系统，杨雷硬是没看出灯光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虽然已经敲定了合作意向，可具体的合作内容还得仔细推敲。 卡姆德人的使馆可没有专业的工程技术人员，杨雷心里急不急也没有用，只能等技术人员到位后双方才以商议组合式战舰的技术细节和改装要求。 这一过程将使用远程连线的方式完成，由墟作为主负责人……他根本没办法离开新月号，只能用这种方法现身，对外，就说是醉心于研究，不肯离开实验室。 说完了公事，杨雷即将得到需要的晶体引擎和战舰，心情愉快之极，卡姆德人马上就要获得珍惜的加利水晶，更是欢欣鼓舞，双方的气氛融洽得不得了。 杨雷随手抄起一听罐头，一屁股坐上台阶，用军刀切开罐头横横竖竖地在rou上划几刀，把整块rou切碎，再一小块一小块地用刀尖挑进嘴里，开始了他的晚餐。 “怎么样？你们俩还吃点不？”杨雷一边嚼着一边问，他特意只挑出rou来吃，把凝固的汤汁和雪白的脂肪都甩了出来，看得卡姆卡德一个劲咧嘴，那个心疼就别提了。 凉吃的香味很差，口感也不怎么样，不过当兵的该将就的时候他比谁都能将就——就算做到了将军也一样！说起来卡姆德人倒真挺务实，不怎么在乎虚头巴脑的礼仪，觉得合适就和杨雷在院子里泡了一下午，到现在杨雷都只能干瞪眼看着高大的建筑不得其门而入，坐也只能坐台阶。 不过还是那句话，战术必须服从战略要求，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并不想节外生枝。 卡姆卡德对视一眼，还是卡姆解释道：“我们的种族吃一顿能维持很长时间，并不像人类那样需要一天吃三顿。” 杨雷斜了他一眼道：“就说吃不吃得下吧，还这么多呢。”说完低头继续进攻罐头。还带着皮的rou块，rou丝软烂肥而不腻……他仔细地咀嚼着，好不好吃是一回事，浪费食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吃！”卡姆卡德异口同声。 杨雷拿刀的手伸食指点着唯一剩下的箱子道：“季小龙，来开罐头。” “是！”季小龙带着几个战士上来，七手八脚地开始切罐头盒子，熟练度不高，也没形成流水作业，效率比原来那波差多了，好在胜在人多，供给速度倒快了不少。 杨雷没穿动力装甲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体质有多么变态，就算有什么未知的细菌病毒也只能给他分解了当成营养吸收掉，可战士们却不行，他们虽然也有部分人接受了基因改造，可远远达不到杨雷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冒险在这里脱掉动力装甲进餐。 所以新月号派出了一队人来将他们替了回去，季小龙抢了手底下排长的活，亲自带人出来。 下哨的战士们顺便也把那一箱卡姆德人吃不下的茄子炖土豆带了回去。 接到邀请，卡姆卡德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他们的种族玩比人类单纯得多，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和杨雷虽然还算不是朋友，不过已经有了个良好的开始。 杨雷一边嚼一边问：“诶，我说，那个战舰得等时间造，晶体引擎也得等吗？你们就没点现货？”卡姆德人挺有意思，说话不占嘴巴，不耽误吃东西。 他的心时突然觉得很是滑稽，这时候要是再上两瓶小酒，三个人对着干上两杯，就成了华国最传统的方式——说事必须上酒桌，办事一定开酒席。 当然了，这两个大个子用瓶喝都得闲小，准备两个盆还差不离……杨雷又忘了，对人类适合的东西未必适合其它生物，卡姆德人喝完了酒会变成什么样子谁说得准？ “现货当然有，但是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究竟需要多少套晶体引擎，还有是不是全部都要小型的？”卡德一说话，卡姆就闭上声膜闷头海吃。 杨雷咬下刀尖一块rou，舌头一抿碾了个粉碎：第二舰队已经有一万多艘无人战舰，第一舰队的飞船也在逐渐增加，今后不能再搞拆飞船改装这种乌龙事了，必须在建造战舰的同时完成晶体引擎的配套装载。 他想了想道：“先来两万套吧，喔对了，小型引擎是多大体积？” 卡姆和卡德嘴里不停，四对声膜像挨了一记重敲的大鼓一样一阵剧烈的狂震，就连巨大的建筑都像随着低沉的颤音共振一般。 他们这个反应大概和人类被话吓到呛了气管的意思差不多。 “两万套，这么多？”卡德首先控制住了自己的声膜震颤。 “很多么？”杨雷剜起一小坨凝固的汤汁送进嘴里细细品尝，“银河联盟最强大的种族不可能说连两万套晶体引擎也拿不出来吧？” “胡说！”既然熟悉了，卡德和杨雷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我们的国家大是不假，但是银河联盟的飞船体积就没有几艘小的，如果你要的是两万套中型引擎，我二话不说，一个通讯过去，半小时准能把引擎交到你手里。但是小型引擎生产的少储存的就更少，一时半会你让我上哪凑数去？” 恩？杨雷一愣，咽了口吐沫。他倒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在饶洲的太空站时，落到龙眼上的新月号四周确实都是比新月号大得多的飞船。 他把吃了半盒的罐头放在身边的台阶上，舔干净军刀插回刀鞘说：“那加紧时间生产的话多少时间能交货？”每个罐头都有砖头大小，杨雷已经算能吃的了，也只吃了一半而已，等回去了一定要让后勤部门改进，一个人吃一盒多好？非得两人分一盒？ 卡姆的眼神有一点发直，杨雷的做派实在有一点刺激。他哪里知道古时上了战场的人类战士甚至可以食敌之rou，饮敌之血，他这一点点当年在南疆战场上养出来的习惯算得了什么？ “这就涉及到你的另一个问题了，你需要多大体积的晶体引擎？或者说你的飞船多大？”卡德虽然不是专业人员，可毕竟汉国通过卡姆德人使馆常年购进晶体引擎，这些常识还是很清楚的。 “八百米和三千米。”杨雷说。 虽然杨雷对卡姆德人这个人类的盟友还不是那么集体，可连中原得下一代主力战舰的数据都要对人家公开了，无人战舰和龙腾级战舰的长度根本没必须保密。 卡德又往嗓子眼儿里倒了一盒罐头道：“八百米的飞船用的晶体引擎体积大概四十米上下，其实这种引擎比十公里大小的飞船用的引擎还要贵上一些，在我们看来，这样小的飞船都是特种飞船，不管哪种零件都是特制的，质量比中型晶体引擎要强得多。话说回来，这样大小的飞船也只有军队的某些特殊任务才用得上，你能理解不能？” 杨雷点头，这就像普通潜艇和特种潜艇，虽然普通潜艇的价格肯定比特种潜艇贵得多，可特种潜艇的实际花费却是高出普通潜艇的。 “这种小型晶体引擎没有任何存货，必须重新生产。” “三公里飞船用的呢？”杨雷追问。 “一百五十米左右吧。”卡德又倒空了一只罐头盒，随手抛在砌了一小堆的空盒上，发出了“嚓咔”一声脆响。 卡姆童心未泯，看了这一幕也把手里的空盒用力抛过去，哗啦啦地砸塌了半边。 “我不是问引擎大小，而是问有没有存货！” 卡德道：“这个我也说不清，不过应该不像特种引擎那样一点都没有，回头我找找看，划拉划拉怎么也能先找出个三五十套吧。”他说的数字很保守，卡姆德人认为夸大其词是一种难以原谅的罪恶，所以话总是说得很保守。 “才三五十台？这哪够用？”杨雷拧着眉毛，狠狠地挠了挠后脑勺，挠出了满天乱飞的头皮屑。以他的体质其实很难生头屑，但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事情也多，熬夜熬得多了，头皮屑也就来了。 杨雷说不够用却不是真的，再次也能用跳跃舰混着晶体引擎先用着，暂时满足中原星的舰队机动完全没有问题，他这么说一个给卡姆德人施加压力，让他们重视这件事；另外，豆粒大的加利水晶虽然不算什么，但这一点绝不能被卡姆德人看出来，他必须得表现出与加利水晶的价值相符合的恋恋不舍出来。 在卡姆德人吐出足够的利益前，试管绝不能先交出去。 “我们也知道距离你的要求差得太多，不过我会尽快安排生产，用最快的速度满足你的需要。”卡德这样说，已经相当于人类的诅咒发誓，还是那种重誓。 “能有多快？人马臂的鬼族正在进攻，我的星球就是猎户臂，多余的还用我说吗？”杨雷虽然还没咄咄逼人，却始终寸步不让。 卡德“嚯”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道：“第一批五十台一小时内可以到货，只要是在联盟的控制区内，我们保证送货上门。就算小型引擎不足，我们也用大型的补足。三天之内，再向你们移交至少三千套小型引擎，余下的十天之内交齐！”就算是卡姆德人，十天之内完成两万套晶体引擎也是个极其艰巨的任务，不过卡德相信相信为了加利水晶，再大的代价也能得到通过。 “好！”杨雷一拍大腿，也站了起来，“墟，把空间坐标报给他！卡德，我等着你的货！” 说完，杨雷从罐头箱子盖上拿起了装着加利水晶的试管，笑了笑道：“拿着！”说完直接抛给了卡德。 卡德吓了一跳，好在他的手硕大无比，直接伸开接住了小小的试管，试管在他的手掌上跳了两跳，稳稳地停住了。 卡德咧嘴一笑：“你就不怕我拿了东西不认账？”和人类相处得久了，他可不像国内的同族那样单纯。 杨雷嘴角一撇：“我想试试看。”说完，带着战士们大步向新月号走去，慢慢融入了黑暗中，不曾回头。 卡德看了看手心里的试管，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