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白玉兰
夜难眠,非一人。 与范坚强的辗转反侧相比,关艳显得很安静。 书桌旁,台灯下,看了会儿下班带回家的两份文件,她摘下眼镜,支起右臂捏了捏眉心,再抬起另一只手,按摩了会儿两侧的太阳xue。 窗户没有关严,有晚风吹进来,轻轻地摇摆窗帘。 或许感到些许凉意,关艳紧了紧睡衣,再起身关紧窗户。 转身时,她发现关碧已经睡着,就连电视也忘了关,屏幕中还不时发出“思密达”的声音来。 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上前帮关碧掖了掖被角,然后拿起遥控器关了韩剧。 顷刻间,卧室里寂静了,寂静得能听到关碧均匀的呼吸声,甚至是窗外风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忽然间,关艳用力呼出一口气,向门口走了两步,一个大步,一个小步。 大步是率性,小步却是犹豫。 却在小步之后,停住了脚步,然后站在原地。 两秒钟,三秒钟……十秒钟…… 她伸出双手,向后抚了抚秀发,再微微挺*胸左右甩了两下头,使秀发飘逸而洒脱。 其后,她独自微笑,来到镜子跟前,凭借着并不明亮的灯光,仔细凝视着镜子里的女人。 一分钟,两分钟…… 她似乎正在琢磨镜子里的女人,又仿佛始终琢磨不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你是关艳?你是关部长?是关艳姐?没什么的,去看看吧,就像照顾关碧一样……不,还是不去的好…… 于是她努力呼出一口气,然后努力微笑,在微笑中放松自己。 半个钟头后,她重新坐到台灯下,双手捧着一瓶酸奶,出神地慢慢吸,缓缓吸,直到视线一直停留在桌面的某一点,而那一点上除了光滑以及无形的空气,貌似什么都没有…… 是啊,这个夜晚,关艳有些迷失,迷失在一片其实早就习以为常的夜色中。 而追寻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那天暴雨下的草房子时刻,甚至是那么地无巧不巧。 毫不违心地说,如果没有那草房子时刻,对那个来自老范家的小子,绝对不会产生任何异样:他只是一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孩子,虽然很聪明,很机灵,也比一般的同龄男孩子要成熟。 毕竟草房子时刻中,那道凭空炸响的惊雷,轻而易举地将自己这个县委常委部长的面纱摘下来,直露小女子的本色。 实在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惊吓,也根本没有料想过自己竟然被惊吓到会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他,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仅仅穿着一件单薄而潮湿的裹胸抱住他,甚至还方寸大乱地贴身贴面往他的胸膛里拱,以至于他很快就伸出双臂很大男人地也抱住自己,还附耳说上一句:别怕,有我在呢! 要知道,不久之前,自己还是一个体面端庄的关部长,像师长关心学生那样去看望他,希望给他带去鼓励,带去信心。 而那草房子时刻,居然像电影情节那般不可思议:自己这位女师长,毫无顾忌地赤luo着双臂,和自己曾经鼓励过的学生拥抱在一起,何况还是暴雨冲刷下的荒郊野外…… 以至于后来,明知他是老范家的小儿子,即便那样抱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完全可以当作姐弟之间正常接触,可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坦然回想起那一刻。 是的,关艳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意识能出现如此混乱状态。 而究其内底,就是一句话的事:关艳无法适应自己埋藏在心中却习惯掩饰于大众面前的一颗柔弱女人心,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一个小自己六七岁的男孩子无意间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可叹现实…… 值得一提的是,关碧没回来之前,一度有说有笑的关艳突然就不笑了,连视线也转移了,正是因为那会儿看着范坚强的眼神时,莫名其妙地就回想起了草房子时刻——后来走向卧室时的仪态从容,其实也是很勉强的僵硬从容。 “噜噜……噜……”
过于沉浸在思索中,关艳嘴里的吸管发出了抗议的声响,吓了她一大跳。 小心地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关碧,她缓缓地吸了口气,然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经意间,忽然发现自己额头处居然有了一丝细汗。 大概是刚才惊吓所致吧:哎,又是惊吓…… 因此,这天晚上的关艳,就成了一只不知困倦为何的俏身夜猫。 蹑手蹑脚地取出一套紫色*内*衣,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小心地慢慢挪出身子,再返身半掩门,用一种自认为完全可以称之鬼鬼祟祟的状态,破天荒地第一次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来到了洗浴间。 侧耳听了听客厅里的动静,觉得范坚强和关碧或许此刻都睡得正酣,她才打开了头顶的灯,再轻轻地关上门,心里已经开始自我疏导:至于这样吗?能把他接到家里来住,哪里还需要这样小心谨慎?他就是你的小弟弟呀,就像关碧一样,亏你还是一个经历过那么多场面的宣传部长…… 当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时,无数市民在某些场合或者通过某种方式目睹的美女部长,开始如所有居家女子一般。 片刻之后,…… 随后,那分明就是一朵令人垂涎的白玉兰,怎一个曼妙绝伦可以形容…… 需要说明的是,这一幕情景,显然是非常内部的,而距离这一幕内部情景距离最近的人,除了正在熟睡中的关碧,便是那依旧在房间中辗转反侧的范坚强。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只是,此刻的范坚强,尚未觉察到这幕浴间春*色罢了! 可谁又能知晓,洗浴间的那朵白玉兰,心中也曾有彩虹之上的幻城,也曾在睡梦中的灯火下,一遍又一遍地轻读:谁在城外等着我…… PS: 推荐一首宁静的歌:郭燕《天空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