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 魔头秘闻
众人跟随崔海容师徒进了岛上山洞,鹿清因要施展佛法为五鬼锁心锤和阴阳合欢上的诸般魔头解脱超度,先请崔海容用九转大还金丹和六阳换骨琼浆将自己的法体恢复,然后寻了一个僻静的所在,将王长子五鬼和刘裕安元神一并围拢在自己身边,准备诵经用功。 那追魂娘子倪兰心见鹿清并不理会自己,不由大是惊惶,飞到鹿清跟前,不住叩头哀叹道: “我自知出身天yin教下,平素作恶多端,不值一救,然我教合欢,多是两两祭炼,若是单救刘裕安一人,我之元神,必受牵累禁制,当场化为飞灰。小神僧既有慈悲善怀,还请将我恶业一并化解,若能另投来生,绝当行善积德,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鹿清听她说的陈恳,先并不回应,只把头转向允中,笑问道: “你受此女荼毒最深,她的生死,且由你一言而决罢!” 俞允中思忖片刻,说道: “我虽受她和辛辰子二人之害,可若不是有此一难,岂能拜入师傅门下,算起来也是因祸得福,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等又非左道魔教,冤冤相报,不死不休,依我说,咱们便饶了她去吧,若在作恶,除她不迟!” 倪兰心原本听鹿清要允中来断其生死存毁,心中几乎绝望,一听此言,由不得铁石心肠,也自感动,早盈盈下拜,说道: “若得来生,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说着,又转向鹿清道: “适才朱洪,乃是五台门下,本意要寻我师天yin娘子崔红英报仇,将我擒到手后,百计残害,几非人受,问出消息,又出尔反尔,将我生魂炼成,又向西昆仑血神子指点路径,将我师偷袭捉住,又去百蛮山绿袍老祖之处,学了元神禁制之法,在我师身上下了元命牌以为控制,并命她牺牲色相,多方引诱妖人前去黑风窝,供血神子奴役吞噬,以增长妖人凶焰。” “原来如此!” 鹿清这才明白了朱洪为什么会得到邓隐如此信重,又会如此多的各家门派法术,原来竟是借助了天yin娘子的色诱之功,看起来,西昆仑星宿海的邓神君一脉照此发展下去,一定不会再是原著中被峨眉派简简单单一网打尽的下场了。 “你说这话,可是要我等前去偷出崔红英的元命牌来?” 一旁的若兰却是想得更多,倪兰心点头道: “血神子本就神通广大,他的血影神功,多杀一人便多得一人法力,若是长此以往,只怕便是大罗金仙,也难制他,况那朱洪已蒙邓隐青眼,亲自传授血影神功,乃是未来大敌,虽说长眉真人昔年留下了几件克制《血神经》的宝物,可是据邓隐所说,如今天道异变,结局难料,只有救出我师,才能断其后援。此举虽有取巧之嫌,可是对于贵派,也是有益无害。” “你说的也是!” 鹿清和众人略一沉吟,知道倪兰心所说确有道理,点头说道, “却不知那元命牌现在何处?” 倪兰心道: “现藏在百蛮山阴风洞绿袍老祖巢xue之内。” “好!此间事毕,我等便会前往救人!” 鹿清答应一声,便自施展起毗奈耶三决神光,将七个一齐笼罩,并念诵起往生经咒,这佛门神光虽比不上大雄禅师的贝叶神符,能让旁门巨擘由邪归正,世间万物一念还原,可是用来解怨化孽,消除魔法,却已足够。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王长子和刘裕安先自从佛光中脱离而出,冲着鹿清微一点头,遥遥飞去,紧接着其他魔头也相继飞出,只有倪兰心最为艰难,好几次都几乎在佛光之中化去,所幸鹿清有意成全,关键时刻,竟用自家元神将其护住,使其受益不少,减却好些磨难,最后才终于也消去了魔头禁制,平安转劫而去。 这鹿清救下七鬼,收功而起,凌虚子崔海容朝他望去,不由吃了一惊,连声说道: “看鹿道友神光湛然,迥异寻常,此次解脱之功,善莫大焉,真可谓天赐于福,嘉许仁道,怪不得连元龟殿如此实力,倾巢而来,最终却不得不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呢。” 鹿清和晓月等连声逊谢,一旁若兰、允中等人又将朱洪尸体运来,原本以为这朱洪既是通谙这么多的门派法术,搜检下来,必是收获颇丰,谁知上上下下摸了个遍,除了一方紫铜色的令牌和一只类似于口哨似的红色竹管,再无别的东西,那令牌正面画着一丛遒劲有力的青竹,背面则是十三根宝剑簇拥成的一面扇形。众人相互传看,皆不解其意。那红色竹管,晓月却是有所见闻,忙向诸人说道: “这是魔教中特有的求救信火,乃是用自身一点元魂立誓修炼而成,与炼宝者息息相关,一旦发出,无论相隔千里,必须立即往援,否则便要受到应誓魔头的反噬,危及性命。这东西原是魔教中一干教主、长老为防自己最宠爱得意的门徒在外招惹硬手,特意炼成赐予的保命之物,这朱洪所得,想必便是血神子邓隐所炼的信火,只是他仓促之间,被王长子等五鬼逆袭,不及施展,便自脱体逃命,留下了这样宝物,有此在手,日后若要攻打邓隐巢xue,便可将其引开,调虎离山,各个击破!” 众人闻言,各自恍然,鹿清忙将其收起,又把朱洪和其余那些被杀死的妖人法体尽数烧成灰烬,这才跟随着崔海容等人,再次回到了聚萍岛的洞府之内。 崔海容再次谢了众人救命之恩,又将自己最珍贵得意的两般灵药取出一葫芦,分增叶缤和晓月两人,叶缤原本眼界极高,对于普通的海外散仙,根本不放在眼中,但今日见到了晓月、鹿清等的手段法力,却也不由得刮目相看,尤其和若兰言谈交往之下,颇为投契,遂定下了后会之期,这才带着二朱姐妹离开。 晓月见药膏均已到手,鹿清也已复原,同要起身告辞,忽听得石榻之上,哎呀一声,却是杨鲤终于苏醒了过来。 虞重和杨鲤同门情重,从刚开始就一直在照顾这个失踪了数年的师弟,一见杨鲤醒转过来,也是面露喜色,冲着崔海容说道,
“师弟醒了!” 崔海容等人忙走到内洞榻前,却见这青年躺在石床之上,面色惨白,眉头紧皱,两颊之上,还有一团绿幽幽的颜色,显然其体内所中妖毒,尚未完全化解。 “师傅,徒儿不孝!” 杨鲤也知道自己突然间一声不吭地失踪了数年,音讯全无,师门多年教导之恩,罔顾脑后,实在不孝,一见恩师在前,一面羞愧致歉,一面便要挣扎着站起来叩头。 崔海容性格最为和善,对友对敌,从没有疾言厉色之态,永远是温文尔雅,在南海独树一帜,人缘极佳,所以一向眼高于顶的叶缤也会出手帮忙,对于两个徒弟,更是照拂有加,视同己出。数年之前,杨鲤无故失踪,崔海容先还以为是中了什么妖人的毒手,和虞重两人遍寻四海,俱无所得,后来偶遇极乐童子李静虚,请他推演详情,这才知道,杨鲤是拜入了另外一家散仙门下,只是内中却有不可为外人道的一番隐情。 当时,极乐真人言道:杨鲤此去,关系日后非小,异日峨眉派赴紫云宫求取天一真水,正要有几个熟悉宫中内幕详细之人接应,并阻住了崔海容前往紫云宫要人的打算,崔海容也知道杨鲤的秉性,既然认为陆蓉波之难,乃是因为自己而已,便一定会承担到底,就算是自己上门要人,只怕他也未必肯走,况且李真人说他为人谨慎温和,力保其性命安危无恙,这才让崔海容熄了找人的念头,从内心里也再没有责怪这个弟子。 现在,自己被妖人围攻,这杨鲤不知怎么会得到了消息,居然从紫云宫赶来相助,若没有他拖延了一顿饭的功夫,只怕自己的符咒金光早被炼化,在叶缤和晓月救援之前,便要遭了毒手。这弟子的确是重情重义之辈,崔海容又岂会怪罪与他,闻言之下,连忙上前将他按住,笑道: “你之前事情,详细因果,我虽并不十分明了,但是得极乐真人前辈指点,也算知晓大概,你为了朋友,甘冒奇险,在紫云宫内虚与委蛇,虽则凶险,与你日后却是契机,为师怎会怪责?!况你身中妖毒甚重,就不必起身做那些虚礼了。” “多谢师父,多谢诸位救助之德!” 杨鲤又像晓月等人道了谢,虞重在一旁忙将适才斗法经过一一说了一遍,杨鲤听说眼前几人,便是大破元龟殿的白沙岛晓月师徒,也是吃了一惊,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说道: “紫云宫大公主生辰在即,遍邀海内道友,前往祝贺同乐,闻听白沙岛晓月禅师等人,功行深厚,特意命我相请。” “紫云宫?!” 晓月和朱洪、若兰等人显然对此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有鹿清心中澎湃起伏,初凤庆寿在即,蜀山中的紫云宫之役,终于也将拉开大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