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章 敌人

    朱慈煃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桌子上写着‘不聋不瞎不配当家’的纸张，心中非常不是滋味。这一句话，有意思啊，越想越有味道，这一国的当家人也需要这般的窝囊啊。聋子、瞎子，嘿嘿，倒是不妨做一做，不过自己离这一国的当家人还遥远的很呢，还是注意眼前的事情吧。

    看公文吧，事情多啊。台湾，最牵挂自己心思的莫过于台湾了。自己派遣刘国轩在台湾这么大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别人？台湾倒是没有什么人和自己争抢，可台湾好拿是好拿，以后的问题才是麻烦事啊。思前想后，现在自己真是个矛盾的时候，对于传统，他实在是矛盾。

    在中国，这传统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制度可以是他最大的利器，满清人必然要剃发易服，这是挑战传统，所以必然是要杀的血流成河，这也就让传统成了自己最大的利器。利用好了，疏导百姓，其力量之强大，建州女真人是吃不了兜着走。可同时，这传统也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自己最大的敌人不是西方人、不是满清人，而是南京朝廷。

    传统的力量将一切赋予了皇帝，无数人盯着这个龙椅，自己也是盯着的人之一。可这位置不好坐啊，更不是好夺得的，朝堂上那些守旧的大臣们将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负有野心的藩王节镇们也是虎视眈眈。内因外力一结合，自己的日子可不好过啊，这一条逆天之路又那里会简单。

    台湾现在倒是没有别人插手，但是占据这里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里的无政府状态让自己很头大，而成为荷兰人的殖民地之后，当地人可是被盘剥惨了，自己打着大明的旗号，倒真成了王师了，各地的收复工作很顺利，可下一步呢？如何恢复台湾的经济与民生，这是个问题，真是晦气，荷兰人将这里弄的乌烟瘴气，自己却要擦屁股。

    “这些事情上有什么问题吗？”

    “回王爷的话，没有什么问题。”金涵恭敬的回答了起来。王爷当初要他们悄悄的来福州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嘛，做一些事情王府不好出面的事情。比如现在，王府的海贸都是他在打理。而从他手上过的金钱何止千万，可他不敢有一点心思，一想到帐房的卢先生他脖子就发凉，这家伙太邪乎了，还是王爷的人，他可不敢做什么假。

    “那你去办吧，嗯，你儿子不错，在前线又立功了。”

    “谢王爷恩典。”这自己的儿子在王爷这里根本就是人质，自己还敢做什么？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根本就不信任人，这又是在提醒自己什么事情呢？难道自己那点动作被发现了？想到这里，金涵的脖子有些凉飕飕的。

    “王爷，小人还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向您禀报。”

    朱慈煃扫了他一眼，然后眼神又转到了公文之上，什么也没问，让金涵站在一边也不敢贸然开口。一时间他是满头冷汗，不知道朱慈煃的意思他也不敢说话，好一阵子朱慈煃才说话：“罢了，今日本藩累了，你的那个事情嘛，和忠叔说吧。”

    金涵心中一顿，果然是知道了，还好这样的话是饶恕自己了。要是想收拾自己，就不是让自己找管家，而是王府侍卫来找自己了。走出门，金涵也是长出一口气，想想也是，这些时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却被这点事情吓住了，这次不就是收了人家几万两银子嘛，又不是没收过，王爷会管这屁事？可这王爷这里到底是有什么意思呢？

    金涵脑中灵光一现，急忙拿出朱慈煃给他的命令。心中一算，当即呆了，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王爷要从自己这里走这些粮食呢，王府的人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却让自己去办一批粮食，这不是多余嘛。现在仔细盘算了一下这数目，按照福州的粮价一算，可不就是自己收的这笔钱嘛，分毫不差。

    “舅老爷，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您可要救救我啊。”跑到忠叔这里的金涵，哭着喊着就承认了一切。现在还想死扛着的话，那就真的是找死了。现在福州是谁做主？王爷的这层意思他要是看不出来那也就别活了。

    忠叔看着金涵，叹了口起将他拉了起来：“糊涂，你个蠢货。这么大的事情啊，杀你十次都不过分。你真当王爷不知道？涵儿，你怎么对得起王爷对你的信任？”

    王爷对我的信任？是你的信任还差不多吧。要不是因为我和你是亲戚，这差事能轮得到自己？面上却一副悲苦的样子哀求。忠叔却依然是板着脸：“好了，这事情嘛。王爷和我说过了，这是王爷看在我这张老脸上饶了你，要不然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那是，那是，谁不知道您一直在王爷身边，和王爷最贴心，最亲近了。”

    “得了，别说这些废话了，王爷长大了，再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第一次犯这个错了，实话告诉你，你收了几次钱，收了多少钱，什么时候收的，王爷那里一清二楚。你也别怪王爷看着你，你在一个什么样的位子上你比我更清楚，王爷能容你这里出差错吗？你别以为王爷年级小就好糊弄。这次为了你，我可是把我这张丢尽了。”

    看着金涵一个劲的在那里忏悔，忠叔也没有在责怪他了：“你也别哭了，王爷还是信任我的。你想想为什么以前都没有事情，而这次却要敲打你，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舅老爷我明白，我不该和南京尚书府的人勾勾搭搭。”

    “知道就好，孩子，记住了，我老头子活着一天，王爷就不会太为难你。可你要是不知死活的话，也别怪我狠心，到时候不用发话，我就亲手处置了你。”

    “那您老给我指条明路，我一定本本分分的。”

    忠叔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说到：“坐吧，你也别太紧张了。王爷真要为难你，你还见得到王爷？还能见得到我？王爷的意思是要你继续和钱家的人交往，你明白了吧。”

    这是要自己去迷惑这些人啊：“可是舅老爷啊，还和他们交往？那不是让他们得了便宜了，这次可是批了两只船啊。这两船货物从安南那边回来，他们的航线也熟悉了，下家也有了，还会需要我吗？”

    “稳着点，你啊，太经不住事了。这会连脑子都糊涂了？他们的船能回来？我可告诉你，王爷看钱谦益那一帮人很不顺眼，现在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自己可要把握住了，你既然能明白钱家的目的，那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冷静下来，金涵也是骂自己不争气，这一慌神怎么都成了糊涂蛋了。以钱家的实力，二十万两银子算什么？其中一部分还进了自己的腰包。明摆着，这是人家想搭上自己这条线啊。现在想搞海贸，你没有王府的人参与，你根本不可能干的成。现在南海之上，已经快成吉王府的天下了，连郑家都蔫了，要不然自己能掌管这么大的生意？

    海贸可是暴利，这人都眼红。钱谦益是手眼通天的人，不能明着来，只有暗中搭上自己这条线，他们才可能做生意：“明白了，舅老爷您放心，我会让钱家的人继续找我做生意的。”

    看着金涵离去的背影，忠叔心中也是叹气。孩子，你还是不够老成啊，不是我不告诉你，钱谦益在复社一党中的地位太高了。你要是知道了真相，你还敢干下去么？复社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要想骗他们，先要骗你了。

    摇了摇脑袋，忠叔眼睛也眯了起来，这么隐秘的事情也被钱谦益他们查到了，这只可能是王府中的人露出去的。自己是王府的管家，这份内的事情都管不好，那成什么话？看来王府之中也要好好收拾收拾、洒扫一下了，洒的是血，扫的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