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身后有亲人
“大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军阵之中，一人笑声的问同伴。 他身旁一脸络腮胡子的人却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你问我，我问谁去？别胡思乱想了，敌人就快来了，小心你的伤口，别死在老家了！” “嘿嘿，大哥放心吧，我的命硬着呢，阎王爷也不敢收走。唉……你说，王爷说的和咱们并肩杀敌，是不是真的？” “猪头，王爷那是什么人？马上就要登基做皇帝了，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要是需要王爷亲自提刀上阵厮杀，咱们这些当兵的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别废话了，敌人气势很汹，小心些。” 两人的小声对话，惹起了军官的不快：“都他娘的闭嘴，血火里打滚过来的人了，怎么还和新兵蛋子一样？谁在胡说老子先整死他！” 随着敌人战船的临近，西山的炮台首先开火。猛烈的炮火覆盖了过去，可惜第一轮炮弹都未能命中，惹得倭寇们哈哈大笑。一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示威，一些直接脱了裤子，撅着屁股表示蔑视。 不过第一轮只是校射，第二轮炮弹飞来，掀起的不止是海水，更有船只的破片与人类的肢体。一支比较倒霉的船只直接被数发炮弹命中，吱嘎嘎的开始解体，开始了下沉。对于守军火炮的打击，没有人觉得意外，这些时间，他们领教的太多了。明军舰队的火炮宛如噩梦，这岸防的火炮自然也不会弱。 只可惜，这些火炮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抵御这么多船只的突袭。四条小号战舰开出福州港口，无畏的迎战上来。 “中原人太愚蠢了，这四条小船根本就是送死，不过这些人视死如归的精神倒是不错，小的们，杀了他们，让他们知道九州武士的厉害。” 听着中川秀冦在那里满口放炮，郑树言心中也是无语，这不是将自己这些人也骂进去了？这些倭寇，实在是太自大了，要清楚，就现在的舰队而言，也是以他们郑家人为主的。倭寇，那不过是消耗品罢了。哼，先让你得意，等救出人来，管你们这帮白痴的死活呢。 四艘小船不过五百料的规模，如何是这么多船只的对手？不一刻便是伤痕累累，更被纠缠住，倭寇开始了登船，以双方人数的巨大差距，陷落只是早晚的事情。 “船长，烽火号发来旗语，他们要自沉堵塞航道。” 何舸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问到：“咱们呢？还有多少人？” “不知道，已经厮杀成一团了，敌人马上就杀过来了。” “呵呵，就他牛大梆子敢玩命，老子们就不敢吗？传令底舱，凿船。下水之后继续和这帮孙子见个死活。” 自沉船只，若是在大海之上，这无疑是自杀的命令。现在背后不远就是福州，可却与自杀没什么两样，因为四周都是倭寇，无路可逃，退无可退。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说什么，自从这四条船只开出港口迎战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可那又如何？怕死的人根本不配蹈海之人这称呼。 何舸脱下精美的舰长服装，换上一身水靠，提着两柄分水刺，走出船长室。看着处处厮杀成一团，自己的战士与水手不断的倒下。他的眼睛也红了，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他那嘶哑的嗓子嚎叫着：“兄弟们，身后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绝不退让，杀…………”听到舰长那沙哑的嗓音，剩余的人却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了起来，是啊，身后就是福州，自己的亲人就在那里。如何能退缩？这些倭寇一旦杀进去，那人间地狱谁敢想象？ 眨眼之间，四艘迎战的小型战船全部自沉，阻塞住部分航道，让倭寇进港之路变的很麻烦。炮台上不断飞来的炮弹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中川秀冦看着这一切，不断的抽动着嘴角，这可都是他最后的老本，还没上岸就有这么些死伤，一旦上岸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伤亡呢。可看见郑树言那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中川也吃惊，抡起伤亡，郑家的伤亡可比他大多了，可这小子一点也不在乎，真是心狠手辣之辈，要小心提防这家伙啊。 四艘小船，二百军人，就算拼命，却也不能阻挡倭寇的前进，最终消失在蓝天碧海之中………… “王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赶紧起驾，去龙岩吧，这里交给老臣，老臣当以残命誓死守护福州。” 看着黄道周的老脸，朱慈煃心中也是无语。勇气可嘉，可这是打仗啊，光有勇气可不够，您老人家没上过战场就别起哄了：“不必多言，本藩在则福州在，陈子壮，你配合黄大人去组织福州民勇。福州是北伐的旗帜，绝不能陷落。” 黄道周也没有言语了，他明白朱慈煃的决心。北伐他也是决策者之一，自然清楚王爷心中对于北伐是多么的重视，既然王爷已经下定决心，他自然是舍命相陪。有什么啊，不就是万余倭寇嘛，福州人口近百万，还找不出数万壮丁了？敌人强大又如何，舍出这条老命，他也豁出去了。 “陈大人，你与各方商贾比较熟悉，你去借他们的护卫来，越快越好。” 陈子壮点点头，‘借’，确实是借，一旦福州完蛋，这些商贾也跟着完蛋，他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想跑现在可来不及了。朱慈煃在台上是稳如泰山，也给了所有人强大的信心。要知道，越是大人物，越珍惜自己的小命。王爷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必然是有仰仗的，他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秦博天骑在马上，高声喝到：“士兵们，水军的兄弟给咱们作出垂范，现在是咱们是时刻了，别让水军的好汉小瞧了。重伤的全部离队，护送王爷回城，轻伤的兄弟们，让我们一起，战胜伤痛，战胜敌人，让所有人知道。北伐军中没有一个孬种，个顶个的都是英雄。” 随着他的声音却是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重伤昏迷的早被抬走了，清醒的人没有一个退缩。就算绷带之下已经渗出血水；就算伤口疼痛难忍；战士们只是用佩刀敲打自己的盔甲，口中吼吼，一股冲天的战意弥漫。 “很好，我们的背后就是家，就是我们的亲人。士兵们，挺起胸膛，杀………………” “杀…………” “杀………………” 随着命令声与喊杀声，弩箭如雨点一般飞出，抛射向正在登陆的倭寇，顿时掀起一片血花。无数人栽倒在海水之中，为大海添加一抹殷红的颜色，随即消失。上岸的倭寇不等排成队列，拔腿就冲向明军，在他们看来，这些伤兵都没有什么搏斗能力，只要冲过去，胜利就是他们的。 秦博天脸上无喜无悲，一副大将之姿，只是轻轻一声命令：“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