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父与少女 上
知道吗，我最讨厌看到的就是你这种表情了，温。 每次露出这次表情的时候你都要分手，这都第五次了。 虽然从你收到那封信开始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这种感觉可不好，养只小动物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的吧。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红发的女孩不忍的撇过眼睛。 “别开玩笑了，温，那是拒绝表白的时候才用的话，我们可是情侣哎！恋爱中哪有称呼对方为好人的！” “我是认真的，哈尔特。”温·布拉努力扭过脑袋不去和银发的男子对视，不去看哈尔特那闪烁着不安的碧蓝瞳仁，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作为神父要是我是坏人的话，早就被盖亚给净化了。”哈尔特抓起女孩的手，柔声说道，“今天晚饭吃什么？沙司牛rou？通心粉？还是炸乳牛排？我做给你吃。” 把头低下来，温闭上她棕色眼睛似乎在下决心。 叹了口气，她已经无法忍受这个唠唠叨叨的家伙了，现在都到分手的关头他还在不停地假装毫不知情。 “别自己骗自己了，哈尔特，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吧！”女孩深呼吸，用力甩开那只手心带着汗液的手掌。 那简短的几个字好像一道惊雷，瞬间劈碎了银发神父的的梦境。 失落感让他接不上气，无力感沿着大腿从脚底一路直往上窜。 女孩并不尖利的声音就像锤子一样重击在他的心口，摇晃了一下差点倒下去。 昏黄的阳光映在哈尔特黑了一半的脸上，他的灵魂都好像被捉走了。女孩拖着长长的影子往东面走去。伸出手，哈尔特想抓住住那发丝间漏过的最后一缕光芒，但脚步声越来越远，女孩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微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看见温转身消失在街道的阴影里，哈尔特泄气的靠在礼拜堂边上的女贞树。 他和温已经谈了两年了，他们是在教会学校认识的。温是那里的老师，而哈尔特有时会去那里代授神学课。老神父布克总是声称自己身体不好让他的学生代他去上课，其实老头子只是想偷偷喝酒罢了。 然后经过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之后，两个寂寞的男女就走到了一起，原本就只是一场简单的平民式恋爱而已。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女孩，年轻的神父自己也搞不清楚，但他依然清晰的记得牵着她的手走过的每一个小桥，看见的每一个夕阳。 这次可能真的无法挽回了，温要从米兰搬到都灵，罗马圣殿的调职信已经发下来，她将在那里担任一所教会学校的校长。作为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孩来说，这就是她的人生转折，没理由她会放弃。 哈尔特不准备再多加阻拦，现在这样对他和她来说可能都是好事。自己一个刚刚实习结束，才祝圣神父的家伙又能给她多少幸福。 可是他真的舍不得那个红发棕眼的女孩，虽然女孩总是说他不现实，但他是真的很想再看见女孩灿烂夺目的微笑。 “爱情不就是用来冲破所谓阻碍的么……我真是白痴……”无力感涌上心头。 爱情也是一种麻药，温曾经也对正在自嘲的笑着的年轻神父说过这句话。 哈尔特用手抓住背后的树干，指节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泛出白色。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哈尔特抬起眼睛。 视野可见之处只有一只在樱桃树边翘着腿撒尿的沙皮狗。 那是…… 那是我和温一起种下的樱桃树！ 看见那只贱狗正在肆意的蹂躏见证自己过去的小树，哈尔特顿时火冒三丈，立马从失神中跳出，调动身体追过去。 感应到神父那炙热的眼神和皮鞋撞击地面发出的声响，沙皮狗的尿液马上刹住。 缓缓的转动狗头偷偷看了眼高能反应传来的方向，作为修女丽莎的宠物，它总是能像她的主人一样看出哈尔特的心情，贱狗惨叫一声夹着尾巴跑掉了。 “混蛋！——！你这个畜生！——！”神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只贱狗这么干了，现在他真想把这只天天在教会白吃白喝、惹是生非的的狗扔进垃圾桶。 可惜神父的运动能力比整天撒泼发疯的贱狗差多了，才一会就被拉了一大截。 拾起地上的碎石块，哈尔特用力把石块砸过去。 沙皮狗扭着肥肥的身躯避开石块，然后跳进草堆里不见了。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样干，就让你变成狗rou干！”神父吼了一嗓子，似乎那个畜生可以听懂一样。 “汪汪汪！”伊利莎白又把脑袋钻出草丛挑衅的吼了几嗓子，神闪避的狗崽子就是那么不要命。 神父额头的青筋暴跳，这贱狗的胆子跟它的体形一样越来越肥了。 “算了，明天它的中饭和晚饭省了，和丽莎说下就当帮它减肥。”哈尔特自言自语。 摧残敌人的最佳方式就是夺去他们最喜爱的东西，现在沙皮狗伊丽莎白就将被夺去进食这个唯一的爱好。 红发女孩的影子又一次浮现在哈尔特的脑海里，神父又开始难受。用力甩头，可是怎么甩都甩不掉她的样子，反而把自己弄得头痛。 哈尔特喘着气，不知道刚才的自己那些行为算不算是虚张声势，算不算是用另一种方式给自己打气。 一股郁闷涌上来，充斥在身体里怎么都发泄不出去，他突然很想喝点什么。 去酒吧喝一杯，应该心情会好些，哈尔特觉得自己可能得狠狠的醉一次。 劣质蜡烛发出啪啪的声音，店里人不多，也不太嘈杂。这是哈尔特的老师布克常来的那间小酒吧，年轻的神父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这里。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想靠在另一个人身边，哪怕是一言不发也不希望是孤身一人。对五岁之前什么都不记得的哈尔特来说，从小把他养大的布克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而凑巧今天酒吧老板为孩子庆生，全场五折，布克也专程赶来占便宜。从刚才他的白痴学生发着呆走进店门，他就注意到了。原本他以为哈尔特只是过来坐坐，结果没过多久就看到那个白痴趴在桌子上不行了。 “你又失恋了？”老布克举着小木桶大小的啤酒杯晃到趴在酒吧桌子上哼哼的哈尔特身边，一瞥就猜出发生什么事。 布克是原本是异端审判所执行部的代行者，每天都在和邪恶战斗，比如说传说中喜欢处女的变态吸血鬼和在月亮下发情的色情狂狼人。 后来他的左手被魔法使削去两个手指头后，就转职当神父了，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工作，最起码再也不用担心三天两头没酒喝了。 哈尔特是他以前的好友的孩子，五岁那年被托付给布克这个老酒鬼。因为哈尔特是禁忌结合的产物，他的父母不得不把自己的孩子转交给别人抚养。 布克带大的臭小子完全都不记得自己的爹妈长啥样，完全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货。 他老爹那的把妹基因都上哪去了？这个白痴怎么一点都没继承到。老神父清楚的记得一次自己在执行狩猎任务，却发现作为猎物的金发女死徒就躺在哈尔特老爹的床上，要知道那些死徒都是以人的鲜血维持生命的。简单的来说，死徒就是所谓的吸血鬼嘛。 看到哈尔特半天不回答他，布克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挺着肚子坐到对面，“早和你说过那女孩子不适合你还不信，她就是找个男的凑合着用，除了让她不寂寞外，你撑死了就是张饭票。” “温是个好女孩，也没怎么花过我的钱。”哈尔特用力撑起身子，申辩着。不知道是在为自己的面子辩护，还是在为那个女孩掩护。 “哼，你还不如根香肠。”谈了两年还是处男，布克用手指敲着敲着桌面，要是你那个人渣老爸知道你现在这个鸟样，绝对要怀疑是我在报复他，故意把他的宝贝儿子教成这德行。 “……”哈尔特低头把碗里的熏肠切的粉碎，“切，老师你不也是光棍。” 要不是你老爸每次都横扫能看到的所有雌性生物，我至于这样吗？老神父很不爽，老搭档是吃rou喝汤不给他留渣的家伙。 看到哈尔特又跟死了似的窝在那，老鬼皱皱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是看着这个银头发的男孩长大的，无论是性格还是哈尔特的血脉，温和他都不可能在一起的，长痛不如短痛，反正不可能结婚。 “臭小子，又不是没有女人了。干嘛一直盯着那个温不放，你看那边那个金发的就比她好多了。”布克偷偷用手指了指吧台一角坐着的一个女孩，赤色的眼睛上是华丽的暗金色刘海，红艳的嘴角上沾着啤酒的泡沫。 “那种女孩是看不上我这种穷鬼的。”哈尔特看见那个少女白嫩的皮肤和袖口的家徽，那是贵族的标记，“我只是一介平民。” “太介意这些东西，你永远都找不到好女孩。”布克对说丧气话的学生说道。 “我的父母到底是谁？”哈尔特突然想起那对生了自己又不管自己的人，如果他们是土豪的话以后说不定还能发一笔遗产，于是严肃的问他的老师。 布克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来挽救失去自信的学生，坐在吧台上的金发女孩却直直的走了过来。 哈尔特诧异的看着少女的方向，那鲜红的眼睛分明是盯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从那个女孩的脸上移开，温柔朦胧的轮廓就好像传说中的精灵之海的女神。 但女孩的突然把头侧到一边好像发现了什么，一阵清香传入哈尔特的鼻子，少女迈开脚步从两个酒鬼边上绕了过去。 不是找我的，哈尔特跳动的心又平复了下去，又垂头丧气的趴了下去。 “我回去了，臭小子你稍微喝点就走，我给老板说了别再卖酒给你，到时候可没人抬你走。”被打断话题的布克一饮而尽，离开座位向大门走去。 “恩，路上注意安全。” “不用你提醒。”布克一边挥手一边走了出去。 “帮我去买点伏特加好吗，我出双倍价钱。”一见老鬼离开，哈尔特马上跟旁边的中年人说道。 他觉得这种产自北方烈酒可以麻痹他的心，虽然从来没有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