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救赎 上
哈尔特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只看见一张分为两半的油画。 左边的半张上，熊熊烈火从屋子的最底层燃起，瞬间覆盖了整个画面。窗台上鲜艳的郁金香被蒸干，干枯的花瓣被点燃，红发的女人站在那窗台上眺望远方。 右边的半张上，十字架上的黑发女孩无力的垂着脑袋，黑色的眼睛斜斜的看着人群，似乎想从围观的人群中找到谁。 “烧死她！烧死她！”周围的人群声浪如潮。 “烧死她！烧死她！”一个老头盯着在火焰中分崩离析的房。 “为什么要烧死她们？”哈尔特看着那张奇异的图画，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 “因为她和那个名为修伊的吸血鬼在一起，她是异端！她也是吸血鬼！”人群沸腾，人们咆哮着朝女孩丢着各种垃圾，看上去反而像是狂欢，四周的手臂巨的老高，哈尔特仿佛就在那些手臂组成围墙后面，被阻拦着无法前行也无法离开。 “因为我要让修伊记住我，他的老师罗杰尔。”老头鬼鬼的笑着，掉转过来的脑袋上布满皱纹，口中的牙齿昏黄而残缺不全，背后熊熊燃烧的大房子承托着他的怪笑，红色的天空充满着忧伤。 “修伊。”两个被困住的女孩同时轻启红唇，不高的声音，哈尔特却听得异常清晰，仿佛有人在他的耳边低语。哀愁？伤感？亦或者是担忧和不舍？ 画面倒转，场景不断的切换，背叛、诱惑、嫉妒、仇恨、杀戮，不同的舞台上演着同样的故事。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都是那个叫做修伊的男人，每一个故事的结局都在同样的地方终止。 好可怜的家伙，这个人真的好可怜，正常情况下，人早就该疯了吧。好像叫修伊？ 修伊是谁？他是谁？是自己要杀死的人吗，不知道为什么哈尔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异常的想要将手边的东西撕成碎片。 就好象，听到死徒这个词一样。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哟，哈尔特，你已经快失去理智了嘛。”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毕竟是短生种啊，在睡梦中除了无尽的幻想，剩下的就只有接近幼儿的智商。” 哈尔特站起来，向四周望去，人群消失，那个一脸怪笑的小老头也找不到踪影。那张奇怪的画卷就那么平展的铺在他的书桌上，女贞路礼拜堂的书桌。 神父意识到这里是他的书房，熟悉的地方，右手扶在额头上，哈尔特有些清醒过来。没错这里是书房，那之前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你才容易被剥离心智，成为服从于潜意识的抑制力怪物。”那声音接着说着，“听到我的这些话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快要失去自我了。这是我留在法阵内的语音留言，希望你喜欢这个小礼物——你最最亲爱的亚伯·穆恩罗德。” 等等，亚伯·穆恩罗德？这个人是谁？女贞路礼拜堂不就是应该只有自己和丽莎吗？ 恩，好像，还有个金头发的女孩子叫什么来着？ “听好了，哈尔特，刚才的油画你也看到了吧，嘛，我已经尽量让他的记忆像放电影一样给你展示了，再好的我也做不到了。” 电影？那是什么？还有之前那个语音留言又是什么？是在故意搞怪吗？真是个语无伦次的奇怪家伙。 “摸摸你的口袋，那里有个小木匣。” 这个是……艾丽丝和丽莎带给我的小木匣？ 艾丽丝？ “打开它，里面装着的东西会拯救你和那个苦逼的修伊。” 哈尔特疑惑的在匣子上捣鼓了几下，然后下定决心似的拉开象牙雕成的小插槽，用手轻轻将抽屉抽了出来。。 金色的光芒从缝隙中激射而出，金色的沙粒从匣子中流淌出来，黑暗的小书房被照得通亮，神圣的气息，仿若圣歌般的千人合唱。 木匣上的怀抱十字的天使舞动翅膀飞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长剑，蔷薇花四散飘零，那条细小的蛇在木匣上窜来窜去。 将手伸进那匣中，哈尔特从里面掏出一个金箔包裹的物件，层层撕开，金沙四散，一个褐色的不规则木块躺在中间。 “杖头，摩西用来劈开红海的那只发芽之杖的杖头，约柜的组成部件之一。能驱散所有所有的物体，大海山脉，”声音顿了顿，似乎要强调什么“甚至是规则。” “一定要将它插进修伊的心脏……”声音渐渐消散，就像用尽电力的录音机，不过这个世界是没有这种仪器的。 “哈尔特！”“哈尔特！” 有人在喊我？ 赤霞般的红光从下方延伸上来，哈尔特渐渐回过神来，湛蓝的眼珠恢复清明。艾丽丝跪倒在他的身边，冷汗布满她的脸庞，疼痛几乎要让她昏厥过去，丽莎一手扶着金发女孩一手抓在哈尔特的身上。 记起来了！修伊！丝黛尔！还有艾丽丝！ 修伊！ 黑发的男子呆呆的望着哈尔特，就像丧失了所有的动力的破烂机器人，目光涣散，从那里面看不到一丝希望，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哈哈哈哈，”修伊的嘴角咧起，发出笑声，表情扭曲无比，“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改变不了，改变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都完了！” “啪！”狠狠的甩出一巴掌，怒气突然涌上哈尔特的心头，修伊那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他怒火中烧。 没错，就和他之前一模一样，迷茫，不知所措。 修伊一脸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懦弱无比的家伙居然敢对他出手。 “冷静点！搞不懂丝黛尔她为什么要救你！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干脆当时就死掉算了！” “可是我死不了！我死了才好！”眼泪从修伊的眼中，没有一丝掩饰，黑发的死徒现在就像一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孩，那数百年的年龄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孩，还有那个在屋子里眺望你的女人都是希望你活下去啊！”哈尔特抓住他的衣领，把他領了起来，蓝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你还不明白她们到底想要你怎么样吗！难道是让你去死吗！” “假如我不死的话，她们就永远不能回到地面！我是个死徒啊！”修伊抛弃了所有的矜持，大声的喊叫，因不清楚是愤怒还是心虚而摇摆着头。 哈尔特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只杖头，深深的盯了修伊一眼，“我会将你复原成普通的人类，你的代价就是你无尽的生命！” 将那褐色的木块高举，金色的光柱就像港湾边的探照灯一样横扫全场，雨滴在光柱中留下自己的轨迹。 无尽的气势突然出现在哈尔特的身上，修长的手指握住那团金色，仿佛就是那劈开大海的摩西。 一手拦在修伊身后，哈尔特将抓着光团的右手插进黑发男子的胸腔，光华乱溢，海潮般的向四周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