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小杏子（十五）
水，带着刺骨的冰冷，已经漫过小杏子的小腿，这让她围绕墨玉樽行走时颇为困难，阿臭和几个士兵帮着她摸遍了墨玉樽的每一寸角落，甚至是八柱上的蛇头一个个都扭了个遍，就是不见墨玉樽有半点反应，这让阿臭有些恼怒，作为一个旱鸭子的他，因为这次可能更加深了对水的恐惧，虽然站在水里十分的不舒服，但平台石面下墨绿色的光让他不敢贸然坐在上面。 “那坏人会不会骗我们，索性没得活，干脆诓我们一起下去。”阿臭有些泄气地说，只是看曹cao和小杏子，还是没有像自己一样放弃希望。 “一定在这里，不会错！”小杏子斩钉截铁地说，能够将地宫中的尸体运用水流一次处理完毕的机关，必然是在这地宫中央的这个墨玉樽上。 “不知道砸碎它会不会机关就打开了？”阿臭对于曹cao击碎柱子的印象十分深刻，极其想要跟他一样扮演一次怒砸柱子的大英雄。 小杏子没好气的看了阿臭一眼“你就不怕简单粗暴毁了机关让我们永远被关在这里！” “不砸就不砸，别生气嘛，你说该怎么办？”阿臭总是怕小杏子教训他，冲一旁的曹cao吐了吐舌头，曹cao想笑，却知道不是笑的时候，自己带着救人的目的来到这里，却未曾想到或许会让这里的所有人送了性命。 那这样的救人，究竟该不该呢？他确信，自己的每一个手下，此刻心中或许都有这样的问题。 有些灰心的小杏子坐在了石台上，双手反撑着身体，虽然她对刚才在平台上那人被吸干血的场景看的很清楚，但是此刻长时间站在水里让她的耐心也快到了尽头，也就不像阿臭那样惧怕石台了。只在这时，阿臭却喊道“你们看！”曹cao和毛玠顺着阿臭指的方向，发现平台墨绿色石头下的光芒，似乎被小杏子双手吸引了一样，都聚集到了她双手与平台接触的地方。 小杏子转头看到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拿开，那两坨聚集的光芒又四散开来，她尝试的又用手指试了一下，光芒又被吸引到一点，这让众人大为惊奇，但除了小杏子，阿臭和曹cao与平台的接触都没办法让光芒聚集。 “能让我们试试么，我们也想帮忙。”小杏子转过头去，发现小月和芷子还有其他几个她认识的女孩站在不远处，更让众人感到惊奇的是，在让她们接触石台后，似乎光芒对每个小女孩都有反应。 “我记起来了！”小杏子恍然大悟，这让其他焦急等待的人有了一线希望“师父说过，有种机关叫做象，堪称机关中的神器，能利用人体内的气来引导，需要有四人站在乾坤，离，坎四个方位引导其中的光脉循环往复才能开启，大概就说的它了！” “地宫通常设计出口通常在坤位，也就是我现在这个位置，对面是乾位，左边是坎位，右边是离位，我们四人可以尝试看看”说话间，芷子和小月分别站在了小杏子左右两边，另一个女孩站在了小杏子对面，四人双手齐齐按在了平台之上，石板下的光芒果然如小杏子所说，开始聚集在她们与平台的接触位，而后又开始如画圆一般旋转了起来。 “成了，成了”阿臭高兴的叫道，但在这时，小月突然尖叫了起来，她右手的女孩突然眼白翻出，红润的皮肤迅速萎缩褶皱变灰，俨然是这平台在吸取她的生命，女孩们收到惊吓，赶紧将双手离开了平台，站在乾位的那个女孩想要和其他人一样离开，却在挣脱台面同时，化成了一堆灰烬，只留下两只断裂的灰手留在原处，这让周围刚刚诞生出希望的人们又回归到绝望之中。 小杏子平复了心情，望着被吓哭的小月和惊魂未定的芷子，只是那么短短的时间，小杏子对面的女孩已经成为了一个近乎被风干的尸体，难道师父告诉她的都是错的么，小杏子心里不住的回想，盯着石台不再说话，直到看到了乾位左边断裂的石柱。 “只有一个原因，”小杏子说话的声音很轻，女孩的死让她的信心大打了折扣。 “原本是由八根中空的柱子由八方不停的往其中注水，再由四人体内的气让这平台下的光芒行程循环，从而引导机关开启，但如今......”说道这里，小杏子停了下来，望向了曹cao。 “哎呀，这个真不好意思，柱子被我砍断了一个，那现在怎么办呢，我相信小杏子一定还能想出办法的。” 刚刚生出的希望被曹cao的话完全剿灭了，更让毛玠和阿臭可气的是，这时候曹cao还能摸着自己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一个站在附近的官员听到他们的谈话，双手抓着自己的自己的头，大声惨叫起来“完了，出口的机关被毁了，我们都要淹死在这里了，啊！”曹cao迅速用剑柄敲晕了这个人，再把这瘫软的人交给了一旁的士兵。幽闭环境中，人的恐惧极其容易蔓延，更别说水面已经到了孩子们的腰间，虽然对这个人处置的极其快速，但绝望的空气已经蔓延开来，各种啼哭和惨叫声开始渐渐多了。 “没有连贯稳定的水流和水压是启动不了机关的，除非......”说道这里，小杏子犹豫了一下。 “除非什么呢，你赶紧说呀！”阿臭受到四周气氛的影响，也失去耐心地催促道。 “除非等地宫内的水漫过这石柱破裂的断口，水压稳定了，机关才能正常开启”小杏子望着不断上涨的水面，还是有些犹豫“不过这都是我的推测，万一不成功，而水面已经到了这个高度，只是保持自己能浮在水面上都很困难，再想有什么其他方法就非常困难了。” 柱子的断口在毛玠和曹cao的头顶位置，而这高度已经超过普通孩子三四寸，要等到那个时候，只怕对很多不会水性的人来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撑过去，墨玉樽周围的人齐齐望向了曹cao。 “还有人能找出第二条出路吗？”曹cao大声问着周围的人群，心里却在回想着田晖对他说过的故事，田广的家眷无法逃离这里时留下的刻痕曹cao又怎会忘记。 “有没有？没有，那好，传我命令，十人一组，统计会水人数，每组会水不会水的五五合成，水面上升时由会水者带一个不会水的，优先大人带孩子，剩下每人带一个不会水者，用木桌也好，其他方法也罢，支持到打开机关，大家就能出去了！” 三十多名曹cao的士兵加上原本田晖的侍卫一起，对于统计报数还是相当的快速，北方人虽然水性好的不多，但济南也算是靠近水域，所以小时候积攒了一些水性的人还是不少，事情已经到了这危机时刻，人人只想着活命，自然是相当的配合。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没说出来，逞英雄，可不是个好习惯。”曹cao拍了拍身边小杏子的头，这个问题，就是当水漫过破损石柱时，谁会去站在乾位？那个已经吞噬了一个女孩生命的位置。 “因为不需要！”小杏子望向曹cao露出一次从未展现过的笑容，曹cao叹了口气，知道小杏子这个小妮子已经有了决定。周围人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心里都清楚他们所说的问题，芷子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而开始跟着芷子的女孩们看到了刚才一幕，纷纷站得远了一些。 “准备开始了。”小杏子在说话同时，水面已经超过了石台台面，游向了乾位的小杏子，却被小月一把拉住。 “有意义么？”小月双眼肿胀着冲小杏子大喊着，喊声之中，满是绝望和哀怨。 “出去又能怎么样，终有一天还是会被家人卖掉不是吗？” “即便是走在大街上也会担心什么时候会被抓起来不是吗？” “还会为了一口食物就被迫出卖朋友不是吗？” “他们还是让我们像玩物一样卑贱地生存着不是吗？” “如果这个天下还是过去那个天下，我们就算活着出去了，真的有意义吗？”小月将压抑了已久的情绪突然宣泄出来，让多数女孩安静了下来。 “如果我们真出去了，小月会还会因为食物出卖我么？”小杏子的声音相当平静。 “当然不！绝不！”小月用力得摇摇头。 “这不就是了，你我都能改变，又何况这外面的世界呢？”小杏子像一个成年人笑了笑，伸手抹了抹小月眼泪的同时，视线转向了那个长着翘胡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