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节 战利品
金的士兵每人都有马,为了保持高水平的机动力,富兵出征时更是一人两马。皇太极这支两万多人的进攻部队就携带来了四万多匹马。这会后金大军已溃,女真骑士们在荒野上狼狈不堪地逃命,哪里顾得上多余的战马?鲜血淋漓的战场上,起码散了近万头弃马。 女真人所在东北阔野千里,比起后世的北大仓来说,开垦的农田少得可怜。这些北国的荒地上养马不少,平均下来每个女真男丁都有三四匹。而后金战士们骑上战场用来冲锋陷阵的,那都是女真人最好的马。 仿佛看到了最珍贵的宝贝,改水营里马术熟稔的军官骑马冲出了营寨,呼喝着指挥士兵用草料诱捕,排长队围赶。 孔有德的士兵们得到允许后也跑出了营寨,他们的目标比较低档一点,他们是冲着女真人的尸体去的。 女真人的铁匠和皮匠技术并不好,但是女真战士的强盗手段很厉害。十几年来,后金和明军的战斗女真人胜了绝大多数,一次又一次的战场缴获让后金战士拥有东北亚最好的武装。对崇祯来说,关宁军是抵御后金的钢铁长城。对于后金来说,另外一个角度上,关宁军也是送来无数军械和人口的运输大队。 虽然那些重装先锋的盔甲被打了一个枪眼,但稍微缝补后仍然是不错的战斗防护。一番剥甲搜身后,孔有德部的士兵全从棉甲换成了硬皮甲,有地位的老兵甚至换上了银光粼粼的铁甲,武装程度直追关宁军里最精锐的亲兵队。 便是总兵的亲兵队,也没有这么多火铳哩。想来如今关内关外,除了南海国的两营火枪兵,基本就属孔有德的部队器械最精了。 没多久,一片片马匹嘶鸣的声音就在土墙外响起,越来越吵,似乎有不少马被系在了土墙外。众人朝寨门张望了好久,才看见一头是汗地梁老大骑了进来,后面牵着匹赤色骏马。那匹赤色大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血红,无半根杂毛,生得更是方头高鼻,脊强腿健。 这一看就是百金难易的良驹,让一众军官们眼睛发亮。 比较起来,梁老大骑的那匹黄色军马就逊色多了。要知道琼州府买马最难,改水营的军官以前只要有马骑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好挑的?梁老大这匹老黄马就是驮马的后代,放在琼州是好马,但不能和北面的战马比。这会老黄马似乎有些打不起精神,低着头,不安地走在大红马的前面。 这年头既没有美军吉普也没有越野摩托。马就是军人唯一地载具。大红马地出现。立即把一众军官都引了过来。常文广大声喊道。“梁老大。这大红马好俊!是给殿下地么?” 梁老大笑了笑。翻身下马看向寨门。众人不解地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半响。十几个快马斥候一人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走了进来。每一匹都是百里挑一地骏马。尤其是当中一匹~肥体壮地雪白大马。怎么看都是日行七、八百里良驹。看得诸将啧啧称奇。 常文广愣了愣。兴奋地往马群里冲了过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不光是常文广。几个旗总。几十个千总纷纷围了上来。对着十几匹骏马评头论足。 比起琼州府地农耕用马。这些女真人百里挑一地北国大马实在是好太多了。常文广反复看了看。好不容易确定了第二、第三好地马分别是哪几匹。赵德已经把秦明韬请来了。 见东王过来了。梁老大抱拳说道。“殿下。外面得了八千多头军马。鞍具都是齐整地。绑在了寨子外面。” 一水地高头怒马看得秦明韬连连点头。战场上拼搏地战将哪个不喜欢好马?秦明韬一眼就看上了那匹大白马。翻身骑了上去。白马并不欺生。驯服地小踱了几步。秦明韬满意地摸了摸马鬃。朗声朝一众将士说道。“论军功次序。每人到外面挑一匹战马!剩余地送到港口南王处。” 听到这话,队伍里顿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这年头不是人人都有马的,马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就是后世的私家车的概念。一匹驮马就是一部四轮皮卡,而这些十里挑一的北国骏马,那就是进口suv的水平了。在后世,你资产没有千把万,你敢玩进口suv? 所谓鲜衣怒马,高头大马地骑在市井里,那绝对要引来一片小姑娘的媚眼。 就是改水营放假了去窑子里潇洒,看在这高头大马的份上,拉皮条的老鸨那也要客气几分。 这是闲话了,但对于一个老兵来说,拥有一匹好马就是拥有更高地机动力,就是能比别人冲得快逃得远。当兵,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是用小命去 富贵。有了一匹四条腿地军马,就能比两条腿的步功,能比两条腿的步兵多一条命。 骑兵和步兵,无论身份、战斗力还是生存能力上,那都是不一样的。死跟在孔有德部后面躲命,挤在改水营营寨角落里的那三千关宁溃兵就是例子——前几天后金骑兵追杀这些溃兵,这些两条腿地怎么跑也跑不过四条腿的。 士兵们眼巴巴地看着各旗地“军功书记”,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军功统计。“军功书记”这个职位是秦明韬为了方便统计军功设定地。每一个军功书记的统计范围和别人都是交错重复地,互相验证之下可以保证统计数据的准确。 虽然这样的人事格局一下子增加了两百多非战斗人员,减少了战斗编制。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准确的军功统计让每一个军士的战场表现都得到基本描述,配合改水营公平的奖励制度,极大地激发了士卒的战斗**。 起来,这些军功书记们都是些“武备学堂”毕业的年轻人,刚好可以通过这个位置接触军中实务。这些军功书记干了一年后,就转到基层从队正开始干起。算得上是改水营的管理培训生。 这边正在按军功排选马次序,五千士卒们个个眉开眼笑闹成一片,李承宗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他托着个小算盘,似乎得了关于军马的消息,一见秦明韬就诉苦道, “殿下,这仗打亏了!” 一句话把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一众军官吓了一跳,赵德不爽地说道,“别一惊一乍的!怎么回事?” 李承宗咧了咧嘴,挪到赵德面前把账本指给他看,说道,“三将军看看,琼州府带来的两万枚手榴弹,这次一下子就用掉了一万三千枚。每个折成本七两的话,光手榴弹一项就是九万两。还有,这几次战斗的赏银合计六万两。
部分军士们积功之下爵位也提高了,以后要加军饷。再算其他军械粮草…” 李承宗看了看旁边几匹大马,说道,“八千匹军马,一匹马算他值二十两,总共也才十六万两,这怕还不够补上我们打这仗花的成本。” 赵德笑了笑,把账本递给秦明韬看,秦明韬知道李承宗是开玩笑,瞥了一眼便说道,“打仗不是做买卖!李承宗你不要胡言乱语。” 李承宗瘪了瘪嘴说道,“殿下,这八千匹马不如都留下,马多了,辎重炮车之类的玩意才跑得快。我们后勤部门也不容易啊。” 常文广正享受着胜利的感觉,突然被李承宗几句话说得不爽,随口啐道,“十几万两银子过手,还不容易?” 李承宗闻言大大地爽,脸上突然涨红了,反口骂道,“你个贼囚军,血口喷人啊你!账本上清清楚楚,我倒是挪过一两一里没?千头万绪的东西把我累死,还不如回琼州府做买卖区。我和你换,我来带勇字营,你来‘兵备处’管着玩玩。” 李锦熙听这话乐了,帮李承宗说道,“鹤卿这话过了,李承宗清正,不比得一般兵备。” 秦明韬知道李承宗做事小心,这时好言安抚道,“后勤一块李承宗做得不错,大家都是看到的,不怕开些玩笑。”秦明韬顿了顿,又说,“这挑剩的三千匹马也是女真战马,都算是良驹,估计比以后交易买来的都要好。要说起来,我也想留下来。” 有明一朝,马政制度严重违背人性和生产力发展,完全不能满足军队军马供应的需要。为了得到合格军马,明廷长期在辽东设有马市,用铁器粮食和女真、蒙古之类的夷狄交换马匹和其他特产。但少数民族兄弟们那也是人精啊,都是拿中看不中用的,有毛病的劣马和明朝做交易。 总之,好马那是战略物资,是不卖的。 秦明韬看了看营中诸将,说道,“此次我们改水营大张旗鼓北上,就是为了买马。如今得了马送回国内去,加上那三千关宁溃兵也作为劳役送回去,便是我们北上的第一个成绩了。这也是让百姓们乐一乐。开了个好头,其他四王那边,对我们的支持也会大不一样。” 李承宗听了这话,赶紧答应道,“殿下说得极是!我倒是急躁了!” 秦明韬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们改水营士兵一马还是二马,这是小节。始终站在南海国的立场为南海国考虑,这是事关存亡的大节,诸位可要记牢了!不能站错!” 见东王表情严肃,几个高级军官听得一凛,一个个赶紧抱拳说道,“我等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