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惊讶

    夜色下，楚关村里最北边的一所茅草小屋里，身子枯瘦，脸色焦黄的女人正躺在里屋的石床上，身上搭着全家唯一的一床厚床褥。在她跟前，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而那少年此时正将手中的馒头分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往那枯瘦女子的嘴里喂去。

    “皓然啊，你说这馒头和银子当真是昨日一路过之人所送？”躺在床上的枯瘦女人似有不信的问道。

    “大娘，真的是这样。昨日我本想趁天晚出去看点柴回来，遇上了一群人问我落霞城怎么走，我便告诉了他们。他们就送了我这些东西，说是感谢我的。”那叫皓然的少年老实答道。

    这床上躺着的女人叫做楚王氏，是从其他地方嫁到这楚关村来的。而这少年就是当日那得了刘景风所送食物和银两的丑陋少年，十五年前从一陌生人手中接过此子，还得了许多银子和30亩上好的良田。楚王氏一家欢喜得不得了，岂料好日子仅仅过了一年，那楚王氏的男人便杖着有了两个闲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一来二去，便将家中银子和田产输得个干干净净，更是因欠了赌坊的银子被追到家里毒打了一顿，当时一口气没顺过来便倒下了。赌坊打手见出了人命，自是不敢闹大，只能自认倒霉，也没为难这一对孤儿寡母。可怜那楚王氏有怨不能伸，只能独自背负起养家的责任。平常时候靠给村里其他人家缝补衣裳挣补家用，好在那楚王氏心地善良，对收养来的这个孩子还是尽力抚养。就这样一个人带着孩子拖拖带带的拉扯大了。可惜这楚王氏本就是一弱体女子，又经历了丧夫之痛。几年cao劳下来后，终于支撑不住病倒在床。楚王氏一病到，本来贫困家里更是举步维艰。迫于无奈，那收养的孩子在7岁时就到外干活养活养母和自己，可因为长相的原因在城里都无人愿用。只得回了村里天天靠卖柴挖野菜为生，平时一月都难见白面，更别提rou荤。还要余钱买药看病。生活是过的十分艰苦。这孩子昨日得了刘景风所赠的食物和银钱后自是欢喜。

    躺在床上的楚王氏慈祥的看着面前忙碌的孩子，心里不免一阵感慨。想当初这孩子由人送来的时候，自己和已逝去丈夫都是因为那人所送之物，始终不喜这孩子的长相。但这孩子自小懂事体贴，自丈夫去世家境贫困后，常常帮自己做些家务，也不和其它孩子比较。更是在自己病倒后，独自挑起一家的生计。从小便受了不少苦，又想送这孩子那人出手阔绰，想必这孩子出身并不简单。这些年来实在是委屈他了。

    “大娘，这白面馍馍好吃吧。我为你都留着，你生病要吃好一些，明天我便进城去为你买些药草回来。”楚皓然照顾养母吃完饭后便坐在床边扶着楚王氏的手轻轻说道。

    “孩子，咳咳。你也别太委屈自己了，那些馒头我一人吃不完的。你明天进城的时候带上在路上吃啊。”楚王氏心疼的说道。

    “不了，大娘。家里还有些野菜团子呢。明天我带上进城”

    楚王氏的语气微微带着责备：“唉，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让你带上就带上。还有，明天路上小心啊。”“

    楚皓然见扭不过大娘，“恩”了一声道：“大娘，你睡吧。我去吧衣服洗洗。”说完，把铺盖为楚王氏往上拉了拉，转身走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楚皓然起过床来。先是服侍躺在床上的楚王氏吃过早饭，自己也解决掉剩余的几个野菜团子后。背上那日砍来的柴火，向躺在床上的楚王氏道了一声后，便向外走去。一路上，村子里的人见到他出来，都纷纷避让，纷纷指指点点小声道：“这扫把星又出来了”楚皓然虽然心里苦楚，却早已习惯，不理这些话语，埋头向外走去。这时对面一个声音大声传来：“皓然，又进城卖柴么？”楚皓然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在村里的两个伙伴，个子高一点的叫大牛，另外一个叫黑子，两人比楚皓然大三岁。这大牛和黑子原不是村子里的人，只因当年那场横行南方的瘟疫害的两人的亲人去世，才跟随人家流浪到这里行乞。当初才到楚关村的时候，因为还小无人照料，亏得楚王氏时时拿些饭菜照顾他们。才使他们二人没有饿死，后来村里些殷实户见二人可怜便经常让二人帮忙干些杂活帮忙发些银两给他们二人，二人才勉强在村里生活下来。

    “恩，就是。”楚皓然见是自己的两个朋友，脸上露出一笑道。

    “楚大娘身体好些了么”大牛上来就问道楚王氏身体，黑子在旁边也是一脸的关切。

    楚皓然面色一黯，答道：“还是那个样子，不见好转。现在只能每天抓点药先拖着。”

    大牛，黑子听后心里也是一阵不好受。黑子出声安慰道：“大娘心肠这么好，元女娘娘会保佑她的。对了，我和大牛这里有点钱。你拿去吧。”说完和大牛都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一阵，各自摸出10几个铜钱来递给他。

    楚皓然急忙挥手摆到：“不用了黑子、大牛。前几日我得了一些银两，药钱暂时还够，这些钱你们还是自个儿留着吧。对了，今天没活干么？”

    那大牛和黑子知道楚皓然生性老实，从不说谎。既然他说钱够，二人也就没有强求。收回钱后，听到他问起，黑子便答道：“今日村里不忙，我二人也就出来打算去你家瞧瞧大娘，谁知刚出来便碰上你了。”大牛和黑子因感激楚王氏，时时到他们家里帮忙照顾。和楚皓然从小关系就一直很好。那大牛也接过话来：“反正我两闲暇无事，既然你要进城。那我和黑子同你一起去吧，嘿嘿。手里有了点钱，也想去城里解解馋。”说罢嘿嘿的笑了起来。

    楚皓然本就是小孩子，平时一个人进城时常觉枯燥。见两人愿意陪自己一起去，心里十分高兴。当下应了一声，三人便结伴而出，那大牛把他身上的柴火揽过背到自己背上。就这样，三人一行有说有笑的来到落霞城里。

    刚进城三人便发现城里比起以往要热闹得多，商贩比往日要多了许多，城里四处大小楼房也都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黑子拦住一过路行人问道：“请问，城里今日为何如此热闹。”那路人瞟了三人一眼道：“你们是刚进城吧.”见三人点点头，那人继续说道：“再过几天便是南楚建府400年。王爷下令这几日在全城的酒楼吃饭和买东西都是5折。”“啊！5折，王爷也太狠了吧，要全城商人都亏损么，商贩们干么？”那大牛一脸不可思议道。

    “干，怎么不干？剩下都是王爷府里出。这样一来，生意肯定提高好几倍呢，又有王府支付。商家们还不都乐上天去啊。”那路人一脸兴奋的盯着三人又道“三位小兄弟既然进了咱们落霞城，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哦。”说完便急急走开，看样子似乎也赶去什么了。

    大牛听后吞了吞口水一脸期待的望向楚皓然和黑子道：“哥几个，有这等好事？咱们也去那出名的来福居好好吃他一顿吧。”黑子听后大为意动，同时看向默不作声的楚皓然。

    “黑子，大牛。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身上的钱是要给大娘买药的。”楚皓然虽然也很想去。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家里还有一个患病在床上躺着，比不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面前两人。摇摇头回绝道。

    黑子一听这话，顿时明白楚皓然心中所想，也不好再劝。那大牛却是一个劲的说道：“没事，有我和黑子请客便行。”

    楚皓然心中感动，但还是摇头道：“不行，你两身上加起来也不过几十蚊钱。打折算下来，这些钱估计在酒楼里也就刚刚够吃。但决计是不够我们三人的。”

    大牛听后，心下默默的算了一下。确实如楚皓然所说钱财是不够的，顿时没了主意，眼巴巴望向黑子。黑子见大牛望过来期盼的眼色，心中也是为难。看皓然的样子是肯定不愿去的，但大牛那样子。。。。。。。哎!如果这时只顾自己的话，却也太不讲义气。于是想了想道：“这样吧，皓然。你去把柴卖了买好药后到来福居找我们，我们把菜式每样都给你留一份。”

    楚皓然三人都是穷苦出生，自小便没吃过什么好的。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二人肯定不舍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点点头道：“那好吧，你们先去。我回头便来。”

    大牛虽觉不妥，但美食的引诱却是太大，听完皓然所说一把抓住他的手叫道：“皓然放心，我大牛定会留你一分，你可要赶快。”旁边黑子笑骂一句：“走吧，吃货。”当下想楚皓然挥了挥手拉着大牛向前走去。

    楚皓然直见二人背影消失在街头后，才慢慢转身朝市集走去。一路上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许多人家都趁着热闹带着自家的孩子一起出门。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情景楚皓然心里一阵酸楚，自己从小便被父母亲丢弃，父母亲是谁都不曾知道，想来肯定是因为自己这番模样父母才不要我的吧。眼泪也忍不住要掉下来了。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入耳朵：“嘿，卖柴的小兄弟。身上的柴火可是要卖的？”

    楚皓然猛回过神来，抬头想那声音出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绿衣少妇正看着自己.看样子就是他在喊自己了。随即答道：“要卖的，要卖的。”说完，急急忙忙背着柴火小跑过去，到了那少妇跟前，气喘吁吁道：“jiejie，这些柴火你要买么。”那少妇也不看他，径直走到他背后，翻着干柴边看边说道：“恩，全要了。近日王府需量甚大。小兄弟，你这柴火多少钱？”说着走到楚皓然面前。

    楚皓然浑然不知自己居然走到王府门口来了，一看四周。果然，高墙大院，红砖绿瓦，不是楚王府又是何地？暗暗提醒自己一声，恭敬回答道：“jiejie，这一捆柴15文钱。”

    “恩，你这价格可是要比人家都便宜啊。”那少妇边说边摸出了钱准备递给楚皓然的时候，抬头一看见楚皓然的脸，当下便呆在哪儿一动不动了。

    楚皓然一看便知眼前这绿衣少妇是被自己吓着了，马上埋着脸道：“jiejie，不好意思。没吓着你吧。”

    那少妇回过神来，怔怔有看了他几眼后才把钱递过去，语气不自然道：“没有，没有。对了”突然间话锋一转问道：“小兄弟，看你样子也不大，怎么一个人背柴出来啊。你多大了？”

    “十五岁了，家里人病了需要照顾，所以我出来卖柴”楚皓然抬起头老实回答。

    “十五岁？”那少妇听见后似乎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父母亲还在吗？”

    楚皓然见她脸色很急，似乎很在意自己。心下觉得奇怪，但还是回道：“家里只有一个带我长大的大娘，父母亲。。。。我也不知道是谁。”

    听见楚皓然的回答，那少妇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便回复过来，亲切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看你这么可怜，你以后有柴卖的话都到我们王府来吧。下次到王府正门只要给门口侍卫说是：找王府里的楚青儿jiejie就行了。”

    楚皓然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等好事，当下对楚青儿谢了又谢，欢天喜地的离开了。那楚青儿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出身好久，才转身进府去招呼人手扛柴。心里默默琢磨着什么。走着走着，却是肩膀忽然撞上一物。楚青儿呼了一声“哎哟”抬头一看却是王府老管家楚关。

    楚关笑眯眯的看着她：“我说青儿啊，都嫁人5年了，还是这么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可不好哦。”

    那楚青儿见是楚关，知道他在王府地位虽高，但对人一向和蔼，心里也不怕他。稳住身体没好气道：“楚伯又来取笑青儿，青儿刚才不过是想事情想得出神没看路罢了。”

    楚关听后大感兴趣问道：“是什么事情让我们青儿想得出神啊，说出来让老头子帮你参考参考。”

    楚青儿神色一紧，左右张望了一圈。才神神秘秘的说：“楚伯，青儿可是信任你才说的，你可不要告诉王爷王妃啊。”

    楚关心中一奇，问道：“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

    楚青儿嘴巴靠近楚关的耳朵轻轻说道：“我刚才在后门买柴的时候看见那卖柴的好像十五年前夭折的的世子。面上的胎记像极了”原来这楚青儿便是当初报过楚王府世子的丫鬟青儿，只是现在没在王妃身前伺候了，由王妃指婚嫁给了王府的厨子，现在整个厨房的采购都是由她负责。

    十五年前王府对内对外都说是世子夭折，是以具体事情经过楚青儿并不知晓。但是当时那世子毕竟面相过于奇特，是以青儿见过后边难以忘怀。所以今天一见楚皓然便觉得相似。

    楚关听后，面色一变，随即便若无其事说道：“青儿你多想了，当初世子可是老身亲自掩埋的，不会错了。不要东想西想的，要让王爷王妃知道不绞断你的舌根子才怪”

    青儿听楚关这么一说，吓了一跳。忙道：“哎，楚伯。你可不要出去说给王爷王妃听啊，青儿也只是觉得像嘛。”

    楚关挥手道：“不要说了，去做事吧。”那青儿听见楚关这么说便知道他不会说出去，笑嘻嘻的道了个福朝厨房走去。边走边嘀咕道：“是很像嘛。”

    待青儿走远后，楚关在花台旁坐了下来，望着天空呆呆的发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