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屈
刘错出离的愤怒了。 他见晓月浑身伤痕累累，仿佛那顿鞭子就是抽打在自己身上一般，此时他再也不顾及什么长老弟子的辈分次序，他从地上跳起来双手握拳护在晓月身前冲着大殿里的几个大人大喊大叫。 “放肆，做了错事还敢如此张狂，早知你这般目无尊长，当初就不该收留你！”倒是神农真人见刘错这般嚣张再也憋不住一脚蹿出，只见刘错瘦小的身躯远远的飞出去撞在大殿的柱子上然后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晓月正要起身去扶刘错，老道姑睁圆了双眼瞪着她，于是晓月不敢再动，只是泪眼模糊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刘错。 法明真人在一边止住神农真人，示意他不可鲁莽。 “刘错，像你一个孤儿，我们太苍观不仅收留你，还安排你看守药园，这原本是我们的一片好意，不曾想你不仅不领情，还擅自采摘药园子的东西，你可知错么？”法明真人踱步来到刘错面前，刘错一边咳嗽一边满脸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来，全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 “我错也只错在擅自采摘了几串葡萄的份上，你们要打就打我，要罚就罚我，此事与晓月jiejie无关，我才是那罪魁祸首，可是你们却无缘无故将晓月打的遍体鳞伤，你们擅用私刑，难道，你们就没有错么！”刘错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反而驳的殿内三个大人无话可说。 “我看你还嘴硬！”神农真人怒不可遏，走上前又是飞出一脚把刘错远远的踢开去，刘错这次却是撞在门板上反弹回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错儿...”晓月此时已是泣不成声，她痛心欲绝的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刘错。 “牛鼻子老道，有种你今天打死我，小爷绝不吭一声！”刘错双手撑地爬起来，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两眼却是炯炯有神的盯着神农，目光里含着不屈，怨恨，刻毒。 刘错怨恨，怨恨的是父母抛弃了自己； 刘错不屈，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屈服，那以后他的生命就如蝼蚁一般渺小没有尊严； 刘错刻毒，那是命运加在他身上的，他发誓要十倍百倍的找回来。 刘错一介孤儿在太苍观中无甚背景，加之神农本就不甚待见他，是以才会将刘错安排到没人愿意去的药园侍奉尼丘老道；说白了刘错在神农眼里就是可有可无，活人死人一个样。 神农真人在刘错这种凛冽的目光逼视下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失了底气，再也没有勇气上前，此时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可是神农却感觉遇到了荒原上的一头狼，一只受了伤的狼。 刘错此时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但是此时他气息紊乱真气乱窜，他身上所激发出来的气息却越发的强盛，大殿内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着，三个大人暗自心惊，不得已运气抵抗这道威压，晓月注意力一直关注在刘错身上倒是没怎样，反而其余的几名小道姑承受不了率先放声大哭出来。 “你这个妖孽，我今日就清理门户，也省的日后多一个魔孽危害人间。”神农说完跨步上前，这次法明真人却没有阻拦。 刘错目光坦然的看着移步上前的神农，他知道自己无力抵抗什么，索性坦然的去面对去接受。 神农真人才跨出几步就僵住了，因为他看见了刘错的目光。 神农从未见过如此坦荡如此洁净的目光，那道目光穿透了他的意识照进了他的脑海，似乎也荡尽了他脑海中的污垢。 神农真人忽然觉得在这道目光的照耀下，自己变得很渺小很卑微。 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他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我为何会畏惧与他！”神农真人暗自心惊的想到。 法明真人看见神农停下脚步踌躇不决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撇，他绕过神农来到刘错面前，“怎么，这么说你摘那几串葡萄倒反而有理了。” “弟子擅自采摘赤霞葡萄是有错，但是弟子觉得奇怪，那几串葡萄就有那么紧要么，你们就要将晓月如此狠狠鞭挞，几串葡萄就比一条人命来的重要么！”刘错气愤，把话说的很重。 “呵呵呵...”法明真人忽然仰天大笑，他一把抓起刘错拖到祖师伊夷的塑像前扔下，“也罢，既然如此，我今天就说与你明白。” “你既然看管药园，就应该知道药园中种植的都是极其珍惜宝贵的药材，那几串赤霞葡萄更是祖师伊夷三千年前留下的宝贝。”法明真人抬头看着祖师的塑像说道。 “那又如何！”刘错仍然倔强的说道。 刘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脾气，他自然不知道祖师伊夷留下的这几株赤霞葡萄对于道观中的几位长老有多么重要。 赤霞葡萄虽然说不上是仙家极品，可也是人间少有，其中蕴含着极其浓郁的天地灵气。修道之人若是吃了后得到的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 那赤霞葡萄一百年才开花，开花后一百年才结果，结果后再一百年才成熟，每三百年下来硕果仅存的也就那么五六串而已。 其实尼丘老道在闭关前就已经把这件事情告知太苍观中的其他四位长老了，赤霞葡萄讲究采摘的时机，当只应在这个把月的时间里，没想到刘错胡搅蛮缠反被他捷足先登，刘错这么做其实已经犯了几位长老的忌讳还不自知，他闯的这个祸，着实不小。 法明真人看着刘错无知无畏的样子气急反笑，他也不点破，继续说道： “且不论几串葡萄与一条人命孰轻孰重，单就说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太苍观自然也有观内的规章纪律。”法明真人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可知你已经犯了道观内的几条道规？” “你说吧，我一应承担就是。”刘错跪在塑像前挺了挺胸脯说道。 法明真人见刘错如此干脆也是一愣。 “你一应承担？小小孩儿信口雌黄，真不知天高地厚！”神农在一旁似要发作，法明止住，那几串葡萄被这两个小儿如吃零食一般吃掉，神农心中兀自心痛不已。 “其一，你没有请示师长就擅自采摘赤霞葡萄，这是犯了欺师之罪；” “其二，赤霞葡萄乃太苍观内的公物，你采摘食用，这是犯了偷盗之罪；” “其三，你适才顶撞辱骂师长，这是犯了对师长不敬之罪。” “三罪合一，你说该当受何惩罚？” 法明真人罗列刘错的罪名，这句句属实，刘错却也心服口服，无言以对。 “弟子甘愿接受惩罚。”刘错终于低下头去。 功德殿中一阵沉默。 “既然如此，可怪不得我了。”法明真人沉思了一会后说道：“请家法！” 法明话音刚落，老道姑一转身两手捧着一根藤仗来到塑像下。 法明真人神色庄严地点着了三炷香插在祖师伊夷塑像下的香炉中，三跪九叩之后法明真人朗声说道：“祖师爷在上，今有太苍观大成殿弟子刘错，以下犯上，欺师不敬，盗窃观内财务，责以八十藤仗，逐出太苍观！” “求求你了道长，不要把错儿赶走！”晓月忽然不要命一般冲上来抱着法明真人的大腿不停地磕头。 法明真人不理会晓月的求饶，他继续说道：“另有从犯晓月，杖责二十。” “不对，此事与晓月无关！你讹我，明明说好了我一人承担！”刘错听到法明说晓月是从犯时再也忍不住翻身而起。 “孽畜敢儿！”神农暴怒，一脚踹在刘错腰间，刘错整个人直接擦着地板滑出去，等到他爬起来时已经全身衣服支离破碎，满身满脸都是伤痕。 刘错双眼通红，满脸狰狞，他从怀里忽然摸出两串赤霞葡萄。 “就为了这两串葡萄，你们就要赶尽杀绝，好，我就叫你们什么都得不到！”刘错将两串葡萄狠狠的摔倒地上用脚踩了个稀巴烂。 法明真人与神农真人看到刘错拿出那两串葡萄时脸色都发青了，待到他们赶上前来那两串葡萄已是变成了一堆rou泥混着泥土再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孽障！”神农一脚朝刘错踢去，刘错整个人飞上半空然后再重重的摔在地上，神农上前一脚踩住了刘错的头。 刘错口鼻耳朵都在出血，他还兀自得意忘形的笑着：“牛鼻子老道，想知道那串葡萄是什么味道么，我吃过，但是我不会告诉你那是什么味道，你很想吃那串葡萄么，那就等下辈子吧，哈哈哈...” “我今天就废了你！”神农脚上用力，刘错这么说无异于羞辱他。 忽然大殿之中一个声音传来：“好好好，我才闭关多久，连我唯一的一个侍奉僮子你们也要废掉，这打狗，还要看看主人的脸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