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势「下」
【今天第一章。】 罗义躬了一半的身子迅速直了起来,拿上竹筒,施施然的踱步椅旁,一屁股坐了下去,朝束手侧立一旁的秦琴眨巴下眼,腆着脸道,“秦尚宫,某口渴,想讨盏茶水。” 小侍女的脸蛋憋得红扑扑的,怯怯的偷瞄了眼主子,朝罗义使劲的瞪着漂亮的大眼睛,还隐晦的做了个鬼脸。 “你这个愣货!”赵兴隔空点了点罗义,笑骂道,“前日里在‘天上人间’的姑娘身上吃了鳖,跑孤这来撒什么疯。看简报去,孤这里没你喝的茶!” “不用看了。殿下之谋甚密,但能不能用臣就管不着了,那是殿下的事。”罗义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很是肯定。 赵兴眯着眼睛,似是见惯了他的脾性,将椅子转向窗口——这是赵兴设计的转椅,中原只此一件——背向罗义,淡声问道,“唔…罗卿的‘能不能用’,谓何?” “嘿嘿,殿下要考某,也总得某些赏赐吧?” “怎么?莫不是这个月的薪金又给魏卿全赢去了?不若孤去跟魏卿说说,让他免了你这个愣货的赌债?” “那敢情好,谢殿下赏!” “你…还真是个愣货!难怪海州刺史会把你赶出来!行了,孤把下个月的薪金提前发给你,若是再拿着送给魏卿,你这个月、下个月就饿着过吧!”赵兴背朝罗义的眸子里浮起了一抹淡笑,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罗义撇了撇嘴,不屑的回道,“武刺史那种庸货,又怎么会用得了某?”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了些,又道,“某却是要感激那厮,若非他赶了某出来,某也不会跑到草原上去闲逛了。” 以幽州新练的三万骑军,能够在一年内七入草原,斩首二万余而自身损失微小,除了赵兴设计的武器和铠甲之利,廖腾出色的战术指挥,很大一部分功劳都要归于罗义进献的那份地理图志。 名为《踏沙志》的写本极其详尽的记录了从阴山往北,至尔海一线,数千里,沿路大小十数个部落的地理、气候、水文、兵力、牧区,乃至迁徙区域! 中原已百多年没有深入的草原,对赵兴掀开了她朦胧的面纱。 正是这一点,赵兴对罗义显得格外纵容,也格外的宽宏。很多时候,他甚至没有把罗义看作一位属臣,而是把他视为了一个恩人——民族的恩人! 当这位自荐上门,赵兴称之为一生中最重要的属臣,被其亲自下令赐死时,他手书了四个斗大的简体中文,描红烫金,金框裱面,又亲手放入了他的灵柩: 国家基石! “琴儿,给罗录参上盏茶,堵上他的嘴。” 罗义一愣,讪讪道,「谢殿下厚赐!” “你这个愣货,耍嘴皮子找魏言去,给孤说正事!” “呃,诺!”罗义神色一整,表情严肃的沉思了片刻,道,“殿下以利诱驱西夷,魏大人定能说动他们;以殿下兵甲之悍锐,纵横攻伐亦无疑问;以幽州之繁富,供养大军半年所需当无意外。其新占土地未久,国中不乏异志者,更以少驭多,手段必然残烈!今殿下挥王师而伐,当可一战而定!此,臣以为可行也。” 赵兴不耐烦一摆手,道,“孤不听这些好话,告诉孤,哪里会出问题!” “诺。臣以为,此战关键处全在西夷的配合——时间,规模,力度,持久,缺一则必败!再者,大军深入敌国腹地,后勤纵深过长,稍有疏漏亦败!此乃臣最为忧心之处,请殿下定夺。” “最忧心?那么,罗卿还忧心些什么?” “海航!大海凶险,风云变幻,波涛汹涌!以三万悍卒托于十数木舟,祈于茫茫上苍,臣忧之。” “航海技术这么低劣?”赵兴回转过身,轻点着桌面,沉默了一会,问道,“卿是不是弄错了?夏朝不是有海外属国吗?仅是近海湾里的短距离航行罢了,忧何?” 罗义稍稍一愣,自动忽略掉了赵兴口中的“夏朝”,惊诧道,“殿下从何处闻得?那只是孝文朝迷失的航船,为求能在我朝获得补给,才上表称臣而已。时逢中原大旱,宣帝担心中原之民外逃,遂下令封海。百多年里,除了沿海生活的渔民在近海捕鱼,再无大型海船扬帆,更不要说出海远航了。” “为何乔司马跟孤说的完全不一样?”
“乔司马?乔子敬么?”不屑的撇了撇嘴,轻蔑的嘲笑道,“所谓的‘万国来朝’嘛,不正是彰显了儒家大功么?他们……”罗义骤然停住嘴,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铁青的焸王,轻声试探道,“殿下?” “继续!” “诺。”罗义又小心的偷瞄了赵兴,一股寒意从脚底猛的蹿上脊柱,又涌进脑子,冷汗唰的从额上溢了出来,无形的压迫几乎让他窒息! 斟酌了半晌用词,他才接着道,「儒士几乎控制着整个朝堂,而按照历代惯例,上表称臣即为藩属,所以儒士用天下读书人之口广传此事,又编撰了大量文稿放入史籍,于是就有了所谓的「海外属国”。”然后,罗义停了下来,静默的等待着赵兴的问询。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赵兴冷漠的看着面前的都统府录事参军事,面色阴沉。 “回殿下,臣的祖父就是当时负责编撰整理这类史籍的秘书监,回乡之后曾著书讲明此中种种,名《伟图》。殿下若想了解其中详尽,遣人至臣祖居可得。臣,不敢有丝毫隐瞒!” “《伟图》?哼哼,好一个《伟图》!好一个伪图!”赵兴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狰狞的猛然站立,疯狂的捶打着桌子,大声咆哮,“腐儒,腐儒!误国,误民,误孤!欺史自欺,杀!欺国欺民,杀!欺君妄上!杀!杀!杀!” “臣万死!” 赵兴怒吼着,不顾忌是否会被人听见,愤怒的来回走动,狰狞阴冷,半晌,突然停下步子,沉声吩咐道,“罗义,起来,跟着孤!琴儿,备车!去藏幽谷!” 【长辈病危…医生已经开具了通知书,现在是一刻也离不开人,上个星期就有一晚上是回家睡的,精神透支得厉害……这二个星期的稿子都是存稿,而且是事先发上来,用定时发布的形式上传的,实在是对不起各位读者……不知道还要这么忙多久,等这段时期过去了,我保证,会爆发一次,让各位看个过瘾,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唯能请大家多担待理解,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