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暮时钟「中」
【求票,求收藏!】 兴、亡,百姓苦! 看着焸王雄视天下的计划一步步展开,焸王府庞大的战争机器正慢慢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他最终放弃了争辩,至少,留在现在这个职位,他能够保证,幽地二十余万户百姓的富足生活…… “唔…还有,尽早准备好十万石陈米,等四月初,去年的存粮全都用完的时候运到草原上去,告诉那些西拓人,三个奴隶或二匹战马换一石米,哼哼!” “这…殿下,若是将那些野蛮人逼急了,臣恐他们会聚兵南下。” “南下又若何?”赵兴撇撇嘴,没有半分担忧,浑不在意的道,“乾德十四年初,西拓聚十万侵入幽州,廖都尉斩首三万余,俘虏一万余;十四年末,五万奔袭易州,廖都尉劫其归路,再斩三万;十五年,又七入草原,斩其二万余,掳数千人返。二年里,埋葬幽地的西拓人超过九万,乔卿觉得西拓人有多少个十万给孤埋?” “臣惶恐……” 赵兴摆手打断了臣属的辩言,毫不顾忌他的尴尬,淡定道,“西拓人若大规模南下,首选地型最为平坦的灵州,其次夏州,最次才是朔州。大夏数十边郡,繁华尽入幽地,锋锐亦然,只要西拓人的十二王里有一个聪明人,就不会靠近孤的封地。” “殿下灼见。”罗义微微点头,精辟的点出了西拓人的势力分布,“夏朝谓之西拓,其实指的是长城沿线、阴山以南乌兰巴托草原上的西拓南王,其王庭位于尔海畔,拥兵二十万,势力从阴山以北至马勒,西临金狼山,东望大海,严格来说,阴山以南的那些小部落多半是南王的奴隶部落,并不为西拓人承认。” “依照罗大人的说法,我朝争战近百余年的,只是西拓人的南王?”乔子敬极是惊疑的插言问道,语气里满是震惊。 “也不尽然,乔大人应该知道景帝七年的西庭三征吧?景帝以数代的积累,发兵九十万,经西域,倾全国之力北征,与西拓天汗一百三十万大军战于西、庭二州,先败再胜,西拓大军十不存一,给夏朝打下了二百年的和平,也打得西拓四分为王。” 乔子敬默然不语,罗义的答案已是肯定了他的猜测——乾德帝前百多年,搅得朝廷无日可安的竟只是西拓人的一方诸侯而已! 罗义没理会乔子敬渐愈悲凄的脸色,分析道,“西拓四方王并非和睦,水草最丰润的乌兰巴托草原常年被北、东二王窥探,即便南王真想从夏朝掠夺财帛人口补充去岁的损失,能动用的兵力亦不足十万,再加上召集的牧民,总数绝不会超过三十万。”用手指在地上画出了简约的示意图,指着长城一线,继续道,“九月季秋,灵州,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唯一?为什么?” “回殿下,因为夏州存在‘边市’。”罗义起身躬礼,微笑着给出了答案。 “边境贸易么?唔…蛮夷南酋怕夏朝封锁边贸?” “正是。西、北、东三王无不窥视着水草最为丰润的乌兰巴托,而南王又正位中央,若夏朝再封锁了边郡的集市,南王廷危矣!” “这么说…”细碎的脚步声引动了赵兴的视线,停顿稍顷,道,“琴儿,有什么事?” “殿下,柔奉仪来了。” …… “观浪阁”的筑建选址是极考究的——海浪的潮头轻轻沾过台阶,耗尽最后一丝余劲,缓缓回退,然后又被紧逼上来的下一个浪潮推向前,一波接着一波的不断冲刷着台阶的根基,荡漾着淡淡的浪花。 柔儿的背影有些萧瑟,站于窗前似乎已经许久,壮观的潮汐好像深深的吸引着她的目光,赵兴走进书房的脚步声竟也未能打断她的思绪。 首先进来的琴儿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迅速的靠了过去,轻声向她提醒道,“柔奉仪,快醒神,殿下已经到了。” “啊?”柔儿轻微惊呼,慌忙的转过身子,欲行大礼。 赵兴坐在了临窗的位置上,很随意的摆摆手,道,“免了吧,这里没外人,无须这些俗礼了。” 柔儿仍是很正式的行完了礼,才缓缓站了起来,垂首而立,静待赵兴发问——自她成为王府总管后,每次觐见,都是有着或多或少的汇报。 往日的小宫女已然彻底将幼稚和浅薄从神态中抹去,数年的重担磨砺了她的心性,相隔大半年的见面,赵兴竟能从她的举止中察觉出一抹隐约的冷漠,还有从容的干练。唯独没有改变的,恐怕只有那幅依旧似孩子般的面孔了。 用眼神示意琴儿离开,带着些许的好奇,赵兴问道,“这么着急的赶来见孤,是收到什么要紧的消息了么?” “回殿下,去岁秋冬二季的收入奴婢已经统计上来了。” “哦?王府的净收入有多少?” “回殿下,总计一百六十七万七千四百一十四两,奖赏超额完成任务的工匠和店长花费二千七百两,净入一百六十七万四千七百一十四两。”柔儿默想片刻,便很流畅的报出了数字——所谓王府收入,其实也就是赵兴私下里的生意所得,并未算上幽州的赋税。 过了半晌,赵兴才皱眉问道,“为何少上了这么许多?把明细报给孤。” “回殿下,‘天上人间’收入约合三十万两;‘行’庄出车三万架次约合七万两;‘装’庄成衣二千六百件,约合十五万两;‘品’庄收入约合十九万两;‘亭’庄收入约合十一万两……” 衣食住行,每个人都无法离开的东西。 当赵兴前些年为军费发愁的时候,他开始琢磨起一些自己了解的,又能够赚大钱的东西。可等他思考了许久,愕然的发现,一些故国近代里出现的东西,甚至是琉璃——透明玻璃,这里都已经有了,想要形成产业的垄断,几乎无法实现。 于是,根据他所知晓的,故国现代的经营理念创办的——“装”、“品”、“亭”、“行”,对应着“衣、食、住、行”——极尽奢华的四个庄子出现了。 当然,靠近边疆的他,自然不会忘了那个最暴利的行业…… “这么说,‘行脚’的收入还不足一百万两了?”赵兴出声打断了柔儿的陈述。
“回殿下,‘行脚’的收入约八十万两。”柔儿停顿片刻,补充道,“从‘鹰卫’传来的消息里,淮南道外逃至河南道、山南道的一些氏族富商联合起来,组建了几个不小的商团,找到了北上的渠道。” 赵兴用手指尖敲点着扶手,沉默了半晌,沉声问道,“氏族也掺合进来了,查出是哪些人了吗?” “回殿下,由几大世家牵头,南方几道的商贾几乎都有参与。只是,‘鹰卫’还没有回报到底是朝中的哪位指使的。”负责替赵兴监探天下的柔儿,早早的就从这件事情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她自然明白自己主子问的“哪些人”,指的是什么。 “算了,由得他们去吧,也不外乎那几个人。”考量片刻,赵兴吩咐道,“将‘鹰卫’五组调往京城,最近,那里有些大动作了吧?” “回殿下,奴婢方才收到消息,七日前的朝会上,由门下侍郎杨杰牵头,大部分朝臣附议,联名上奏了‘乞立疏’。已经呈递给中书省了。” “也该是这几天了。中书令也在其中么?” 柔儿默想片刻,答道,“回殿下,未。从今年年后,陈中书便一直称病在家,闭门谢客,从未外出一步,朝中不少新进的官吏上门拜访,一律被挡驾了。” 赵兴猛然心颤,紧紧的捏住了抚臂,暗暗恼怒。 中书令,掌佐天子执大政,他的闭门谢客是在表示着一个强烈的信号——立储之事,已陷入了分秒计算的白热化程度,结果随时可能揭晓! 赵兴对自己被立为皇储从来都未有过期望,潜意识中,他几乎是不自觉的遗忘了这件事情。在他想来,无论是谁当皇帝,只要他手中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他依旧能够很好的,按照自己意志的活下去。 可是,中书令陈子勋——这位皇帝最亲信的肱骨重臣,让他猛然警觉!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这关乎到整个幽州,乃至整个中原,以及所有的华夏百姓! 中书令陈子勋的沉寂,正是在用行动告诉朝臣立储的制礼——立长,立嫡,立贤!虽然当今嫡长子有着生理上的缺陷,却用幽州的繁华表明了贤能和才干,所以他才会闭门谢客,抽身事外。 而赵兴,更是陡然发觉,他此时已经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着的是“幽州集团”,幽州的生存,才能换来他的生存! 任何一个稍有韬略的帝王都绝不会容忍,一个国中之国出现在自己的疆域里。 那么,留给他的路,不多了…… “柔儿,幽州附近州郡,河东道,及长城各关隘的兵力分布,大将生平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半晌的沉思,赵兴的话语里少有的带上了丝丝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