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夜袭冬营

    依克唐阿的策略很简单，兵分三路，一路对庙街实行合围，第二路奔袭彼得冬营，剩下一路埋伏在海口，阻截援军。

    依克唐阿率领骑步兵六百，星夜兼程赶往彼得冬营，同时还携带了十多门旧火炮，虽然威力小了许多，但总比没有强。

    彼得冬营筑造时间不长，防御工事并不完善，类似于一个小城堡，但是，营墙还是比较坚固的，墙高七八米，木石结构。如果没有充足的火力和兵力，短时间内很难攻破，就是偷袭攀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依克唐阿把部队隐藏在附近的树林里，暗做准备，彭桐犹豫了半天，说道：“团长，是不是先派人摸进去，来个里外夹击，减少伤亡。”

    依克唐阿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人家都是吃素的，这么大的行动，恐怕早就被他们察觉了，看看那些哨兵，已经有了准备，只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发起进攻而已。”

    彭桐仔细一看，确实如此，营门和营墙上都有哨兵走动，有了防备，叹道：“没想到这些沙俄毛子也不傻，警觉性蛮高的，那只好强攻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依克唐阿点头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除了警戒执勤的，其他兄弟先眯一觉，养足精神，等到子夜再进攻。”

    子夜时分，战斗总于打响了，彼得冬营有前后两座营门，依克唐阿从正面进攻，彭桐带人从后门进攻，前后夹击。

    还真打了沙俄一个措手不及，子夜时分，正是沉睡若死的时候，虽然仓促应战，但是依城而守，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又有火炮二十多门，威力大射程远，一时间还真没办法，只能强攻。

    营里有两百多个沙俄士兵，一个个赤脚散发，来不及穿好衣服就加入战斗了。这些人还真不含糊，一个个作战勇敢，悍不畏死，很快就抵住了依克唐阿的首轮进攻。

    依克唐阿没想到对方如此顽强，历来的攻城战都是要付出巨大伤亡的，这次攻击虽然没有死人，但已经重伤七八人。新军的步枪要与沙俄所使用的枪支相差无几，射程和射速还强一些，可惜自己的一方是攻城，而对方是守城，这样一来，他们又处于劣势了。

    此时虽然已经出现了更为先进的来复枪和圆锥形子弹，但是建造工序复杂，造价也昂贵，还不适合大规模的装备部队。技术上还需要改进，所使用的材料和建造工艺都需要精进，也能把造价降下来。

    俄国虽然是欧洲陆军大国，军队数量庞大，士兵勇敢顽强，可俄军的制式装备依然是前装滑膛枪，海军军舰也不是逐渐成为世界海军主力的铁甲舰，依旧是老式笨重的风帆船，连蒸汽船也寥寥无几。

    自十九世纪中叶开始，在新冶金学、弹道学和金属加工技术的基础上，枪械技术有了重大发展，击针后装线膛枪逐步取代了前装滑膛枪，世界进入了近代枪械时期。

    广袤的西伯利亚，几乎四季皆冰雪，即使在21世纪也是百里难觅人烟。19世纪中前期更是除了少数原住民，就只有冒险家、军人以及被流放的囚犯会到此。沙俄派到黑龙江探险的也是一些流窜犯和死囚，还有一些无业游民，都是些不怕死的狠角色。

    想当初，沙俄组建这支远征队来中国考察的时候，怕引起清政府的误解和阻挠，就由军官挑选一些囚犯加以训练，许诺他们活命的机会，唯一条件就是为侵略中国做探险先锋。只要能活命，谁还考虑做什么，也不在乎去那里，满身野性的他们，自然要比正规军队凶残了。

    卑鄙的沙皇俄国把这种杀戮强加给中国人民，这些凶神恶煞来到东方这片管辖松弛的土地上，再也毫无顾忌了，除了完成他们各自的使命外，就是肆意欺压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也为沙俄进犯中国做了巨大的贡献，碰上这些人，依克唐阿哪能不吃亏。

    道光二十九年，沙俄海军大尉涅维尔斯科伊来阿穆尔（黑龙江）河口勘查的同时，西伯利亚总督又建议俄美公司通过陆路向阿穆尔（黑龙江）河口作商业勘查，其目的是在该地区建立俄国村落，并借助于对吉里雅克人有好处的买卖把他们吸引到俄国这一方面来。

    道光三十年，俄美公司的商业勘查队又重新和海军大尉涅维尔斯科伊的勘查队一起在阿穆尔（黑龙江）地区进行活动了。六月份，在阿穆尔建立起了第一个称之为彼得罗夫斯基的俄国村落，即彼得冬营。留下了公司的职员奥尔洛夫来管理这个村落，和当地居民做买卖，负责军事行动的是阿赫杰中校。

    阿赫杰没想到清政府会不宣而战，自己完全被围困在这里，对身边的奥尔洛夫说道：“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必须突围出去，只要能赶到海口就安全了。”

    奥尔洛夫只是一个商人，胆子相对小一些，当然赞同了，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说道：“全凭阁下做主，本人全无作战的经验，不敢拿主意。”

    当初，以俄美公司的名义由财政大臣拨出二十五万银卢布，作为首次远征的经费，之友的经费也都和俄美公司脱不了关系。阿赫杰不能不顾及奥尔洛夫的安全，挑选了一部分亲信，组成突击队，准备突围。

    同样，依克唐阿也调整了战术，想要一鼓作气的歼灭人家并不容易，即便是强攻而胜，自己也要减员一半。这么不合算的买卖，他可不愿意做，反正有的是时间，先围攻几天再说。

    四面围困兵力不足，前后两面夹击也不见效果，只好强攻正面，在后门故意放松警惕，留出活路。同时，在半路上暗埋骑兵，借机斩杀，力争在城外歼灭敌人。

    想到做到，把大部分火炮集中到正面，玩命的轰击，其他三面佯攻，雷声大雨点小。阿赫杰也不是傻子，虽然不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但也不敢贸然行事，也想多观察观察再说。

    战斗从子夜一直打到天明，互有损伤，依克唐阿下令，一部分人继续攻城，另一部分人埋锅造饭，休息调整。这可苦了里面的沙俄兵，他们只能边啃干粮边战斗，十分劳累，但必须坚持。

    又是一夜，城里的伤亡在逐渐增加，阿赫杰心里明白抵抗不了多长时间，除非有援军。可是正规军队只有海口的海军，并不适合陆战，要想活命，只能靠自己了。

    战斗都半夜，只能孤注一掷了，除了一部分士兵吸引注意力外，带着准备好的骑兵和一部分步兵，迅速从后门突围。所幸受到的阻力并不大，死伤五六人后就跑出包围圈了。可是，好景不长，疾奔了数里后，遭到大批骑兵的截杀，前进的道路再次被堵死。

    主将已经逃逸，坚守的沙俄兵也没有心思反抗了，火力明显下降。依克唐阿抓住良机，集中所有的兵力，发起总攻，把所有炮弹打光后，吹起冲锋号，全线出击。

    很快就突破防线，除了少数投降者，大部分被歼灭，这里虽然是一座营池，但当初是作为一个村落建造的，直到作为基地后才慢慢变成军镇。因此，城里并没有多少平民百姓，大部都是沙俄的商人和猎人。

    骑兵的围追堵截也取得全面胜利，除了阿赫杰和奥尔洛夫逃逸外，其他人全部被歼灭。依克唐阿这一方死伤也不少，战死十多人，轻重伤几十人，可喜的是，没有一人逃逸，人人舍生忘死，勇猛直前。

    依克唐阿知道，从现在起，他们都已经成为真正的军人了，为他们高兴。这里的事情解决完，立刻派人通知巴图巴林，同时休整队伍，清点战利品。

    庙街的战斗也跟着打响了，驻守在那里沙俄士兵不多，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解决了战斗。沙俄海军大尉涅维尔斯科伊被俘，七十多名沙俄士兵被歼灭，沙皇的国旗也被扯了下来烧毁。

    两日后，三路大军集中到彼得冬营，商议下一步策略，就沙俄建立的村落展开行动。前后半个月的时间，光顾了二十多个村庄，又歼灭了一部分游兵散勇和假猎人，最大的收获是重新捕获到阿赫杰和奥尔洛夫。

    依克唐阿兴奋异常，这一场战役，大获全胜，收获颇丰。数日后，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才得知知消息，毕竟兵力不足，只好舔着脸来和谈，希望能和平解决。

    此等军国大事，他们这些领兵打仗的人可不敢做主，立刻六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十多天后，皇上的旨意到了，授权瑗珲副都统爱绅泰为谈判代表，坚持两个原则：一是，所有沙俄人立刻撤离中国，作为补偿，全部净身而退，在华财物全部充公。二是，承认中俄尼布楚条约规定的边界合法性，未经允许，不得以任何理由深入境内勘探和居住。

    一直到十月份，东北边境才暂时得到安宁，所有的沙俄人全部被驱逐出境，接下来，依克唐阿开始整顿旧军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