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新旅程
“没有酒真是可惜啊。”老铁啧啧说道,“小酒吧里面的那种烈酒,虽然价格低廉,但喝起来还真带劲。嗨,都别忙着啃骨头,相互介绍一下,好歹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 “既然你提议了,就从你开始吧。”卓尔慢条斯理的说,不知是伤势好转还是篝火照耀的缘故,他的脸上红润起来,如同猎鹰般的眸子里蹿着跳跃的火苗。 “我叫老铁。如果我要说自己是车马行的车夫,估计大伙都不会相信吧。”老铁说罢环顾着其他人的表情,其他三人一副那还用说的表情,于是笑了笑接着说:“可惜我的确是个车夫。该你了,阿旺,我可知道这个不是你的真名。”老铁说罢其他人不觉失望其来。 “嘿嘿,我真名叫西寻,他是我的好朋友老康,我们都是自由人,也没有什么正式职业,由于钱袋被小偷光顾了,所以才不得已做起了运货的工人,希望能到云之城,那里有我一个朋友,你呢?”西寻看了看卓尔。 “我是卓尔,很高兴认识大家。你们知道的,我是战虎佣兵团的一名小佣兵。”卓尔也介绍了自己,然后,他有饶有兴趣地看着老铁,问道:“铁大哥以前做过佣兵吧?” “哦?”老铁一顿,回过头来看了看卓尔,对方脸上略带着一点点自信的微笑,等待着他的回答。既然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装疯卖傻了。老铁看着跳蹿的火苗,似乎勾起了沉积已久的回忆,意味深长的说:“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由于发生了一些变故,才该行做起车夫的,虽然做车夫辛苦点,不过倒也安逸舒坦,不用成天刀光剑影提心吊胆的。不过你又怎么知道呢?要知道剑技并不一定只有佣兵会。” “铁大哥难道忘了,身为佣兵敏锐的洞察力是非常重要的吗?佣兵的每时每刻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所以车队刚出发我也就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其实你左手虎口上的老茧告诉了我,你并不是车夫这么简单。只有使用武器的人,虎口才会磨出老茧来。”卓尔说罢,看了看老铁,见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才继续说:“后来在森林里,虽然我已经昏迷过去,但还是在迷糊当中听到是你救了我们,这就让我更加相信自己的看法。”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断定我是个佣兵啊。” “这个当然是野兔的功劳,佣兵的野外生存训练比任何人都残酷,而你拆铠甲做套子的手法只有佣兵才会知道。” “看来你的确是一个出色的佣兵,的确被你说中了。” “我来讲个故事吧,大家听说过二十年前的光明佣兵团吗?”卓尔反问了一句,西寻和老康自然不知道,摇了摇头,只有老铁身体微微一颤,脸色遽然沉了下来。卓尔并没有理会老铁的表情,继续说:“那个时候光明佣兵团可是工会排名第一的佣兵团,势力遍布帝国每个角落,只要打起光明的旗号,几乎没有什么事办不了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光明佣兵团突然宣布解散,团长也失踪了。” “这个故事并不好听,和我们有关系吗?”西寻寻思着。 “有没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人家说,那位团长年龄很轻,只有二十多岁,而且他是一位很罕见的左手拿剑的高级剑士,更重要的是,他叫铁松。”卓尔讳莫如深地缓缓说完,微笑着注视着老铁。 “姓铁?老铁?难道是老铁?”西寻这才明白卓尔的意思,于是看了看老铁极不自然的表情,问道:“真的是你?” “我早就说过老铁不是一般的人物,果然不出所料。”老康也插嘴道,虽然老铁没有表态,但看他神情,大家早已经心知肚明。 老铁并没有回答西寻。他只是想不到这个年轻的佣兵会猜测到他的真实身份,虽然他不知道二十年前卓尔还是个小孩童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但还是不由得佩服卓尔的推测能力。那是一段封沉在他心里多年的往事,老铁总是不愿想起。即便如此,那段回忆总是如同梦魇般缠绕了他二十年。 “能坐在这里的,那就是有缘分。其实我也不是有意要隐瞒什么,只是有些事情知道了并不是件好事,而且这件事牵连到了很多人,希望大家能够原谅。”老铁声音有些嘶哑,说罢看了看卓尔。 卓尔注视着老铁很久,笑了笑,接着拍着铁松(老铁)的肩膀说:“我明白的。” “谢谢。”铁松眼神里充满感激。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西寻似乎对听故事并没有多浓厚的兴趣,吃饱了肚子,他最关注的是如何走出森林,“并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可以捉到野兔啊,明天是否就可以离开森林了呢?”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清早我们就顺着原路出发。”铁松正色道。 “原路?难道还要穿过灌木丛吗?”老康瞪大了眼睛,这可是让他非常头疼的事。 “森林里最容易迷失方向,如果不按照原路走的话,恐怕我们永远也走不出森林了。”卓尔赞同铁松的观点。 “那只好这样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西寻也对灌木上的木刺心有余悸。 夜里的风把树叶吹的沙沙作响,不时有月光从婆娑的树影中穿透下来,如同银沙般流落到树叶上。森林的夜因孤独的风声而显得更加宁静,但却不是祥和,周围的黑暗包容着一切,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树影如同隐藏起来的巨人,让人压抑得仿佛一头近在咫尺的巨兽喘息。正是如此,西寻久久不能入睡,树丛中飞舞的萤火虫带着诡异的荧光,如同穿梭在巨人身边的幽灵,神秘而鬼魅。 老康的鼾声依旧均匀的起伏着,他背靠着奄奄一息的篝火,佝偻着身体侧着面向黑暗而眠,似乎这样的睡姿对他来将更踏实一些,也更暖和一些。 西寻再看看另一边的卓尔和铁松,两人不约而同的保持着同样的睡姿,靠着树干双手环胸,虽然紧闭着眼睛,但眉头紧锁,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不愧是佣兵出身,连睡觉的方式都一模一样,西寻笑了笑。 四个人几乎是紧靠着,但西寻还是能感觉到孤独,也许是因为只有他醒着的缘故。醒着毕竟是件无聊的事,西寻索性闭上眼睛。 如果一个人失眠的时候,即使再累也不能入睡,西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眠,但不论使用什么方法,瞌睡似乎和他无缘。 西寻感觉有些百无聊赖,他挪动了一下身体,轻轻的靠在树上,然后缓缓取出挂在脖子上的祖母石玉坠,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悄然进行的。他知道,即使很轻的声音都会让卓尔和铁松醒过来。 玉坠并没有以往那么耀眼,也许是因为没有光线的缘故。西寻将坠子握在手心里,轻轻的用拇指和食指磨娑着,玉坠柔滑如同少女的肌肤,但有些冰冷。西寻知道,即使自己身体的余温,也不能让它变的温暖起来。 西寻的手指触及到玉坠上刻着的两个字的时候,心里默默呼唤着那两个字,也就是自己的名字。到底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含义呢?难道和自己的身世有关?而自己又到底是谁?为什么狠心的父母会抛弃自己不顾,难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西寻脑海里充满了一个个未知的疑问,却没有谁能给他答案。 西寻没有寻找自己身世的打算,甚至连想都没有仔细想过。人海茫茫,只凭借一颗玉坠,那机会应该是很渺茫的。更让西寻打消这个想法的是,即使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既然狠心的父母可以将自己抛弃在海边,那又怎么会认可自己。每每想起这些,西寻就会很伤心,虽然还有老康,虽然现在过的并不艰难。 哪怕让自己偷偷的看上一眼,让自己知道父母是谁,而不在是心里无数个模糊的背影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啊,这是他心底深处永远不能抹去的遗憾。 风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停了,而周围却隐约的有了另外一些声音,那种让西寻熟悉的轻盈的声音,在久违之后,再一次在西寻耳际响起。 美妙绝伦的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围绕着西寻开始了般的演奏,带着妖娆的诱惑渗透进了西寻的身体每一个细胞,西寻仿佛被摄了魂一样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声音,时而像少女的呢喃,时而又似乎是来自天外的神吟。 让西寻沉醉的,是每种不同的声音所渲染出来的不同的气氛,每种气氛都影响着西寻的情绪,失落、忧悒、平静、快乐、亢奋都随着声音的响起展现在西寻的脸上。 接着,和以前一样,那些声音变的急剧起来,变的震撼起来。那是一种澎湃的声音,如同浩瀚的大海,如同强烈的风暴,一波又一波袭击着西寻的心脏。震人心弦的鼓声,千军万马的厮杀声,肢体被利器切割的血腥声,以及从刀刃上滴落的血滴声……西寻感觉自己踏入了一个场面宏大的战场,那气势远远不是森林遭遇战所能相提并论的。 那些包罗万象的声音逐渐转变成一段段身临其境的映像,历历在目。 当西寻被这些奇怪的音符所困扰的时候,铁松和卓尔早以被他急促的喘息声惊醒过来,重新点起篝火,发现西寻闭着双眸,表情却似乎很痛苦,而又无法自拔。 “他在做恶梦,要不要唤醒他?”卓尔皱着眉头,有些同情的看着西寻。 “轻一点,别吓到他了,我想他这个时候应该很脆弱。”老铁似乎深有其感,毕竟二十年来,他也被无数个恶梦索绕着。 “嗨,西寻。醒醒……”卓尔轻轻的摇了摇西寻的肩膀。 正在被音符折磨的西寻突然痛苦起来,仿佛身体被无形的绳索捆绑着,沉重而无法挣脱,大地都在颤抖,自己的身体被巨浪撞击的东倒西歪。 “醒一醒,西寻。”卓尔继续摇着西寻,力度却大了很多。 “啊——”西寻惨叫一声,终于艰难的苏醒过来,全身早已是大汗淋漓。 西寻睁开双眸,蓝色的瞳孔很大,而且异常璀耀,如同黑暗中绽放着光芒的蓝宝石。他看了看周围,看着铁松和卓尔正关切的注视着自己,才稍微平静了些,那些幽灵一样的声音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两人急切的问候。
“你们……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吗?”西寻大口的喘着气,问:“那些奇怪的声音,从森林的各个角落传来的声音。” “什么声音?”铁松不解的看了看卓尔,见对方也疑惑地摇了摇头,说道:“很安静啊,除了你的喘息声,我们并没有听到声音。” “我就知道,这该死的声音只缠着我一个人,我就知道!”西寻颓废起来,那些音符的确不是什么友善的东西。 “我看你是劳累过度做恶梦了吧?”铁松安慰道:“森林夜里有些冷,加之你又经历了一些战斗场面,可能影响到了你的休息。别想太多了,没事的。”铁松说罢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西寻的身体上,而自己却赤裸着上身,凸起的肌rou在火光下更显得健美。 “谢谢你,老铁。”西寻道。 “呵呵,客气什么。”铁松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了,没事了,早点休息吧。”卓尔拍了下西寻,也报以温暖的微笑,这对卓尔来讲可并不多见。 这一次,那音符并没有打扰西寻,西寻很快就入睡了…… 清晨,森林里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雾气,如入仙境。 新来的最早的是铁松,他自然是被冻醒的。篝火早已经变成灰烬,只有冉冉上升的青烟融合在漫天的舞里。 森林的早晨空气格外的清新,花草树叶被露水滋润的非常亮泽,处处散发着生命的气息,这和晚上死气沉沉的森林简直有天壤之别。 接着卓尔和西寻也醒了过来,西寻带着轻微的眼带,那是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被夜里弄的郁闷的心情也变的舒畅起来。 最后一个醒来的自然是老康,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四肢伸直,闭着眼睛抱怨着:“这该死的鸟儿,吵的人不得安宁。” “你可真不知足啊,睡的最早的是你,起的最晚的也是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睡着,我们回去给你弄张大床过来怎么样?”铁松调侃道。 四人笑着准备了一下,穿过灌木丛。 尸体和丝绸都已经烧成灰烬,还留有nongnong的让人反胃的气味。 铁松和卓尔搜集了两把铁剑,以做防身之用。 四人带着沉重的心情重新上路,弯曲的森林道路深向未知的远方。 雾气逐渐散开,几缕阳光终于穿透树枝照射下来,给这片绿色带来勃勃生机。而空气清爽中夹杂着一些潮润,林间小路却因为露水的缘故有些泥泞。 大约中午时分,照射进来的阳光渐渐多了起来,看来距离森林边缘已经不远了。而此时,西寻的肚子开始咕咕抗议起来,昨晚的那两只烤兔的影子充满了西寻的大脑。 “前面有集镇吗?我恐怕没有力气再走多少路了。”西寻舒了口气,周围的树木明显稀少起来,前方已经能看到平坦的山坡了。 “出了森林大概十里的地方有个小村落,不过……”铁松忧心忡忡起来。 “不过什么?只要能弄点食物就可以了。”西寻道。 “恐怕有些困难,”铁松挠着脑袋,为难的说:“要知道那里的人并不友好。” “我们可以给他们钱,我身上还有一个银币,吃一顿饭应该绰绰有余了吧?”西寻掏出那个车马行老板贿赂的硬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不是钱的问题。”铁松道。 说话间四人就已经出了森林,前方是一片丘陵地带,路蜿蜒伸向一个斜坡,又没入了被绿色包裹着的山丘。 “过了这几个土丘,你就能看到了。”铁松道。 “绿茵丘陵的侏儒部落?”卓尔突然想了起来,叫道。 “我没说错吧。”铁松一副释然的样子。 “那些侏儒rou球们的确是件让人头痛的事。”卓尔皱眉道。 “侏儒?”西寻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曾经在贵族学院里,那本《圣武史记》上记载过关于侏儒这个种族的介绍。 侏儒是一个古老的种族,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个头非常矮,差不多只有半个成年人类那么高。然而侏儒的寿命却相当长久,他们四十岁才成年,差不多可以活到四百岁左右。 侏儒性格搞怪,虽然热情奔放,带这仅仅是对同族来说。喜欢搞恶作剧,而且倾向将恶作剧设计得愈复杂愈好。幸好,他们对工程一类更实用的技艺也相当投入,其程度相当于他们对恶作剧的喜好。 侏儒是优秀的工匠、炼金师和发明家,以丰富的知识和古怪的发明闻名于世。 这个种族和人类历史有着最为密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