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之后
让·福洛克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 刚刚接到的消息,自己的三艘满载奴隶的船只在海上遭遇飓风沉没了,这真是一个让人十分恼火的坏消息,要知道这次自己投了大约六十万德纳尔才弄到这批上等的奴隶,本来如果刨去成本以及路上的花销等等,这次买卖大约可以净赚三千多万,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笔钱财打了水漂,怎能不让人恼火呢。 现在不但赔了钱,按契约自己还要给在海难中挂了那些手下一部分补偿,这让他更是rou疼不已。福洛克摸着油汪汪的胖脸一边计算着具体损失的数额一边恶狠狠的诅咒着。 “这些个贱民!死了还要让我赔这么多钱,愿神明降下闪电劈死你们!你们这些该死的异教徒!” 不过福洛克先生是个很实际的人,他很快便从赔了钱的烦恼中解脱出来,做买卖总是会有赔本的风险嘛。这次只是赔了六十万而已,如果把手头现存的这一部分奴隶出手的,差不多就可以堵上这个窟窿了,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还可以少少的赚上那么一点。 一想到钱币拿在手里那沉甸甸的感觉,福洛克就觉得一阵热流涌遍了全身,连下面那个玩意儿似乎也抬起了头来。嗯,那群奴隶里好像有个长得蛮清秀的小男孩,晚上又可以乐一乐了…… 福洛克兴奋的意yin着,浑身的肥rou猥琐的不停抖动,他挥动手中的皮鞭吼叫了起来:“你们这些肮脏的猪猡!快给我滚起来!好好朝你们未来的主人展示一下你们的身体!” 大约二十多个半精灵慢慢的走到台前,屈辱的向台下的买主暴露出自己的身体,动作稍微迟钝一点便重重的挨上一鞭,留下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阿斯蒙迪奥大陆上是没有半精灵这个种族的,这些仪容秀丽的族群来自于远隔大海的另一片土地——厄利提亚斯大陆。根据学者考证,半精灵们多半是在上古时期第一次百族大战为躲避战乱而迁徙到另一片大陆上的精灵族的后裔,估计是精灵族与当地的原住民通婚之后的结晶。本来精灵族对于本族高贵的血统十分看重,他们所具有的强烈自尊心和自豪感也不允许他们与其他种族的人通婚,精灵们都具有着高傲而顽固的个性,很难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改变族内传统的习惯。估计当年迁徙的精灵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了保存一族的血脉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否则他们绝不会和一向被他们视为肮脏yin/荡卑鄙下流的人类联姻。 半精灵一族继承了祖先俊秀美丽的外表以及对各种艺术天生的敏感,但不幸的是他们并没能够继承精灵那与生俱来对魔法元素的感知能力以及天赋的射手本领。也就是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不具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一旦有什么天灾人祸落到他们头上,这些被称为精灵遗族的家伙只能是束手待毙。所以当航海者发现了这片大陆后,半精灵就成了随着远洋船队到来的奴隶商人最好的赚钱商品。 男性或女性的半精灵被卖给大陆上的达官贵人或者阔佬们以满足他们在某方面正常或不正常的嗜好,有少部分的还被卖到歌舞团从事表演工作,不过与前者比起来后者已经是万幸又万幸了,毕竟花上大价钱买一个漂亮的半精灵回家当做装饰品来看的人的并不多。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福洛克腆着肥肥的肚子给台前的买家们来了个自以为很有风度的鞠躬礼,他不知道在众人的眼里他就像一只过了油的乳猪一样,台下传来一阵低低的讪笑声。 “众所周知,我让·福洛克是大家最最忠实的朋友,请大家看看这次我为大家带来了什么好货色!”福洛克用鞭子挑起一名半精灵族少女的下巴:“看啊!来自厄利提亚斯大陆的半精灵族美女!漂亮的脸蛋诱人的身材~心灵手巧温柔娴熟~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故作神秘的挤挤满是眼屎的绿豆眼,露出一脸yin贱的笑容:“……她还是处女噢!” 半精灵少女的身体微微的抽搐着,两行屈辱的泪水从她的面庞上流淌下来。但她不敢违背这个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一般的男人,他竟然威胁自己如果不老实听话就要把自己的小弟卖到妓院去做男妓……神啊,里萨鲁他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不该受到这样的苦难啊!如果这一切是您对我们的惩罚,那就请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份罪业吧! 少女那凄婉的面容和虔诚的祈祷并没有打动众神,相反的却大大刺激了台上台下一群色狼邪恶的yu望。 “cao!这小娘们儿真他妈的够劲儿!大爷我要定她了!” “拉塔你小子给我滚一边去,这个是我的!” “老板你开个价!开价好商量嘛!” “一万五千德纳尔!我出一万五千!” “我出两万!两万德纳尔!” “……” 听着主顾们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和吵嚷声,福洛克简直开心极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大堆大堆金灿灿的钱币在向自己招手,这种感觉真的是好极了…… 突然之间一个小小的身影钻出奴隶们的队列,从拍卖场的台子上一跃而下,飞快的钻进了下面的人群中,还在吵嚷中的人群霎时间一阵大乱。 “有奴隶逃跑了!有奴隶逃跑了!”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妈的!是个小鬼!” 福洛克的火气一下子就被勾上来了,这个小鬼竟然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逃走,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自己的脸还往哪儿放?一定会被其他的同行笑掉大牙的!在这一行里要是没了信誉自己还怎么混饭吃?恼羞成怒的他伸手从下属的手里抢过一把长矛。 初夏昏昏沉沉的走着,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 头已经不那么疼了,至少要比刚才强多了。 也真是的,他们只是随便问一句话,自己何必那么大的反应呢呢?随便编个瞎话不就好了?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来历不是吗? 可想想又觉得有些说不过去,那个阿瑟菲伯爵怎么说也算是救了自己的命,虽然他只是想着给自己的收藏品里加上一件而已(事后想想那家伙明明就是趁火打劫,还厚颜无耻的说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就是我的),但要不是他使用那种奇怪的、他们称之为魔法的东西把十三号机收入了怪异的空间里,自己现在肯定已经连渣子都剩不下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竟然能够创造出一个让时间完全静止的空间,真是不可思议,那可是自己的世界倾尽最先进的科技也无法做到的啊,看来这个世界也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东西。 但就是实话实说他们多半也不会明白自己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吧?从目前看到的情况来分析,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大致相当于地球的中古时期,还是不要说太多,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摸摸PDE-5改进型冰冷的枪把,少年开始考虑起今后的打算。 既然回不去,今后看样子就要自己找饭吃了。十三号机上有着装备完善的小型武器库,自保应该不成问题。但由于这次任务的关系,战机和上面的武器装备都是地球军队制式的,地球方面的大型武器可以说和联邦的不相上下,但单兵装备简直就差得太多太多了,他们大部分的单兵陆战装备甚至还沿用古老的击发式原理,靠金属弹头来杀伤敌人。 相比之下联邦部队已经普遍装备了高能脉冲枪,这种武器主要是以瞬间产生的强大脉冲电流来发射高速磁能弹,无论从性能还是杀伤力或准确性来看,都远远超过了地球军队的单兵武器。另外还有少部分的联邦特种部队装备了刚刚研发出来不久的高速中子枪,可惜由于时间关系,这种武器还没能大量的装备到部队。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从基地偷着带出几件装备多好。”初夏恨恨的想着:“现在手里只有这种落后的老式玩意,真不顺手。” “管他的,反正这个时代的人应该聪明不到哪去,凭我的脑袋赚钱没理由输给他们,至不济我干老本行当杀手去,也饿不死我,哼哼。”初夏一边想一边阴笑着。 “……他好像在计划什么坏事。”苏菲儿喃喃自语道。 “我对他的过去越来越有兴趣了。”伯爵用手杖的顶端轻轻的摩擦着自己光润的下巴:“够阴险,够坏,简直就是小时候我的翻版嘛。” 苏菲儿翻了翻白眼,偷偷的在心里加上一句:“不过没你那么变态。”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纷乱的吵嚷声。 初夏抬头望去,从前方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前的人群中窜出来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拼命的朝这边逃过来,后面有不少凶神恶煞一般的人追了上来。 看着那个满脸伤痕浑身脏兮兮长着尖耳朵的小孩哭喊着,嘴里嚷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少年的心里突地一颤,不由自主的伸开双手迎了上去…… 男孩也看见了初夏,那一刹那间,初夏清清楚楚的在男孩流着泪水绝望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复杂的感情:希望。 可惜的是,这一丝小小的希望也仅仅在男孩的眼睛里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间。 一支从人群里飞出来的长矛轻易的撕开了男孩幼小的身体,余势未绝,狠狠地连人带矛钉在了地上! 高台上的一个带着手铐的少女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看着男孩身下那汪渐渐扩大的鲜血,初夏刚刚恢复了一些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头又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 就差那么一点点……没能救到他…… 就差一点点…… 地上的男孩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初夏像被电击了一样清醒过来,一步窜了过去。 男孩并没有马上咽气,他的肺被刺破了,大口大口的鲜血随着剧烈的咳嗽从他的口中喷出,星星点点的溅在因迅速失血而变得苍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初夏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好,虽然受过一般的医疗急救训练,可何时见过这样可怕的伤势?以现在的情形,别说抽出长矛,就是稍微动动男孩都会立刻送命!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深深的、发自内心的无力感。 他的眼前突然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一把揪住伯爵的领口大喊:“你快救救他!你不是会魔法吗?快点用你的魔法救救他啊!” 伯爵本来满是笑容的面庞现在却是一脸冷漠,甚至带着些许的厌恶,他倒退了一步,推开少年颤抖的双手:“……我为什么要救他呢?” 少年还要继续嚷什么,半跪在男孩身边检查伤势的苏菲儿已经平静的开口:“不用救,他已经死了。” 初夏的手一颤,随后便无力的垂了下来。 “他们是谁?”他的声音又变成那样空洞而了无生气:“为什么可以随便在大街上杀人呢?这世界没有法律吗?” 伯爵瞟了他一眼:“法律?因为他是个奴隶,他的主人随时都有权利处死他,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律。”伯爵用杖尖挑开死去的男孩的衣领,指着脖颈后的一个烙痕:“奴隶的标记。” “随时让他死都可以,只要主人喜欢。”伯爵幽幽的声音似乎充满着神秘的诱惑,充满着某种莫名的期待:“……只要他,喜欢。” 少年深深的低下了头,垂下的黑发使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是吗?原来只要喜欢就可以……只要喜欢就可以……”,少年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倦。 福洛克对自己手上的准头还是很满意的,近年来虽然胖的厉害,但是身手一直还保持得不错,这是很让自己骄傲的地方。不像其他的奴隶商人,有了钱之后就什么事都丢给下属做。 “笨蛋!”对这样的人福洛克一直是嗤之以鼻:“鼠目寸光!保镖能什么时候都跟着你吗?就像刚才这事,还不是自己处理的?” 他晃动着沉重的身体走下木制台阶,厚实的榉木板钉成的台阶在他的脚下发出凄惨的呻吟声,仿佛随时都要断裂开来。 “狡猾的小鬼!居然敢逃走!”福洛克大声咒骂着,但他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一点点的遗憾:“有点可惜了,如果你不逃走的话,本来想晚上好好享用一下……” 福洛克觉得自己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经被那个黑发少年吸引过去了。 “……极品啊!这个少年绝对是上上等的极品!”他的口水已经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自己从事这行已经有二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年!那嘴唇、那鼻梁、弯弯的眉毛、仿佛笼罩着一层水雾的像黑钻石一样的眼眸,漂亮的黑色头发!天哪!太稀有了!绝对是超一流货色! 所谓利令智昏就是福洛克先生现在的这副尊容了(似乎还应该加上色令智昏),下体很不雅观地搭起了高高的“帐篷”,肥厚的大嘴里口水四溅,大张着双臂朝他面前的美少年猛扑过去…… “砰——!”PDE-5改进型沉闷的声音在广场上传出很远很远…… 刚才还是喧杂无比的广场上忽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刚才的那一声枪响的余音似乎在空气中留下诡异的嗡嗡声,广场上的所有人像中了邪一样的望着这边,保持着千奇百怪的姿势,就像是一座座姿态各异的雕像。 12毫米口径的大威力铅芯弹在600米内能轻松的打穿以高强度斯佩克特拉纤维制成的步兵防弹衣,可以说是地球军队制式装备里威力最大的一种手枪弹。唯一可惜的是在未来战争中手枪已经基本成为一种形式上的象征,起不到什么作用罢了。 福洛克先生那张令人讨厌的胖脸的一多半已经不见了,被子弹撕裂、绞碎了的肌rou和骨骼组织混合着浓稠的鲜血、黄白色的脑浆以及一些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部位的碎末一起在空中飞舞着,随后便洋洋洒洒的溅满了好大的一块地方。 失去了多半个头颅的尸体呆立在原地半晌,这才缓慢的向后倒去,随着沉重的坠地声,激得地面上一片尘土飞扬。 少年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茫然的表情,唯一有些异常的是他的眼睛,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注意的话就会发现,那对黑色眼眸里射出的是绝对不属于任何生命的冷光。 对面的人群似乎都被这血腥的一幕吓住了,无论是台上的奴隶还是台下的买家,都傻愣愣的目视着黑发少年慢慢地收回手,将那奇怪而恐怖的武器放回腰间。 “需要什么帮助吗?”伯爵用兴奋得微微发颤的声音问道,闪亮的手杖好像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飞快的转个不停。 “……把我放在你那里最大的那只箱子给我,劳烦。” “乐意之至~!”阿瑟菲高兴得像少女见到了最美丽的首饰一样,他飞快的虚空一划,跟着探手一抓,一口墨绿色的长箱子就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了。 “是不是这个?是不是这个?” “是,谢谢。”少年冷冷的接过箱子,放下,打开。 还在发呆的人群中忽然暴出一声惊呼:“天!他杀了福洛克先生!” “我们抓住他!抓住这小子!” “把他送到总督那里去!” “这是什么世道?光天化日之下就可以杀人?我们商人的生命安全还有没有人来保障?” “他妈的!把这小子卖到妓院里去!” “绞死他!绞死他!” 群众的情绪是很容易受到煽动的,不少人在福洛克下属的撺辍下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地凑了过来。 “喀啦!”初夏面无表情的插好240发装的弹鼓,推弹上膛,稳稳地将Gatling-810S端平。 “不!!!”苏菲儿忽然尖叫着扑过来,一把扯住少年的手臂:“不!你不能!!!”她本能地发觉到那黑漆漆的大家伙有多么危险。 初夏缓缓地把头转向淡绿头发的少女:“……为什么?” 苏菲儿还想说什么,可一眼瞥见了被长矛钉死在地上的半精灵小孩,她忽然觉得要说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堵住了。 伯爵的声音再一次幽幽的响起来:“不要管那么多无聊的事啦……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只要你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 少年似乎像失神了一样也跟着喃喃自语着:“……只要我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我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 端着长矛走在人群最前面的一个福洛克的保镖忽然看到那个黑头发的少年向他们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Gatling-810S的巨大声响震动了半个城市。20毫米的钢芯穿甲弹欢啸着窜出火热的枪膛,射程所及之处的人体像是被看不见的巨手猛然推了一把,手舞足蹈地平空向后飞去,在没有落地之前便裂成不规则的大大小小的rou块,混杂着血液和内脏,粘粘糊糊的涂满了地面的青石板。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人们现在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鬼哭狼嚎的拥挤着拼命向后退去,试图远离那个手中喷射着地狱的火焰,毫不吝啬收割着人命的死神。整个广场上一片混乱,恐怖而绝望的嚎叫伴随着凄厉的枪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好似阿鼻炼狱出现在人间一般。 枪声嘎然而止,最后的几发弹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几下清脆的当啷声。 苏菲儿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拼命狂舞着,耳边充斥着一片巨大的嗡嗡声。面前慌乱逃窜的人们似乎在扯着脖子大呼小叫,可叫的是什么,自己却完全听不见。 这武器太可怕了……即便是死神手中的镰刀也不过如此吧?这是苏菲儿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随后她看到对面那些散落了一地的鲜血和尸块,胃部一动,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 初夏面无表情的弯腰从地上的箱子里拿起第二个弹鼓,退开已经打光的弹鼓、换掉……动作准确有效得就像是经过严密校准的机器。 “精彩!精彩!真的是太精彩了!”伯爵像是刚刚看了一张精彩的演出那样兴奋和高兴,他甚至还在轻轻地向少年鼓掌致意:“谢谢您让我欣赏到了如此美妙的景象……” 地面似乎传来微微的震动,远远的传来了盔甲与刀剑碰撞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战马的嘶鸣,似乎有很多人正朝这边冲过来…… 伯爵的神色丝毫未变:“噢,应该是这座城市的卫戍部队出动了……还真是煞风景呢。” 少年一转身,端着Gatling-810S向那个方向迎去。 伯爵一把拉住他:“不不不~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这是不明智的,睿智的我必须要阻止你。” 他又拉起吐得头昏眼花的某个女贼,微笑着问道:“小姐,您还好吧?” 苏菲儿:“……你,你……你要干什么?” 伯爵一脸邪恶的笑了起来:“小姐,难道您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吗?”他蔚蓝的眼眸里闪烁着像看到恶作剧得逞时的狡猾和喜悦:“做坏事的时候被发现了,当然是逃走才比较理想啊。” 广场上爆起一团强烈而刺目的白光,敏感一些的人似乎感到周围的空间怪异的朝那团刺目的白光扭曲着,周围环绕着青蓝色的电光,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劈啪声并且还弥漫着一股微微烧焦的糊味,不过只是很短的时间,那团光芒陡然一亮,跟着便消失了。 当城防指挥官带领着巡逻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广场上的时候,初夏他们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有方才他们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块像是被火焰烧灼过的痕迹。 一阵带点腥味的微风刮过,卷走了那里的几片落叶。 通古里斯沙漠位于阿斯蒙迪奥大陆的东北角,虽然距离大海很近,但奇怪的是它确确实实存在。环绕于沙漠的外围的高耸入云的洛比克罗山脉挡住了大量由海洋透过来的水气,干旱成了这片土地上唯一的气候特征。据传说通古里斯沙漠是在上古神话战争时代风暴之神卡曼和湖泊之神费伦的战场,他们留下来的神之遗迹便是今天的通古里斯沙漠,所以在典籍记载中通古里斯沙漠还有一个名字:迷失之海。 但今日这里已经看不到一丝的神迹。通古里斯沙漠是死亡的摇篮,这里没有规矩没有法则,唯一的标准便是适者生存,这里是只有那些剽悍的游牧民族才能生存下去的地方,这里就是他们的天下。 灼热的太阳每年三百八十天光临这里(这世界的历法每年按三百八十天计),丝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光和热投射向大地。天空中的云彩被它驱赶的无影无踪,地表绝大多数的水被它毫不留情的带走,它是这片迷失之海上无可辩驳的君王。
在这样恐怖而恶劣的环境下,还会有人类生存吗? 有啊!你看,在那边滚滚漫天的黄沙里,不是有三个旅行者走来了吗? 在沙漠中旅行一定要用围巾挡住嘴巴,否则只要一张嘴,就会吃上满口沙子。这不是,三个旅行者全身都包裹在长袍里,低着头艰难的走在风沙里。 “我——讨——厌——沙——漠!呃……呸!呸!”某个终于忍受不住的盗贼爆发了,但冲口而出的诅咒马上就被吃进去的沙子给堵了回来。 “你还是不要说话吧,这样子体内的水份可以保留得久一点。”初夏凑到她的耳边大声嚷着。 “啊!沙漠风光还是这么的雄伟壮丽呀!和我五百年前出游的时候一模一样啊!”这是一个完全不理他人感受的家伙在大放厥词。 苏菲儿一步跳到伯爵的跟前:“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你听到了没有?!” 伯爵:“噢?怎么?” “先是被你抓到!然后又遇到这个丧门星!”少女看样子是真的豁出去什么都不在乎了:“当我是你们的仆人吗?你们进门我要给人家塞钱,你们吃饭洗澡我要跟着付账,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还昏头了跑到奴隶市场去杀了那么多人!然后又被你弄到这活见鬼的沙漠里来!我们现在肯定已经被通缉了!对!你是伯爵大人你不在乎,可我不行!我今后呃……!” 苏菲儿下面的话还没嚷出来,便全身一僵,仰天摔倒在沙地上。 阿瑟菲伯爵好整以暇地将手缩回长袍,拉开风帽让自己的银色长发在风中飞舞起来:“可爱的小姐,您似乎还搞不清自己的立场,看来我有必要说明一下。”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并不介意您的偷盗行为,事实上就这件事我还要向您表示感谢。”伯爵在少女身边的沙地上盘膝坐下:“因为您的到来我能有借口从家里溜出来打个转,所以我才允许你把偷来的戒指送去完成任务,反正那戒指也不是什么值钱货,我们就不谈这个了。” “至于夏……”,伯爵显然还有点不适应初夏名字的发音:“我对他很有兴趣,所以我决定让他留在我身边。” “什么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初夏和全身僵硬不能说话的苏菲儿一起大叫起来。 “喂!阿瑟,你不要擅自决定好不好?为什么我要留在……你身边啦?” “嘿嘿嘿嘿嘿嘿~!因为我很喜欢你啊!” “……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嗜好?太危险了!” “呜呜呜呜……呜呜!” “因为我活得太久了啊,美女对我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我换个口味喜欢男人不行嘛?”伯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 “不回答我当你同意了噢!” “同意个屁!你去死!” “好了小姐,现在继续我们的话题。”伯爵收起嬉皮笑脸,又换上了那副优雅的德行,看得少年直翻白眼。 “我这个人是很宽宏大度的,以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而且大喊大叫的不乖女孩,知道吗?”伯爵笑嘻嘻的说着。 “呜……” “至于你以后怎么办?拜托~小姐~那是你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明白没有?”伯爵耸了耸肩:“以后要乖乖的听我的话,知道吗?要是不听嘛,你就不用考虑以后的问题啦。” “如何?同意的话就呜一下,不同意就呜两下。”伯爵像逗小猫小狗那样拍了拍少女的头。 苏菲儿飞快的眨着眼睛,小脸涨得通红,过了一会才轻轻地呜了一声。 “这才对嘛!”伯爵大笑着起身,信手一挥,苏菲儿觉得身体的麻痹和刺痛就一下子消失了。 “你刚才怎么了?”初夏好心的过来扶她,顺口问了一句,不料啪的挨了个耳光。 “那是他用的麻痹术!”苏菲儿气鼓鼓地向前走去。 “?” 某人摸着挨了巴掌的脸愣在原地:“为什么打我?怎么这个世界的人思考问题的方式都这么诡异啊?” 达索姆西克人是沙漠的原住民,他们零星散布在黄沙万里的通古里斯沙漠中,傍着绿洲生活。 其中达尔达斡是其中实力最强、人口最多的首领部落,他们拥有被称为“生命之杯”的费伦湖。达尔达斡人依湖而居,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 风轻轻地扫过湖面,激起层层的涟漪,波光映照,湖面上像是被仙女撒上了不计其数的碎金。 湖边的沙地上搭起了一座简简单单的类似祭祀时候的祭台,但对于祭台来说它实在是太过于粗制滥造了。还有不同的地方就是,在台子的下面,堆满了易燃的油纸和干柴。 部落的长老带领全族的人,无分男女老幼,全部跪倒在台前,在长老的带领下虔诚的祈祷,絮絮叨叨地念诵着什么莫名其妙的祷文。 良久,一身白色长袍的长老吃力爬起身来。 庄严的环视了一下周围跪着的全体族人,他飞快的说了几句话,跟着一挥手—— 两名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像提着只小鸡一样提上来一个绑得像个粽子似的小孩。 长老将干枯得像老树枝那样手轻抚在小孩的头上,一面又一面的磨挲着…… 小孩却是一脸的惊恐,他拼命的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嘴巴却被布条封住了,支支吾吾的叫不出声来,想挣扎却怎能挣脱出两个身材壮硕的成年男人的手?只有没有被绑着的两条细腿拼命踢动着。 四周的祷告声越发的急骤了…… 长老陡然大喝一声,所有的祈祷声便都听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站起身来,一语不发的围到了那座台子前来。 两名大汉向长老一躬身,便提着那个小孩走到台上。 两人很快的将小孩绑在台中央的一根木桩上,跟着便解开了绑在他嘴上的布条。 布条一离开小孩的嘴,他马上就大叫起来,还飞快的说着,似乎在乞求什么。 长老轻叹了一声,向两名大汉摆了摆手。 其中一个挥手向小孩的脑后轻轻一击,小孩头一垂,晕倒了。 长老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熊熊燃烧着的火把,口中又开始念念有词。 随着长老的念诵的节奏,族人们围着高台缓缓地走动着…… 长老缓缓的将火把伸向柴堆…… 太阳渐渐西坠,风沙小了很多,沙漠已经不见了之前的狂暴,在落日的照耀下它披上了一种奇异的金红色。除了些许残留的风从高高沙丘上掠过所发出的空灵的低吟,便只有旅行者踏在沙砾上的沙沙声了。 “谁允许你随意缩短我的名字的?”伯爵有点嗔怪的看着初夏。 “这不能怪我吧?”少年摊开了手:“你的名字多绕口啊,阿瑟菲、阿瑟菲,还是叫阿瑟来得简单嘛,你也可以叫我小夏啊,我原来的同事都是这么叫我的。” 伯爵有点好笑的看着这个前天还和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的少年。 “年轻还真是好啊……”他轻声的感叹着。 “你说啥?” “没什么。” 小夏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阿瑟,昨天你用的是什么法术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 “那是空间魔法的一种,可以撕裂空间由一处直接到达另一处。”伯爵还没开口,走在后面的苏菲儿已经解释道。 “这么厉害啊!”少年有点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阿瑟,那个空间魔法难不难学,能不能教教我?” 苏菲儿嗤地一下笑出声来:“你以为魔法那么好学吗?如果魔法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大陆上岂不是连猫猫狗狗都是魔法师了?有魔法天赋的一百万人里都不见得能找出一个来,更别说像德里安伯爵这样的魔法大师了。” “他?是魔法大师?”初夏现在的样子就差没有在脸上写上我不信三个字了。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吗?告诉你,本伯爵可是大陆顶尖的十大魔法师之一!我看你虽然笨了点,不过只要天生英明睿智的我肯教,你一样可以学会魔法啊!” “……” “我现在再次证实了……” “什么?” “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变态。” “……” “喂!”苏菲儿拍了拍少年的肩头:“说起来我们对你还一无所知呢,是不是说说你自己啊?” “我自己?”少年迟疑了一下:“这没什么好说的吧?” “怎么会呢?你可以跟我们讲讲你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嘛!我很有兴趣呢,起码像你用的武器我就没见过!”苏菲儿有点兴奋的比划起来:“威力好大啊!快告诉我那是什么?” “……” “是什么?你说呀!” 小夏为难的叹了口气:“怎么说呢?以你的智商我很难和你解释清楚。” “哎!死小子你皮痒是不是?竟敢这么说你大姐我?”苏菲儿上去一把揪住少年的耳朵拎了起来。 “啊!好疼!你这疯女人快点放开我!”小夏惨叫起来。 “哼哼!知道你大姐我的厉害了吧?”苏菲儿一脸得意洋洋:“以后你就叫我菲儿大姐,记住没有?哈哈哈哈~!虐待人的感觉真是过瘾啊!” 一直带着微笑走在一边的伯爵忽然开口:“还是讲讲你自己吧,就像昨天,为什么我们一问你那句话,你的表情就好像……嗯,变得很难过?”伯爵有意的控制着自己的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