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十年
野蛮人巨大的身躯就像一辆开足马力全速狂奔的重型坦克,带起一阵可怕的风压恶狠狠的朝吓得发呆的艾米尔轧过来。 这个种族确实是一个在头脑方面比较……迟钝的典型,长处则是他们的身体永远都比头脑先行动个半拍,像这种整个人侧身硬撞过来的攻击方式是他们最习惯最常用的,几乎就像吃饭喝水睡觉那样熟极而流。不过这次攻击的对象是和他庞大身躯完全不成比例的小孩子,恐怕会在这恐怖的一撞下筋断骨折,变成一滩烂泥吧? 一道黑影斜刺里扑了过来,灵巧地挟起吓得已经动弹不得的艾米尔滚到一边,野蛮人的熊躯带起一阵旋风从刚刚的地方冲过,直向伯爵撞过去。 伯爵不动声色的微微侧身,刚好让愤怒的野蛮人从身边擦过,却丝毫没有碰到自己,只有美丽的银色长发被激得飞扬起来,格外炫目。 “轰隆!”一声大响,野蛮人笔直的撞入路对面的一家经营瓷器的店铺,堂屋里的那根一人合抱不来的柱子像是纸糊泥塑一样的被轻易撞断了,架子上的盆坛碗罐稀里哗啦的倒了下来,摔了个粉碎,一时间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又是一声大吼,震得屋顶上的灰尘纷纷落下,野蛮人如小山一般的身形从笼罩在灰尘中的店铺里浮现,一对大眼里充满了血丝,脸部的肌rou可怕的扭曲着,粗大的喉结一上一下的移动,发出像猛兽扑食前的那种低沉的咆哮声…… “真是粗鲁~”伯爵掩着鼻子向后连退了几步,挥手就要念出魔法…… 小夏一把拉住了伯爵的收:“阿瑟,你别动手,我来。” “呸呸!”抱着艾米尔从地上爬起来的盗贼小姐吐着嘴里的灰尘:“你疯了?大陆上有哪个种族的人可以空手和野蛮人硬拼了啊?接着这个!”她将少年的军用匕首丢了过来。 小夏一笑,抄住甩过来的刀子顺手抖了个刀花,将匕首插回刀鞘里:“谁说我要和他硬拼了?”刚刚还充斥在他眼睛里的那股疯狂神色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充满自信和精明的目光。 “噢,很有自信呢,你想怎么玩?”伯爵笑笑,很有风度的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年诡异的一笑:“……我要他做我的小弟。”说完便向那个小山般的巨人走了过去。 “……什么?!”伯爵和苏菲儿一起惊呼出口,这个回答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恐怕这片大陆自形成伊始,也没有人说过,甚至这样想过吧?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苏菲儿望着少年瘦削的双肩,喃喃自语着。 伯爵则是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彩,一眨不眨的望着少年,不知道在心里转着什么念头。 艾米尔则是小孩心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一脸兴奋地望向已经走近野蛮人的小夏了,在他的小小心灵中,对于主人有着近乎于盲目的信任,他坚信主人是绝不会败给这个看上去像只大猩猩的家伙的。 当野蛮人挣脱锁链的那一刻,围观的人就已经惊呼着逃开了,现在这条街上除了那个已经被小夏踢晕了的奴隶贩子就已经变得空空荡荡了。只有远处有些胆大不怕死的家伙,躲在街角处向这边张望,并且还做好了随时拔脚开溜的准备。 小夏走到了这个巨人的身前,仰头来笑嘻嘻的望着他。所有的人都傻呆呆的看着,身高和体重的差距实在太大了,野蛮人只要把双臂一合,就足以把这个瘦弱的少年挤得肚破肠流!空气像是要凝固了一样的紧张…… 也许是少年那满是天真笑容的脸庞看上去柔弱而无害,而且他的个子看上去也实在是太小,给野蛮人的印象是这个长着黑头发的小个子实在不可能给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反正野蛮人凶狠的表情渐渐地缓和了,乍起的双臂也慢慢放了下来。 如果说单单论rou体的破坏力的话,野蛮人无异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即使是高等级的骑士,如果不催发斗气的话,直接和野蛮人硬拼的话也无异于以卵击石。野蛮人无疑是大陆上物理攻击最强大的种族之首,即使是当年血洗巨岩之野的魔族精锐部队“血夜”骑士团在战后也承认消灭这些巨人使他们遭到了建团以来最严重的损失,那一役使该团损失了三分之一以上的骑士,四千多名骑士永远的留在了那片荒芜的原野上,再也不能回到他们的祖国,经过时候统计的结果,被杀死的野蛮人共计只有两千四百七十六人,并且还要除去六百一十七个妇女、老人和小孩子。事后这件事被列为魔族军方的最高机密,不得外传,原因很简单,一向注重荣耀的魔族精锐部队在执行一次区区的屠杀任务竟然损失了这么多的人,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尤其皇帝萨法兰十七世又是一个极其爱面子又喜欢迁怒的人,如果这件事传到他耳朵里的话,不一定还有多少人要倒霉呢。结果这事就在军方被压下了,只是简单的向陛下报告任务完成了,而兴奋中的皇帝陛下自然不会去追问战役中的伤亡情况了。 面对着这样一个破坏力惊人的怪物,即使是强大的骑士也会畏惧。但这个瘦小的少年为什么能如此放松的站在他的面前呢?难道他的头壳坏掉了?不论怎么想都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疯了,要么就是这小子活腻了,大多数人的脑海里都已经浮现出他在野蛮人的铁臂下骨断筋折、七窍流血的惨状。 听到了这小子打算的伯爵和苏菲儿则都是在心里飞快的考虑着他要怎样才能制服这个大块头……较力?明显是不可能,那会死得很难看的……他又不能使用武器,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少年的脸上还是那种天真而毫无心机的笑容,野蛮人刚才那种凶暴的气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傻乎乎的表情,他似乎还没有明白面前的这个小个子人类要干什么…… 猛然间,一阵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感直冲大脑……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他们终生难忘的情景……尽管他们在当时对那个少年的行为很不以为然。北方国家向来以民风剽悍著称,即使在瑟索斯堡这样的文化气息比较浓厚的城市,人们也依然狂热的崇拜英雄。在他们看来,在公平的决斗中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手的人,才应该得到尊重,那才是真正的骑士,称得上光明磊落。 而那个少年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在亵du英雄这个神圣的字眼!太卑鄙!太下流了!简直是不可饶恕的! 那个满头黑发一脸可爱笑容的少年,居然十分不雅的飞起一脚,照着那个野蛮人的下体狠狠地来了一下…… 咳,这个这个……一般来说,即使是再厉害的男(女)性,如果不是练了什么铁×功的话,那个部位是万万吃不住一脚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练过铁×功的人,也绝对不会白痴到站在那里分开双腿让你踢一脚的,那毕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野蛮人虽然健壮无比,可吃了那重重一脚后,他的反应也就和一般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本能的双手护在小弟弟前,面色古怪地慢慢跪倒在地上,若不是他实在壮得像座山一样,这一脚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了。 少年脸上的表情居然还是丝毫未变,他笑嘻嘻的一脚踹在野蛮人的太阳xue上,这一下的力道显然是比刚才轻了很多,不过野蛮人也白眼一翻,咕咚一下倒在地上,晕了。 伯爵还没有把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巴合上,小夏已经一步窜到他的身边:“阿瑟!快对他用一个麻痹术!要最厉害那种的!” “啊、啊,好……好的。”迷糊中的伯爵大人下意识的按照少年的教唆丢了个最高等的麻痹术在可怜的野蛮人身上。但伯爵不愧也是恶棍中的极品,马上也是一脸兴奋地追问起来:“接下来呢接下来呢?怎么玩怎么玩?” “大姐,麻烦你租辆马车来,我们得把这大家伙弄回去。”小夏围着地上的野蛮人转来转去走着。 “……卑鄙!”苏菲儿盯了他半天,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 少年毫不在意的捏捏野蛮人的大鼻子,拉拉他那乱糟糟的头发:“谢谢夸奖~!大姐,麻烦你快点可以吗?我们得赶时间啊!” “……哼!”盗贼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主人!为什么要带着他走呢?”艾米尔也好奇的蹲在野蛮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野蛮人的头发。 “我喜欢!”少年很干脆的说道:“没有为什么,我喜欢!我就要带他走!”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衣兜里掏摸了半天,把从苏菲儿那里骗来买零食的钱全都挖了出来:“……嗯嗯,一共就这么多了!我也算对得起那个家伙,总不能让他赔本嘛!”小夏一本正经地教训着艾米尔:“艾米尔!你要记住哦!绝对不可以抢别人的东西,如果是拿了,那就一定要付钱!知道吗?”他说着把手里的三个德纳尔、十来个银币和一大把铜子塞在男孩的手里。 艾米尔似懂非懂的用衣服兜着那一大把的零钱向那个已经人事不知满脸鲜血的奴隶贩子走过去。 马车很快便租回来了,几个人合力把重得要死的野蛮人抬上了车子,接着便在围观人们那差异和惊奇的目光……哦哦,还有些鄙视的眼光中绝尘而去。 现场只剩下了撞得乱七八糟的瓷器碎片,满地飞扬的尘土,一个脸肿得像猪头似的家伙还有扔在他身上、地上的那些闪亮的钱币…… 夕阳西下,满天云朵绽放出最后的异彩,飘荡在如刀削般峭立的山峰上,飘荡在鲜红如血的落日旁。 随着河道向前延伸,两岸出现越来越多的高峰峭壁,两山之间奔腾的河流越来越湍急。身畔群峰如刀削笔立,奔腾的河水如万马奔腾一般,发出巨雷轰鸣一般的声音。革什扎河就像一条看不到头尾的白色巨龙,在只有不到一桑法尔的狭窄山谷里狂暴的盘旋着,冲撞着……巨大的落差使滚滚的滩流如从天上倾泻下来一般,汹涌澎湃,势不可挡,力挟万钧。冲滩的船只,在惊涛中如若一根稻草一样脆弱。无数的浪头狠狠的撞在岸边那些奇形怪状如同交错的犬牙那么锋利的礁石上,无可奈何的粉身碎骨,化成了千千万万点的水花重新落入咆哮着的河水中。 所谓的“雪浪如雷倏崩散,青天乍落一声桡”,描写的就是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情景吧? 奔腾的革什扎河恰如它在当地的土语中是“疯狂的野牛”的意思,一样的野性十足,时而激越跌宕,时而碧水回旋、白浪纷飞。平时的革什扎河就已经如同天河倒泻一般,如今正值雨季,那水更是轰轰然一发不可收拾。 挟排山倒海之力的激浪撞击着礁石,呼啸声震天动地,湍急的河水挟着小小的渡船疯狂地向伫立在江心的一块巨岩上撞去…… “哇——!完蛋了!我们死定啦!”苏菲儿紧紧地抱着船上的桅杆,脸色煞白的哇哇大哭着,女性的胆子到底是比较小,现在已经吓得腿软软的坐倒在甲板上:“哇~我不想死啊!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我是无辜的啊!!” “呕——!”小夏伏在船舷上向河里干呕着:“……呕~呃……我宁可一下撞个稀巴烂……呕呕~那样还比较痛快一点……总比我现在~呕——强得多……”,从他那青白的脸色上看,晕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伯爵稳稳的坐在船尾的角落里,他的身体柔和的顺着船体的剧烈摇晃而摆动着,丝毫不见狼狈,就连手中端着的那杯红酒也奇迹般地不曾撒出一滴来。风度绝佳的他甚至让人产生了即使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他也还会是这个样子的奇怪想法。 船身剧烈的震颤了一下,神奇地仅以毫厘之差从那块黑黝黝的巨岩边上掠过,沿着一段突然向下的江水直冲而下,眨眼之间便沿着水流冲过了前面的山口。 渡船在山口随着奔腾的河水来了个超过了九十度的急转弯。眼前豁然一亮,一道宽阔而水流平稳的江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刚才还是疯狂跳动着的船只现在却平和而舒缓的顺水漂流着,从片刻之前的狂暴到现在的安宁,几乎让人有了从地狱忽然来到了天堂的感觉。 “没、没事了?”苏菲儿胆战心惊地扶着桅杆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她看了看船的两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一屁股坐回甲板上:“吓死我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以后我再也不坐船了!”她恨恨地嘟囔着。 小夏依然面色青白的趴在船舷上干呕着:“……还不是你不肯多花钱才弄了这么条破船!呕呕……坐这东西原来比开战机还要难受得多,呕——!” “这又不能怪我!谁知道这条河是这个鬼样子的啊?”郁闷的盗贼小姐坐在甲板上嚷嚷着。 伯爵昂头喝干了杯中的红酒,一晃手,那只精美的水晶高脚杯便神奇的在空气里消失了。他常说空间魔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随身携带很多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所以伯爵常常当着小夏的面莫名其妙的拿出很多古怪的东西来,这让这些天来一直苦学魔法却连个最简单的火球术都发不出来的小夏很是恼火。 他从地下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好啦,先生小姐们,能不能告诉我们下面的目的地呢?” “加莱的首都,罗庞帝诺城啊!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小夏捂着嘴巴一副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样子。 两天前在瑟索斯堡的大街上,小夏很慷慨的用一把零钱买下了那个像熊一样的野蛮人。在回来的马车上他还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买贵了赔本了之类的话,在被愤怒的盗贼小姐狠狠的揪了一阵耳朵之后,他才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不过让他们预料不到的是在刚刚回到“绿树”旅馆后,小夏便吵着要马上出发,于是几个人只好又租了一辆马车拉上昏迷不醒的大块头直奔渡口,在那里小气的苏菲儿左转右看了半天,这才决定租下了这条看上去很旧的破船。由于大家都没有走过这条水路,所以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坐过船的小夏和艾米尔还一副欣欣然跃跃欲试的样子。当然,随后一天的旅程里他们尝到了没有调查清楚就擅自行动的后果。 但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贼”船(破船吧),想下去就太难了,望望船舷边奔腾咆哮的河水,心有不甘的少年只得打消了换一艘船的想法。好在船老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用力地拍着满是黑毛的胸口大声保证着:“放心!我跑这条水道已经十五年了!从来没出过岔子!别看我的船旧了点,它可是我陪伴了我十二年的老伙伴!”大声夸耀着自己精湛驾驶技术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对面那几位死人一般的脸色。 走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便只好同舟共济。已经醒了的野蛮人似乎十分愤怒的要大喊大叫,可惜伯爵的麻痹术效果非常的令人满意,小山一样的野蛮人现在除了能动动眼皮张开嘴巴吃饭喝水,就连抬起一根小拇指也做不到,所以他就被很是放心的少年塞进了黑暗的底舱里去睡大觉了。 “已经没事了!最危险的滩口已经过去了,下面的水路都是很安全的啦!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哈哈哈哈哈~!”船老大大笑着从掌舵室走了出来。 “大叔,你刚才为什么直朝那块石头冲过去?吓死我了!你不怕撞上它吗?”小夏有气无力的问道。 “哈哈!你说江心的那块巨石吗?”船老大揉了揉胸口的黑毛,他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个嘛,就是我跑船这么多年拿命拼出来的经验啦!刚才的水流有多急你们也看到了吧?航船到此,如果要避它而行,那一定会撞上那块石头,反而是你如果对着它直驶过去去,就可以顺着水势产生的回旋力而避开它安全驶过!怎么样?很厉害吧?哈哈哈哈哈~~” 小夏跟着干笑了两声,心说你分明是他妈的在胡搞,大胡子你自己玩命不要紧,我可没这兴趣,送死的事也还是你老哥自己去好了,兄弟我可不奉陪。 心里虽然诅咒个不停,小夏还是很聪明的拍起了大胡子的马屁,毕竟自己还在他的船上不是?万一惹到他老兄不爽了再来一段像刚才那样的“生死时速”就大大的不好玩了。小夏本来就长着张既可爱又讨人喜欢的脸,再加上能说会道的嘴巴,不露声色的捧了船老大几句,就已经让他心花怒放,直觉得面前这个漂亮的少年是自己平生的第一知己了。 “老弟!你大哥俺跑了一辈子的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船老大亲热的揽着小夏的肩膀:“不过像你和那位兄弟这样的人物,俺还是头一次见到!”说道这还神情诡秘的贴在小夏的耳边小声说:“你们是出来微服私访的贵族老爷吧?” 闻着船老大身上那股混合着汗臭和烟草味的呛人气味,小夏狠狠地在心里比了个中指的手势,不过脸上却装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咦?老兄真是好眼力!这样都被你看出来了,真是令人佩服!”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俺这双眼睛里向来不揉沙子!”船老大又大笑起来:“不过你们为什么会带着个野蛮人呢?这个俺可就不懂了!” “这个嘛,嘿嘿嘿嘿~”小夏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伯爵,阴笑了一下:“我这位朋友,他有点特别的爱好……你知道啦,就那种~爱好~”他挤眉弄眼了半天,船老大也很聪明的理解了他的意思,也是一脸暧mei的看着迎风而立长发飘飘的伯爵:“哦噢~原来如此~真是人不可貌相,够生猛!够个性!”他无比钦佩的一挑大拇指。 “就是就是!”小夏拼命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着:“……他那个需要,嗯嗯,是比较强烈的,一般人很难满足他,对,就是这样。”他故意不去看伯爵那张不停抽搐着的俊脸,心里却已经笑了个稀烂:“哇哈哈哈哈哈~死阿瑟,尝到滋味了吧?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吗?”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船老大这才转身走回掌舵室。他的身影刚刚消失,伯爵便跳到小夏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可恶!你竟然敢那样的污蔑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 “你很喜欢我?你说过很多次啦~”小夏一脸笑嘻嘻的。 “不是!我是说……” “你对我一往情深?这个你也说过很多次啦~” “我、我是……” “你还……哎呀~那些话当着他们的面你叫我怎么好意思说嘛~”坏心眼的小子还故意做了个“娇羞的表情”。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讲话?”伯爵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然有啦~!”小夏一头扑到伯爵的怀里,像是朝热恋中的情人撒娇那样亲昵地说着:“我最喜欢阿瑟了~~!” “……”伯爵看着这个一脸天真笑容的少年,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掌握的词汇是如此的匮乏。 一边的盗贼小姐早就举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变态……我看不到……变态……我看不到……” 艾米尔揉着眼睛从舱里爬上来,早晨做完了那些训练后他便爬上chuang去睡觉了。最近一段时间做完了主人教的那些练习之后总是感觉特别的累,主人也干脆让自己除了吃饭练习外的时间都用来睡觉,艾米尔觉得自己现在都已经快变成小猪了。 “主人,那个大家伙已经饿了快一天啦,要不要拿点东西给他吃?”不知道为什么艾米尔觉得那个野蛮人虽然看起来像只凶猛的野兽似的,实际上他只是个很可怜的人。 “好啊,你去吧。”小夏随口答道,他见艾米尔转身要走,忽然又叫道:“等等,艾米尔,最近你做完练习是不是还觉得很累?” 艾米尔活动了下手脚,这才回答:“嗯,开始的时候是很累啦,现在好多了,睡好了之后就不累了。” 小夏诡笑着凑了上来:“……那,你刚才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觉到什么呢?” “没、没有啊,我没觉得有什么……”看着主人脸上奇怪的笑容,男孩本能的觉得危险,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小夏忽然大叫一声扑了过来,恶狠狠地用手捏住艾米尔的小脸:“你个臭小子!你主人我差点吐啊吐啊的吐死了,你居然还舒舒服服的睡大觉?好自在啊!哼!我捏死你个小混蛋!” 艾米尔圆圆的小脸蛋被小夏夹在两手中挤得变了形,他呜呜叫着使劲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少年那看似柔弱而修长的手指。
“臭小子!现在就敢跟我动手动脚啦?!”蹂躏了艾米尔好一会,一直到他的脸蛋都已经变得红彤彤的了小夏才把他放下:“既然你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训练,那么我就再教你一些新东西。” 看着刚才还一脸愤怒的男孩现在却是用热切的眼神望着自己,小夏暗暗好笑:“嘿嘿嘿~小孩子还真是好骗哦。” 他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努力做出一副老师的样子:“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让你做这些看上去很无聊的练习而不教你具体的技巧吗?”他有意停顿了下,看到男孩迷惑的摇了摇头,小夏才继续说道:“一个往往最容易被格斗者忽视的训练就是身体素质的训练,因为他们往往花费了过多的时间去进行增强实战技巧的练习。当然,实战技巧是很重要的,但是这种技巧的充分发挥正是依赖于良好的身体素质。” 讲到这他停下来问道:“听明白没有?” “不……不明白。” “笨蛋!”小夏毫不犹豫的在男孩的头上敲了一下:“这么说吧,如果我现在教给你技巧的话,即使你全都学会了,能打得过那个野蛮人吗?” 男孩仔细想了想,才摇了摇头。“笨蛋!”小夏又狠狠地在他的头上捶了一下:“这种事还要想吗?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给他挠痒痒都差多了!” “所以不论在学习任何技巧之前,必须要先锻炼好身体,因为如果你的身体不够强壮,你就不能进行激烈的搏击,而不少人都很懒,他们不愿意花很多时间去做素质练习。懂了没?我所以一直没教你搏斗技巧就是这个原理,你知道我当初为了这个素质训练花了多少时间吗?” 艾米尔摇头,小夏伸出两个巴掌一比:“十年!” “什么?十年!?”周围的三个人一起叫起来。 “十年?!主人你好厉害!” “十年?!那你今年多大啊?” “十年?!用十年的时间来做一件事,会不会太无聊了点?” 小夏淡然一笑:“在我的同事里,我的近身搏击是最差的一个。”他抬头望着天上不停流动着的浮云,慢慢地继续说着:“至于我的年纪……抱歉,已经忘掉了。” 苏菲儿还是有点怀疑的撇着嘴:“十年?那就是说你现在很厉害啦?那你怎么不和那个野蛮人堂堂正正的打?非要用那种……下流的手段?” 小夏冷冷的盯了她一会,就在她开始要受不了少年那种可怕目光的时候,小夏忽然开口道:“阿瑟,麻烦你把那家伙放出来。” 伯爵看上去似乎不太赞成这个意见,不过他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底舱。 “喂……喂,那个、你不要太在意啦……”看到小夏有点不高兴了,苏菲儿反倒害怕起来:“天,这个小疯子又要发疯了!” “喂!我刚才是随便说说的!你不用在意的啊!”苏菲儿见小夏没理她,赶紧又声明了一遍。 小夏还是甩都不甩她,自顾自的和艾米尔说着话:“一会你要好好看着我的示范,然后你就知道为什么我叫你做那些无聊的练习了。” 艾米尔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苏菲儿很生气的站起身来:“你疯了?你们在这里闹起来,这船还想要吗?” 少年这才瞟了她一眼:“跟那只笨狗熊玩玩,还要很久吗?” “……”苏菲儿不由语塞。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野蛮人那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甲板上。 他恶狠狠地瞪视着小夏,一副就要扑过去把他撕碎了的样子。小夏笑着摆手:“嗨,别激动!有话好说嘛!” 野蛮人目光紧紧地盯着少年,他忽然开口,说的居然也是大陆通用语,虽然发音生硬磕磕绊绊的,但总算也是能凑合着表达出意思来。 “你们,杀了我弟弟!我要,杀了你们!”他咆哮着。 “喂喂!”小夏一步跳了过来:“少胡说八道!你弟弟是谁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们杀的他了?” 野蛮人指着艾米尔的胸口:“护身符!那个!如果他,不是死了,怎么会在,你们身上?我要杀了你们!” 小夏和伯爵对视了一眼,不会这么凑巧吧?那个在巴布兰卡森林里被狼吃了的倒霉家伙是这个野蛮人的弟弟?没想到随手拣回来的东西也会惹出麻烦来。 少年讪笑着对转头对野蛮人说:“嘿嘿,这个是误会啦,事实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野蛮人已经大吼一声扑了过来。 小夏闪身躲在一边,鬼叫着:“喂喂!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卑鄙的,人类!我杀了你!” 两个家伙一追一逃的在甲板上开始了捉迷藏,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船体也微微发颤,船老大惨叫着从掌舵室跑了出来:“兄弟!兄弟!别闹了!我的船啊!”“靠!是我想闹吗?” 伯爵闪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少年:“亲爱的~要帮忙吗~?” “看也知道!当然要了!”小夏大叫道。 正在追逐中的野蛮人忽然身体一僵,沉重的摔倒在甲板上。虽然他仍然发出愤怒的吼叫,但身体又变成之前那样软绵绵的动弹不得了。 “卑鄙的!人类!永远只会背后暗算!”野蛮人恼怒的朝依在船舷边的伯爵大吼着:“你就和那只狡猾的猴子,一样!卑鄙!卑鄙!” “我可不是卑鄙的人类哦,你不要搞错了。”伯爵耸了耸肩。 “你是卑鄙的吸血鬼!”小夏在野蛮人的身边蹲下来,拍了拍野蛮人的脑袋:“听我说,你弟弟不是我们杀的。这个护身符是我们在路过一片森林的时候拣到,你弟弟……嗯,如果那个是你弟弟的话,很不幸,他被狼群给吃掉了,剩下的遗体还是我们给掩埋的……嗯,就是这样。”他一脸悲痛的说着。 伯爵翻了个白眼,对这个毫不犹豫当面撒谎的小子,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野蛮人的脸上的愤怒表情忽然变得悲伤起来:“……可怜的,迪戈,如果我们,不到这里来,你就不会死了……” “都是你们!卑鄙的人类!就是因为你们,我们才无处容身的!”他又大吼起来。 小夏笑嘻嘻的拍拍他的大头:“这样,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可以打败我,你就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如何?” 野蛮人大声咆哮起来:“你这只该死的,猴子!如果不是,阴谋诡计,你可能打败我吗?” 小夏根本不去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你打不过我,以后就要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道吗?” 野蛮人愣了一愣:“我,不相信你!卑鄙的人类!” “靠!”少年终于失去耐心,唰的一下抽出匕首来架在他的脖子上:“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行不行?不同意我现在就干掉你!” 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怕的杀气令神经无比大条的野蛮人也哆嗦了一下,但他还是吼道:“……那么,我要公平的,决斗!”他看了眼旁边的伯爵:“……其他的人,不能动手!” “很好!”小夏站起身来收好匕首:“我还怕你不答应呢!阿瑟,解开他的魔法!” “……唉,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对这只肮脏的熊如此耐心呢?”伯爵叹息着挥手,解除了野蛮人身上的魔法。 野蛮人巨大的身体像暴怒中的野兽那样夸张的弓了起来,浑身的骨节传出一阵可怕的劈啪声:“……人类小子……准备死吧!!!” 小夏毫不在意地斜眼看着他:“以后要叫我老大!知道吗?有人欺负你呢就报我的名字……” 野蛮人大吼一声,张开一对大手恶狠狠地向小夏扑来!少年却不躲开,微一躬身,迎面向野蛮人的怀里撞去…… 边上的众人都失声惊呼起来。 松蓝帝国帝都,圣京。 松蓝历一千一百一十八年六月八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的清晨显得特别的冷。 尤其当一个人即将被执行死刑的时候,似乎天气显得更加阴冷了。 在圣京城郊区的帝都卫戍部队司令部大院里,有一位帝国银星少校被反绑了双手,站立在冰冷的绞刑架前面。此时,他那双像是比霍利海峡的迷雾一样的灰色瞳仁正凝望着院子里的那颗枝叶稀疏的银杏树。 他就是三十四岁的帝国总参谋部次席幕僚长助理塞巴斯蒂安·沙巴斯少校。他看上去很紧张,不停的用脚尖踢着地上的一些沙粒。这时,旁边的行刑队员走过来用黑布头套蒙住了他的头。 他被粗鲁的推上了绞刑架,一个浸过棕榈油的结实绳套很利落的套在了他的脖颈上。在这一片忙乱之中,站在一边的牧师那念念有词的祈祷声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绞架上面的滑轮由于缺少润滑的关系,开动的时候总会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吱声。那声音恰好掩盖了行刑队长发出的“行刑”的口令。 圣京城此时一片寂静。犯人被吊上绞架的那一刻,并没有令这座雄伟广阔的城市有丝毫的反应,只是惊动了司令部大楼房檐上停着的一群鸽子,它们被吓得扑棱棱地向铅灰色的天空直飞而去,凄厉的鸽哨在城市上空传出很远很远。 这个在六月八日清晨被吊死在帝都卫戍部队司令部大院里的少校,是一批少壮派军官所组成的秘密反/王国组织“我们的祖国”的领导人。这个组织一直以刺杀帝国皇帝,夺取帝国最高权力作为自己的行动目标,自组织成立伊始,已经陆续组织策划并实施了十多起针对皇帝陛下及同族的刺杀行动,皇帝的弟弟左纳亲王在一次暗杀中不幸殒命。此时随着这个人生命的终止,应该说针对皇帝的谋刺行动已经结束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