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潜入和警报
又过了几日,这段时间,克里因整天都和费姆.奥兰多在一起,凯文也陪在他们身边。日子过得平淡无奇,只有齐缪尔对伊莉安疏远了一些,两个人还吵了一架,麦西米伦看在眼里,他明白,齐缪尔这么做是不想让他在伊莉安心中留有过重的分量。大家都要走了,只有伊莉安一个人会留在这里。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大家临走的时候,伊莉安竟然没来送行。 “十分抱歉,伊莲她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来了,她让我代她祝你们一路顺风。”简一手按着自己的爆炸头,淡然地对大家说。 “没什么,她也很忙,大家都能理解的。”齐缪尔确实显得比其他人更失落一些。 “那么我们出发吧!” “哈维,克里因执意要从仙多拉坐船回去,我想我们还可以同行,到了仙多拉再分开。” “好啊,我很高兴能有人和我一起走这段路。” “这样我们可以晚点再说再见了。”克里因也显得有些伤感。 一路上依旧平淡无奇,只有克里因为了让大家排除掉离别的忧伤,一路上不停地唠唠叨叨,来缓解气氛。 虽然奥兰多第一国都阿尔贝罗贝洛距离第二国都仙多拉的路程颇为遥远,虽然一路上克里因尽量拖延行程,虽然这一路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大家都觉得这段路还是太短了。尽管几个人从认识到现在才不到半年,但是彼此之间却都有了十分深厚的情谊。 在众人到达仙多拉的第二天,前往德吉特的船就要启航了。下一班前往德吉特的船恐怕要等到半个月以后,所以齐缪尔决定就坐这班船离开。 清晨,阳光照射在仙多拉的码头,空气很清新,没有风,海面上也没有雾。 “不要这么婆婆mama的,像女人一样,不就是少个人跟你过招比试嘛!”齐缪尔晃着脑袋说。 “你自己才留神呢,别碰上风暴什么的,葬身大海吧!” “你真够狠的啊,竟然这样咒我!”齐缪尔在克里因胸口捶了一拳。 “呵呵,哈哈!好朋友,一路顺风!”克里因晃了晃手里的长剑,用剑柄在盗贼的肩头敲了一下。 “一路顺风”“一帆风顺”,麦西米伦和凯文也和盗贼使劲地握了握手。 “我们还会在见面的,也许在格兰斯,也许在瓦伦奇亚,也许在西索迪亚.奥兰多,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 “祝你旅途顺利。”佩迪也过来和盗贼握手道别。 “好了,我该闪人了!” 只见齐缪尔身形一晃,就不见了,当众人在5米高的船甲板上找到他时,盗贼正在向众人挥手示意。 随着一声悠长的钟声,船缓缓地离开了码头,向着撒满阳光的大海驶去,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佩迪去预订两天后前往格兰斯的港口城市基隆的船票,麦西米伦、克里因和凯文则呆呆的站在码头,看着远处朝着码头走过来的一个身影。 “唉,但愿吧。其实我觉得这段时间我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了。” “怎么会呢!王上,这是我刚煮好的汤,快趁热喝吧。” “恩,哈哈,我喝你这汤已经喝了3个月了,到现在我都离不开它了。” “是呀,您已经没有办法不喝我的汤了。” “不知道为什么,喝的时候总觉得这汤的味道一般,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我就想喝的不得了。” “那当然了,因为我在里边加了大麻。” “什么!你这是……”盗贼王的声音渐渐微弱。 “对了,我还加了迷药,不过今天的汤有些特别,我特别加了量,喏,还有这个……”屋里响起了一阵低语。 “不好!是咒语,她是魔法师!”齐缪尔见情况突变,赶忙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卡哈罗紧随其后,“锵”的一声,抽出了腰际的长剑。 当他们冲到卧室的时候,盗贼王已经倒在了床上,身旁的布琳兹只穿了一件睡衣,全身散发着黯淡的蓝光,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右手握着一把匕首,搭在盗贼王的脖颈上。 “布琳兹,你……你对父上做了什么!”卡哈罗额头的青筋暴起,像狮子一般低声吼叫着。 “啧啧啧,别激动,王上只是睡着了而已,看把你们急得。” “混帐!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企图。”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不想让他碰我的身体,所以让他早点睡觉而已。” “你!”卡哈罗把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了,而齐缪尔则在一旁一言不发,冷冷的注视着布琳兹。 “王上每天都睡得很早的,你看你干吗大惊小怪的,这么沉不住气,跟你旁边的兄弟学学吧。” “住口!那你为什么要在汤里加大麻?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王上多喝我的汤罢了,可是今天都让你知道了,问题就复杂多了。”布琳兹刻意娇声娇气的说着,让两个人听了更加火冒三丈。 “你少废话,快把匕首拿开,放开我父王。” “放了他?放了他,我不就任你们处置了?” “布琳兹,能让我听听你有什么计划吗?”沉默半晌的齐缪尔终于开口了。 “哦?你有什么打算?” “说出来听听,也许问题没这么难解决。” “你看看他那样子,要吃了我一样。”布琳兹指了指卡哈罗。“其实我也没什么计划,只不过是想/cao纵这个老家伙然后得到这个盗贼团长的实权,至于以后的事嘛,我倒是没怎么想过。嘻嘻。”布琳兹媚笑一声,气得卡哈罗双手持剑,几欲冲上去。 “这样啊,不过现在看来可难了,你的伎俩被我们俩发现了。” “所以我只好杀人灭口了,呵呵。” “那么,我帮你摆平他,然后咱们再做一出戏,”齐缪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好友,“咱们两个合作,到时候我做盗贼王,所有事情听你的,其实,我只想要你的人。”齐缪尔脸上露出一丝yin笑。 “哈维!你……” “哟呵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这么容易上你当,你不过想让我对你放松警惕,然后抓机会把这老家伙救下来。我说的没错吧,你别瞪我啊,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布琳兹冲着齐缪尔添了添上唇,“不过,我了解你的为人,这种事你是决计做不出来的吧。” “看来没办法了,至少你现在不能杀了王上,不然你就别打算活着逃出去了。”齐缪尔不再装模作样,双臂一抖,两把冒着寒光的短刀闪现在他的双手中。 “哟,怎么换成你们威胁我了?”布琳兹目光闪烁不定,原本红色的眼睛,射出了紫色的光,同时左手发出一团红光。 “小心!是精法,卡哈罗,快点凝神!”齐缪尔凝神聚气,手势变幻,给自己施了一层精神保护,避过了这次攻击。 “什么?”一旁的卡哈罗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感到意识受到一阵撞击,大感震惊。 “快,喷出斗气!快点!” 卡哈罗周身顿时爆发出一阵斗气,将身边不及闪开的齐缪尔冲到墙上又摔在地上,而当齐缪尔从地上爬起来时,发现一切都晚了。 卡哈罗浑身青筋暴起,双目充血,脸涨得通红,但是目光却显得格外呆滞。 “狂战士!复合攻击?” “哼哼,不错,就是狂战士,这是狂暴化和精神控制术的复合魔法。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真是让我好喜欢啊~~” “你……,畜生!卡哈罗,醒过来啊,兄长!”不过回应他的,却是斜砍过来的一剑。 齐缪尔不及躲闪,只得用双刀硬挡下这一剑,卡哈罗这剑力量大得惊人,震得他手发麻。他甩了甩手,拼命的躲闪。卡哈罗的攻击一剑快过一剑,把齐缪尔死死地逼在墙边,连术也没法施展。屡次呼唤都不起作用,齐缪尔只好还击了,眼下只能先制服卡哈罗再对付布琳兹了。 屋内的巨大声响,一点也没有传到外边,布琳兹刚才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后,才发起了那波精神攻击。 这边齐缪尔被钉在墙边,挪移不得,而那边布琳兹手起刀落,2寸长的匕首扎劲了盗贼王的胸膛,然后她又把匕首拔出,缓缓得割过了他的脖子。 齐缪尔眼角余光扫到,义父已经被杀害,顿时眼前一黑,同时肩上中了一剑,令他清醒过来,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不顾卡哈罗的攻击,冲向床边。 当他冲到床边,右手一挥,劈向布琳兹,却被她堪堪躲过,眼看义父胸口涌血,脖颈已经被割开一半,喷血的“滋滋”声和空气流出的“嗤嗤”声混在一起,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顿时气血上翻,双眼泛红,扭过头来,布琳兹已经窜到了另一个墙角,眼前卡哈罗已经冲了过来。齐缪尔奋力挡下一剑,腹部却传来阵阵剧痛,低头一看,肚子上多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涌,想来是刚才冲过来时被卡哈罗击中了。 眼下不及多想,齐缪尔只得与卡哈罗展开缠斗,而布琳兹却在一边冷眼旁观。 两人斗了多时,都已浑身是伤,齐缪尔身上有两处重伤,其余20几处都是刀刃擦伤,而对面的卡哈罗虽然伤处不多,但是刀刀不轻,都已经变成一个血人了,却仍没有要昏倒的迹象。 卡哈罗的攻击仍然没有间断,只是速度慢了不少,也不再使用斗气了。令齐缪尔感觉轻松了一些,回头看了看布琳兹,她仍站在原地,没有趁乱逃走的意思。当下他舒了口气,只要等到卡哈罗失血过多,昏过去以后,他就转身对付布琳兹,只要暂时用术困住她,再对卡哈罗进行急救,这还有挽回的余地,虽然义父已经死了,但无论如何要保住兄长。 “哈哈哈,你不知道吗?等他昏过去的时候,就离死掉不远了……看你这么吃力,不如我帮你一吧,你刚不是说要跟我合作吗?我现在觉得可以考虑考虑。” 布琳兹抓准时机,趁着齐缪尔一脚把卡哈罗踢开的时候,抖身窜到近前,一把飞刀直指齐缪尔的咽喉,逼得他向后跳出。身形没有丝毫停顿,王妃欺到卡哈罗近前,急速挥出三刀,两刀分别击中腹胸,而第三刀映入了齐缪尔的眼帘,划过了喉咙。卡哈罗挣扎着挥舞了几剑,终于不支,倒了下去,再没有了声息。 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死在了面前,齐缪尔顿时震怒,狂吼一声,向着布琳兹窜了过去,但迎面飞来两道风刃,令他一惊,在半空中改变身形,堪堪躲过这两记攻击,不过腿上和手臂又多了两道伤口。落地之后,他顺势向前一滚,来到布琳兹站立之处,可是布琳兹反应速度惊人,已经跳到了他身后。 眼见再没了机会,齐缪尔站在当场,瞪视着对面的布琳兹,两个火球在她周身环绕,令人无法靠近。 “我不会放过你的,今天你别想逃走。”齐缪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开始凝神,准备施术。而布琳兹反应更快,两个火球已经打了过来,随后她又发出一声尖叫。 齐缪尔只得改变手结,立起一道沙墙,挡下了两个火球。待他正欲再次进攻,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眨眼功夫十几个人出现在门口,带队的人齐缪尔认识,正是福克斯兄弟。 “奈特,马斯塔,快抓住布琳兹,是她杀了义父义兄!” 福克斯兄弟是孪生兄弟,容貌身材一摸一样,唯一区别他们两个人的,就是穿着打扮的左右对称。 弟弟马斯塔上前一步,环视了一下屋内,当目光扫过盗贼王和公子的尸体时,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愤恨的表情。刚要开口,却被身后的奈特拉住了。 哥哥奈特则显得冷酷的多,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瞥了墙角一眼,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齐缪尔,你的谎撒的也未免太没水平了,就算栽赃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啊。”声音怪里怪气,听得人全身发怵。 听到这话,齐缪尔顿时浑身一震,看了看自己:自己全身是伤,衣服和铠甲已经被染红了,手里的短刀还在滴着血。他又回头看向布琳兹,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墙角,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蜷缩在那里,身体抖得厉害,眼中充满了惊恐的目光,看向自己。刚刚她手里的那把匕首早就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 “你!是你陷害我!”齐缪尔身子一沉,冲向布琳兹,没冲出两步,感觉周身一冷,僵硬的刹住了身体。脖颈后和胸前分别搭着一把匕首,身前背后站着两个人,正是福克斯兄弟。那十几个士兵也已经围了上来。 “怎么?你还打算杀人灭口吗?”那怪里怪气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你还打算把我们几个也杀了吗?” “奈特,我是被陷害的……” “我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证据确凿,弑父杀兄,我看你是推脱不了了……把他带走!” 福克斯兄弟撤身后退,十几个士兵围了上来,齐缪尔不想再跟兄弟们动手,只得束手就擒,被捆了起来。 “押到地牢去,不用审问了。明天就让你接受惩罚。” 十几个人走了出去,奈特.福克斯走在最后,临出门,他扭过头,得意的冷笑,与他相对应的,角落里站起身的布琳兹也变成了一张笑脸,有几分妩媚,也有些狰狞,而最明显的写在她脸上的,是无尽的兴奋。 布琳兹也没有多停留,那队士兵走远之后,她也迈着轻盈步子走出了盗贼王的房间。 屋里只留下昔日风光无限的两父子的尸体,幽蓝的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映在两具尸体上,将两张原本已经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孔映照的更加凄惨。 在瓦伦奇亚无数士兵和居民惊异的目光中,齐缪尔被押往了地牢,身后两名士兵一遍又一遍的向前来看热闹的人们宣布着他的罪行——对王妃图谋不轨、弑父杀兄以及企图篡位。这个沉重得足以压垮整个瓦伦奇亚的罪名,就这样被结结实实的钉在了齐缪尔的背上。 瓦伦奇亚的地牢是要塞里颇为庞大的一座建筑,囚室并不宽敞,而占了地牢里大部分空间的,是墙壁和牢门,这里墙壁的厚度丝毫不亚于要塞的城墙,甚至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地牢里的马那也非常稀薄,厚重的墙壁和石门,加上使用魔法的困难程度,使包括魔法师和高阶盗贼在内的任何囚犯都决无可能从这里逃脱。 十几名士兵小心翼翼地把齐缪尔送进囚室,并在确定他没有对牢门动任何手脚之后,才坦然的离开了这里。地牢的坚固,令他们放心大胆的把犯人关在这里而不派守卫,这里也很少有人造访,牢里除了齐缪尔就再没有任何人了。现在能和他做伴的,就只有甘愿再这里忍受饥饿的老鼠蟑螂了。 齐缪尔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相较刚才,他已经冷静多了。在愤恨和不甘离开他的大脑远去之后,剩下的就只有认命了。虽然对父兄的死还是耿耿于怀,但从不肯向命运屈服的他,如今也自认为是无力回天了。证据确凿,并且确认了福克斯兄弟已然成了布琳兹的走狗,而眼前自己又被关在这根本不能逃走的地牢里,就算自己心有不甘,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恨自己低估了布琳兹这个阴险女人,恨自己这么大意,没有保护好义父。说起来,义父义兄的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既然没有办法令真相大白,将布琳兹绳之以法,那么自己也只好以死谢罪了。 就在齐缪尔躺在囚室里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听到牢房的大门打开了,巨大铁链扯动的“哗啦”音引导着沉重的石门抬起摩擦墙壁的“吱吱”声响。随即,一阵皮鞋踏在石板上的“噔噔”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 “打开牢门。”声音柔美纤细,但在齐缪尔耳里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虽然这个嗓音他听过没几回,可是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石门缓缓抬起,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布琳兹。 齐缪尔手脚都被锁链牢牢得锁着,而且被缴了械,浑身上下连一件能称为武器的东西也没有,而眼前站着的,是一名伸手敏捷的魔法师,他只能抛弃抵抗的念头,坐在地上,淡然面对。 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来自布琳兹手里举着的一盏油灯。借着灯光,齐缪尔冷冷的注视着对面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而令他惊讶的是,布琳兹的样子变了,比刚才只有一件睡衣的单薄穿着,现在她只是多了一件胸铠和一条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露出修长的大腿和纤细的手臂,这样子着实像一名精通色诱的审问专家。而令齐缪尔惊讶的不是她的穿着,而是她身体的变化。本来黝黑的皮肤,现在在灯光照映下显现出来的,分明是灰褐色,人也变得清瘦了,下巴更尖了一些,而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头总是散披着的银色长发,被她梳成了马尾,露出了两只尖尖的耳朵。齐缪尔没见过精灵族,以前他总是拿麦西米伦那两只比常人尖了不少的耳朵来做参照,而现眼前的,则显然是一个更生动的例子。 “很吃惊吗?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布琳兹显得很悠闲,好像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人聊天解闷的。 “你……你是精灵族?” “确切的说,是黑暗精灵,就算你答对了吧。” 齐缪尔一怔,想起了曾经在脑中出现过的那幅令人胆寒的画面。 “你……我的兄弟们,是你杀的?” “不能算是吧,当时我可没下杀手,不肯饶他们性命的是那群穆族,还有那些肥虫子哦。” “你!”齐缪尔很想扑上去,使劲的掐住她的脖子,但是他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别冲我凶啊,我最怕给别人背黑锅了。我可没有告诉那些悍匪你的兄弟们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我只是一不留神让他们暴露了行踪,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我当时别提多后悔了。还有,那些虫子可不是我叫来的,我只是把它们集中起来而已,我哪里知道那些低级动物闻到了rou味以后就什么都拦不住了。” 齐缪尔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布琳兹又开始对着自己根本就不信奉的生命女神拉芙亚祈祷,祈求得到宽恕。絮絮叨叨的忏悔持续了半晌,然后囚室里又恢复了平静。 “你来这里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啊,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你,说真的,我还真舍不得让你死了。在我见到你之后,我就对你特别有好感,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呸!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也算女人吗?狼心狗肺!”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我好伤心啊……” 齐缪尔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你后悔吗?”见齐缪尔不理她,布琳兹又说,“其实我没打算杀人的,我本来只是想控制住瓦罗来,通过精法改变他的潜意识,让他听我的话,瓦伦奇亚如果让我来管理的话,我一定能让它变成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至于你的部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都是巧合,而我集中那些虫子,也不是用来对付他们的。” “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都是活不过明天的人了。” “我想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为我办事吗?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想办法救你。” “那么,你不会怀疑我的忠诚吗?” “呵呵,这个我自有办法确认,而且我想我也有办法令你绝对忠实于我。”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可不敢答应你了,我可没法子确定自己能和杀死我义父兄长的仇人和平共处多长时间。” “这么说,你是拒绝我了?” “显而易见!” “那好吧,我只能和你说永别了。”布琳兹说着走了过来,想要亲吻齐缪尔的额头,却被撞到了一边。 “滚出去!” “唉,真令人无奈啊……” 石门缓缓落了下来,脚步声渐渐远离,然后铁链和石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声响过后,整个牢房又恢复了平静,只能够听见老鼠轻微的叫声。 砂石的比热不高,按理说沙漠的夜晚温度很低,可是日光沙漠的黑夜很短暂,所以相对的也就没有那么寒冷。可是齐缪尔却是在浑身发抖,一方面,地牢经过特殊处理,温度比别的地方要低,而另一方面,齐缪尔的心早已经深深坠入了冰窖之中。 ‘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明天早上再去见义父,如果当时听到布琳兹念颂咒语时不是那么冲动的冲出去,如果直接救出义父而不是拖延时间给了布琳兹机会,如果……义父义兄就不会都死在今晚,本来以后能有很多的机会,可是……可是通通被我断送了……’ “我还真是没用啊!像我这么蠢笨的人,死了也是应该的,现在我也做不了什么了,看来只有以死谢罪了,义父义兄,还有我的兄弟们,过不多久我也去陪你们了!” “你不能死在这里!”黑暗中,像包裹在布里一样的声音传出来,很微小。 “谁!” “老大!是我。” 齐缪尔这次确认了声音的来源,是牢门之外。 “安德?是你吗?” “是我,老大,是安德。” 这个时候能叫他老大的,恐怕也只有安德了,齐缪尔暗自苦笑。 “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刚才王妃出去时,我隐了身形溜进来的,刚刚外边只有两个士兵,他们不可能发现我。” “难道布琳兹没有发现你?” “怎么会呢!她只是个普通人啊。”看来安德还不知道布琳兹的真实身份以及所有事情的真相。 “呼,你进来这里干什么,要给我送行明天也不迟啊。”既然安德不知道,干脆也不要告诉他了,齐缪尔暗自思量。 “老大,我是你唯一的兄弟了,到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说实话,王上和公子真的是你杀的吗?” “不是……” 安德在黑暗中沉默了一阵,又开口了。 “我就知道一定不是你,老大,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救我出去?” “恩,如果不是你,那么就只有你才能找出真凶,替王上和公子报仇!” “安德……” “老大,你等着,我把这个门打开。”
门外传来一阵水声,齐缪尔闻到一股油的味道,他知道,安德这是给门润滑,好让他在打开门的时候不会让石门发出声音,果然,没过一会,门缓缓打开了,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牢门外一片漆黑,安德没有使用任何照明工具,这也是不想被人发现。 安德走进来,用铁丝拨开齐缪尔手脚上的铐锁。 “老大,你看得见吗?” “没问题,安德……如果义父义兄真的是我杀的,你会怎么做?”齐缪尔扭动着手腕脚腕说。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会救你出去。我相信你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我是你的部下,永远是,你做什么事我都会跟着你!”安德斩钉截铁的说道。 齐缪尔的心一阵抽搐,自己的朋友兄弟都离开了自己,只有安德还忠心的跟着自己,尽管他已经是一个废人,尽管自己背着弑父杀兄的罪名,他还是如此的忠心不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为自己送死! “老大,你知道真凶是谁吗?” “不,我还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一定不会放过他。”齐缪尔没有说出真相,安德已经是残废了,不可能做得了什么,也不能让他因为这件事送了性命。 “恩,我永远效忠于你,万死不辞!” “安德,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跟着我!” “什么!” “明天就离开瓦伦奇亚,去西索迪亚.奥兰多,去新奥陆斯的盗贼公会找皮艾尔,不必跟他说我还活着,等我找到真凶,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去找你们。” “老大……” “不要多说了,你还认为是我的部下吗?” “是,可是……” “听着,你也知道自己的腿不方便,跟着我只能累赘我。相信我,需要你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是!” 齐缪尔暗自点了点头,总算了结了这件心事。 “好了,我们出去吧,出去之后你马上回自己的房间,不要出来,不论出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什么情况我都能自己解决。” “恩,我对你绝对有信心。啊!老大,你浑身都是伤。”刚才只是和齐缪尔对视,没有注意他的身上,现在看到自己老大一身的伤,他不禁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虽然没看清凶手的样子,但是那家伙实在不简单。”虽然是为了安德好,没有说实话,但是这样欺骗自己的兄弟,齐缪尔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老大,我帮你包扎一下。”安德说着从腰包里掏出许多特制绷带,这种绷带上面敷有伤药,而且装有活扣,可以快速的固定,在战斗的时候,使用起来十分方便,是瓦伦奇亚盗贼的必备之物。 齐缪尔的恢复能力惊人,刚刚两处重伤早已经不再流血,轻伤已经结了血痂。再经过简单包扎,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再加上口服药,他现在已经回复了力气。 安德把自己的制服脱下来,给了齐缪尔,并把腰包和背着的包袱给了他。 “这是我准备的两个人份的干粮和水,以防万一,你都拿着吧,还有钱,是从你房里拿的,呵呵,老大你也知道的,我有钱就花,从来不存。” 齐缪尔一笑,想起安德房里那些精致华丽的乐器,也就理解了。 “还有这个。”安德说着捡起地上的一个小包递给齐缪尔。 齐缪尔打开包袱,里边是两把匕首,两把短刀,还有一条插满飞刀的背带,最令他兴奋的,是包里的一把用豹皮刀鞘装着的骨制匕首,没有任何装饰,但仍显得十分华丽。 “嘿嘿,我是从库里偷出来的,虽然你这把匕首是极品,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所以福克斯兄弟也没敢留着,就把它扔进仓库了。” “安德,真是太谢谢你了。” “哎哟,老大,你怎么也说客气话,还这么rou麻,受不了了。”安德发出一阵怪声。 齐缪尔也轻轻一笑,把那把匕首放进怀里,背上背带,又把两把匕首插进护肘特制的插槽里,同样把两把短刀插进靴子的插槽里。 “老大,逃出去以后你打算去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看到安德脸上随即出现的失落神色,齐缪尔立即开口说道,“安德,我并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去冒险找我,你只要按我说的话做,去找皮艾尔就行了,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恩!我明白,老大,你一定要来找我们!” “我发誓,一定!好了,出去吧。” 两个人用同样的方法再大门上淋上油,安德在进来的时候,趁士兵不注意,在关门的时候动了些手脚。现在门外已经没人了,安德缓缓撬动门板,石门悄无声息的抬起,露出一道不到10公分的缝隙,两人凝神施术,转瞬间已经到了门外。 “好了,你赶快回自己的房间,别再出来!” 安德使劲点了点头,两个人朝着不同方向跑开,齐缪尔向着要塞外潜逃。 而安德,以飞快得甚至一个瘸腿的人达不到的速度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穿上一件深蓝色的衣服,拎着一个小包又跑了出来。虽然齐缪尔的身手他很放心,但是他还是想竭尽所能的帮助自己的首领。 为了节省体力,也为了不被人发现,齐缪尔在跑出一段路程后,改用步行,谨慎的缓步前行。而刚刚自己情势的巨大变化,让他的情绪也产生了很大的波动,此时万分激动的他,却忘了瓦伦奇亚要塞里有很多的暗哨,其中有一些连他也不知道。 就在他快要走到要塞大门的时候,一个身影跳了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什么人!”那人低喝道,借着蓝色的月光,齐缪尔看清那只是一个放哨的士兵,于是马上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把他放倒,而又不伤害他的性命。 “啊,是齐缪尔首领啊,这么晚了,您要出要塞吗?” 齐缪尔顿时心里一松,还没到换岗时间,可能这个士兵一直待在这里,还没得知自己被关押的消息。 “啊,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不好意思,惊动你了。” “快别这么说,是我大惊小怪了,我应该向您道歉才是。” “好了,你继续站岗吧,不打搅你了。” “是!” 齐缪尔暗自舒了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过去,才走出几步,听到身后那个士兵是奔跑着离开,顿时心里一紧,心想,‘坏了,恐怕是那家伙害怕被当场杀死,所以假装不知道自己被捕的消息,待自己走远之后才报警。’于是他转身要追过去,可是已经晚了。顿时一阵金属撞击发出的长啸响遍了整个要塞。 “齐缪尔逃跑啦~~~~!”那个大惊小怪的士兵的叫声一次又一次的传来过来。 当下也顾不得去收拾那个士兵了,齐缪尔甩开步子,飞快的向要塞大门跑了过去。 跑到石门前,飞快的击晕了两个擎着匕首冲过来的士兵,开启大门的机关,他焦急的等待着石门打开,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只听见锁链重复着发出摩擦的响声,石门不停的晃动,就是不抬起。好容易等到石门打开一道缝隙,齐缪尔手结打完,顿时化为一阵烟雾冲了出去,然后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 而此时听到警报的安德,已经跑到了大门附近,替齐缪尔打昏了刚刚那个发出警报的士兵。他打开小包将里边的竹筒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打了一套手结,把那些竹筒捡了起来,或夹在手指缝中,或夹在腋下,或叼在口中,脚下腾起一阵浓密的烟雾,竹筒中也纷纷涌出绿色的雾气,快速的扩散开来。 听到警报追来的盗贼在见到这团烟雾,顿时乱成了一团。 “小心!是毒气!”“赶快施术,新兵通通撤后!”“没关系,是麻痹烟雾!”“赶紧吹风,二段以上的盗贼闭气,跟我追!”慌乱的叫喊声中夹杂着有人倒下的“扑通”声,显然来不及后撤的新兵已经被迷倒。 听到还有人追过来,安德将空了的竹筒扔到一边,再次结印,顿时周围尘土飞扬,阻住了其余追兵的前进路线。 飞扬的尘土之外,传出一阵阵叫骂声。看到再没有人冲过来,安德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当下紧了紧绑在那只瘸腿上的皮带,半转身打算从另一面绕路迂回跑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背后一凉,一把匕首穿透身体,从他的前胸露了出来。安德艰难的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盯视着眼前这个刺了他一刀的人。匕首还插在他的胸前,兀自的滴着血。 “你……是你!巴……首领,难……难道是你……王上……?” “不,不是我,不过我看倒了哟!你想知道吗?” 安德的瞳孔渐渐放大,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告诉你吧,其实就是齐缪尔那家伙,你被他骗了。你也真是白痴,竟然为那种人送了性命。你以为这样他就能逃掉吗?哼哼,他跟本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不会的” “哼哼,马上就死了的人,还不肯接受事实,我就送你一程吧。我巴克雷斯杀人喜欢留念,看你这么可怜,今天就免了。”巴克雷斯看了看安德胸前的匕首,“这个就留给你做纪念吧!” 说罢,他右手一挥,安德胸口顿时腾起一团火光,爆炸开来,安德的身体颓然倒下,胸部以上不见了踪影,残破的身体留下烧焦的伤口,冒着nongnong的烟雾。 巴克雷斯伸手抓住飞出的头颅,拎在背后。 “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这个是留给你那害人的老大做纪念的!” 一阵怪笑声中,巴克雷斯的身影隐入烟雾,向要塞外的沙漠飞快的跑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在被月光映成蓝色的沙漠中,齐缪尔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安德的麻烦,还有自己那些所剩无几的部下。那个黑暗精灵,她不会连已经动弹不得的废人都不放过吧。 正当齐缪尔一边跑一边暗自琢磨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手腕上有一阵怪异的波动。他立即停下脚步,仔细的观察自己的右手,波动再也感觉不到了,但是手腕却感觉有些痒。齐缪尔顿时心中一惊,马上用左手拇指食指捏住右腕上一块rou,用力的挤按。不一会,从那块被捏起的rou中钻出一只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子,齐缪尔立即把这小虫子捏的粉碎。 “追踪蛊吗?”他自言自语着,“我还真是大意啊,恐怕是事先放在手铐上的,我居然没有发现。”说罢,他又仔细检查身体的其他部位,发现再没有异样,总算按下了心。 “不过怕是已经被追上了吧!”齐缪尔看了看四周,沙漠中没有什么植物,只有几个矮矮的沙丘。“来的一定是他,干脆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说着,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站起来,转过身,面向瓦伦奇亚要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