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正犯难路遇贵人 无惊险顺利出城
正在孟怀玉左右为难的时候，远远看见一辆马车向城门方向缓缓驶来。由于积雪路滑，马车走得非常慢，赶车的车夫看上去有些年轻。可能是经验不足加上路面被积雪覆盖，在离城门约一里地的地方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任凭他鞭打驱赶，马儿使尽浑身力气，车子却依然不得动弹，显然是陷在了坑里。车夫有些着急，不停地抽打着驾辕的马。那马似乎也有些愤怒，开始不听招呼，时不时地尥蹶子。马车更是上下跳动。 孟怀玉他十六七岁时就开始使唤牲口，又在驮队里呆了这么些年，当然知道畜牲的脾气。这个时候要是打得狠了，牲口非跟你玩命不可。对付骡马还就是得顺毛摸，否则再温顺的牲口也会犯劲跟你对着干。对这些有灵性的动物你就得跟对人一样，你对它好它就给你卖力气，否则只能是越打越糟糕。孟怀玉见状赶忙跑了过去，喝住车夫。 “哎哎哎！有你这么打牲口的吗？”孟怀玉一边怒喝，一边抓住了车夫手中的鞭子。 “去去去！多管闲事，有你什么事啊！”车夫正在气头上，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哎嗨——，你看你这人，我好心过来帮你，反倒不领情，真是的！”孟怀玉不满地说。 孟怀玉一边把车夫推开，一边说道，“到一边去！看我的。” 车夫也有些赌气，“行行行！你来就你来，我看你有多大能耐！”于是把鞭子丢给孟怀玉，自己躲在一边。 孟怀玉心想，你就是一生瓜蛋.子，哥哥我都干这行多少年了，什么车把式没驾过。他迅速拉起缰绳，抱住马的脖子，用手抚摸马儿的脖颈，还附在马耳旁边嘀嘀咕咕说了些话。他让顺子把自己准备的干粮拿出来一些，一边好生安慰一边把干粮喂进马儿的嘴里。接着又用手去抚摸刚才马儿身上的鞭痕。孟怀玉慢慢地抚摸着，就像对待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温柔。马儿非常受用，渐渐地平复下来。 孟怀玉先开马车的布帘子，冲着里面喊道，“里面的，先下来吧！”他抬眼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坐着一个面容娇美的年轻女子。她长长的头发分成了两大股，飘逸在胸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灵秀的气质。只是鹅蛋形的脸上，面色显得有些惨白，估计是刚才受到了惊吓。此时这位姑娘正揉着被碰疼的胳膊，有些惊恐地望着孟怀玉。孟怀玉见惯了那些穿着朴素，不施脂粉的村姑，此时竟然看得有些呆了，眼睛里一亮，一丝艳羡的目光稍纵即逝。他慌忙改口掩饰自己的慌张，“哦……这位小姐，还是先请您下去吧，免得待会儿再伤着您！” 马车里的正是东成县龙长兴县长的千金龙筠。龙筠迅速扫了说话的人一眼，见他正冲自己微笑着，便礼貌地点了一下头道：“这位先生，真是有劳了！”说罢便袅袅娜娜地下车去，跟车夫在一旁看着孟怀玉在那里来回忙活着。 孟怀玉先查看了陷入坑中的车轮，就到道边找了几块石头，在车轮后打上辇子，孟怀玉牵着马，让马先向前拉动一下。顺子在后面顺势在车轮和地面的间隙里扔进一块石头。几次重复之后，孟怀玉大声吆喝一声，“走！”马儿向前猛地一使劲儿，车子被顺利地从坑里面拖了出来。 孟怀玉笑眯眯地走到车夫跟前，把鞭子还给他，面带微笑地说：“怎么样，哥们？瞧见了吧？呵呵……” 车夫看着面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却一声没吭。孟怀玉有些不得劲了，“嘿，这人！帮了你的忙，连声道谢的话都不说，真是！”车夫却有些不耐烦了，甚至有些恼火：“我又没请你，是你自己来的！” 孟怀玉一听就火了，世间竟然有这种人，别人帮了他他却不领情，反而恶言相向。真是岂有此理！孟怀玉本来就有些不快，这时心头的无名之火腾地一下冲向脑门儿。他一把抓住了车夫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车夫吓了一跳，“怎么，你还想打人？快放开我！” 旁边的龙筠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车夫说话也有点太不礼貌了，毕竟是人家热心相助，才把车拖出来的。这时见孟怀玉有些动怒，赶忙上前轻声软语地劝解道，“这位先生，谢谢您帮了我们。我们家福子不太会说话，您不要介意！”又转向叫福子的车夫道，“福子，怎么说也是人家帮了咱们！还不快给这位先生道歉，快点！” 福子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先生，对不起，刚才冒犯了，您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孟怀玉这才松开手说：“算了，好心没好报！真是自找不痛快。顺子，咱们走！”说着便叫上顺子要走。 龙筠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哎呀，这位先生，刚才我光顾着劝你们了，还没有请教您的大名呢，日后小女子也好登门道谢呀！” 孟怀玉见龙筠彬彬有礼，像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女子，心里觉得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就是礼数周到，不似一般的贩夫走卒一样粗鄙。这时孟怀玉有打量了一下龙筠，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微笑道：“这登门道谢就不必了，萍水相逢顺便搭把手而已，不值一提。若是这位小姐没有别的事情，我们二人还要想办法赶紧出城回家，就不陪您了。” 听到孟怀玉也要出城，龙筠急忙说：“这位先生，您要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同出城，正好我们也要到城外去。这样可以省些脚力，也能快些，您说呢！” 孟怀玉被她一口一个“先生”地叫着，有些不好意思，就连忙笑笑说：“这位小姐您就别一口一个先生的叫了，我叫孟怀玉，您要不嫌弃就叫我怀玉好了！”说完又想起刚才出城受阻的事情，于是就有些担心地说，“小姐，这出城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们俩刚才就被拦了回来，说是得有上头的话才肯放行！” 龙筠性格也比较豪爽，听他这么说就直言不讳，“好了，你也别一口一个小姐地叫了，我叫龙筠，家就在县城里。你放心，他们不敢拦我，你就跟着我走好了。” 见孟怀玉有些怀疑，福子忙带着炫耀的口气对他说：“放心吧，孟先生，我们家小姐可是县长大人的千金！” 孟怀玉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原来绞尽脑汁想办法出城，没想到阴差阳错搭上了县长千金的顺风车，这才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这下好了，可以尽快把消息送出去了。 孟怀玉赶忙道，“那就多有打扰了，真是太谢谢龙小姐了，您可算帮了我大忙了。” 于是四人同乘一辆马车向城门走去。毫无悬念地马车被治安军的士兵拦了下来。刚才拦下孟怀玉的那个兵又过来拦下了马车。指着车夫的鼻子就开骂了，“妈了个巴子的，没长眼睛啊，看不见那告示上写得什么啊？不许出城！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快停下停下！” 有龙县长的千金在后面撑腰，福子也毫不示弱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了吗？没看见这是谁家的马车啊！”那士兵一听就火了，哗啦一下拉开枪栓把子弹推上躺，指着福子道，“敢骂老子，老子一枪崩了你！” 龙筠听见二人吵嚷，又要动枪，赶忙探出头来，朝着那士兵娇喝一声：“住手！”那士兵是治安军在县城里的警卫连的，当然认识龙筠，威风立刻消失殆尽。“哎吆喂，真是大小姐呀！卑职不知道是您，对不住！我们也是奉了龙县长的命令在此守城的，大小姐别见怪！这就给您开门！只是这车上还得搜一搜，例行公事，您看这……” 龙筠也是通达之人自然不会为难他，就摆摆手让他搜。那士兵见车上还坐着两个男人，而且好像就是刚才要出城的那位，就转头向龙筠询问：“大小姐，车上的这位是……” 龙筠赶忙解释道：“那是我们家的亲戚，刚才在路上碰到了，就一起走了！” 那士兵见龙筠这么说也不好再阻拦，就冲着城门摆摆手，叫人搬开栅栏，放马车过去。 出城之后，孟怀玉和顺子赶紧下车。孟怀玉向龙筠拱手一揖道：“今天多亏了龙大小姐，否则我们也不好出城了！” 一路上龙筠也跟孟怀玉聊了一些，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颇有好感，尤其是他的那副热心肠。于是想着孟怀玉嫣然一笑道，“别谢了，你快回家去吧，家里的病人可等不及你了，咱们有缘再见！” 孟怀玉有要事在身，就不再客气，跟龙筠道谢之后，就直奔约好的地点跑过去。成安澜和薛贵的性命攸关，时间紧迫，孟怀玉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懈怠。他不顾脚下湿滑，一心要尽快赶到，寻找到铁蒺藜等人，把他所知道的告诉他们，然后再一起想办法救人。